鍾筆頹然倒在地上,聽見車子發動的聲音漸漸遠去,無可奈何。


    第二天左學的病便好了,樓上樓下到處亂竄,跟隻猴子似的,就差上房揭瓦了。鍾筆見了他就心煩,趴在沙發上哼哼唧唧說:"你能不能出去玩?"此刻她頭暈腦脹,渾身無力,鼻涕跟自來水一樣嘩嘩往下流。眼睛鼻子通紅,垃圾桶裏滿滿一大桶擤過的鼻涕紙。她很擔心鼻子會擦破。


    左學露出一個惡心的表情,"你能不能不擤鼻涕?"


    鍾筆大怒,沙啞著喉嚨說:"你把你的病傳染給我,自己好了,就不管別人死活了?"這個不孝子,這麽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得出來。


    左學不屑說:"你自己生病關我什麽事?你難道不是被左思氣出來的病?他溜到窗口,門外站著兩個人高馬大、衣冠楚楚的保鏢。名為保鏢,實為監視。屋子裏所有能跟外界聯絡的東西全部撤掉了,包括電話、電腦、傳真機,甚至連電視都搬走了。


    鍾筆悲哀地認識到,自己被軟禁了。她曾衝下樓,強行要出去,保鏢客氣而有禮地攔住她。鍾筆不服,憑什麽軟禁她,難道她連人身自由都沒有麽!保鏢一早得了左思吩咐,她若是鬧,可以略施懲戒,麵無表情說:"太太,您這是為難咱們了。"鍾筆不理,諒他們也不敢將她怎樣,開了門就要走。保鏢一掌切在她肩上,半拖半拽將她抓了回去,口裏說:"太太,得罪了。"


    她渾身酸痛躺在床上,而且更悲哀的是,自己居然生病了!沒有電視電腦電話的生活,叫她怎麽活下去?


    她承認她是宅女,可是她不是要過山頂洞人的生活啊!這招釜底抽薪——左思,你的確夠狠。他居然借別人之手打她,沒有他的縱容,底下這些人敢以下犯上?她知道他在警告她,不得輕舉妄動。


    左學反正病好了,精力充沛,活蹦亂跳,根本就不在乎軟不軟禁。又跟著周熹學會了各種各樣的玩意兒,不知從哪兒找來一根長竹竿,上麵套了個塑料袋,雄糾糾氣昂昂扛著來花園裏捕蟬,一個人玩的不亦樂乎,甚至招呼外麵的保鏢幫他搬梯子。


    鍾筆蓬頭垢麵、淒淒慘慘在床上躺了一天,什麽消遣都沒有,她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防範的很嚴密,連倒水都有搶著說,"我來,我來。"生怕她一眨眼就跑了。倒是左學,大家隻當他是小孩子,不怎麽管他,隨他在院子裏亂蹦亂跳,隻要不出左府就行。


    實在無聊,隻得隨便抓了一本書,一看是《莊子》,撐著眼皮好不容易看了一章,不到半小時立馬會周公去了,夢裏還念叨著"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緣督以為經",覺得這才是大智大慧啊。


    一個字,忍。


    因為窮極無聊,她搬出文房四寶,書桌上還點了一爐檀香。左學嚇壞了,以為要他練毛筆字,溜的比兔子還快。一整天就沒進屋,不是在遊泳池裏泡著,就是窩在地上抓蟋蟀,或者支使保鏢買這個買那個吃,日子過的逍遙自在,比上學舒服多了。


    鍾筆決定修身養性,於是抄起了蠅頭小楷《靈飛經》,就當是練字了。這是最能打發時間的方法,而且有益無害——她居然被逼到這份上了!


    抄了幾天,毛筆字大有進步,得意之餘拉住左學:"整天就知道瘋玩,唐詩三百首背全了沒?"左學眼睛骨碌骨碌亂轉,說背全了,他以為這樣說雞蛋裏總挑不出骨頭來了吧。哪知鍾筆口氣一轉:"既然背全了,跟著我寫大字,練不好,不準吃飯。"找出描紅的本子,擲到他跟前,"照著《玄秘塔碑》描,全部寫完。"


    左學跳起來,一臉堅決說:"不練!"他決定抗爭到底。整個一老古董,如今都什麽年代了,誰還練毛筆字?字都不用寫啦,全部改用鍵盤。


    鍾筆臉色一沉,"當真不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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