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學晃著張說的手說:"這就是我爸爸啊。"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臉無辜。鍾筆怕他心存芥蒂,跟他說,就把張說當成幹爸爸,心裏就不會不舒服了。


    左學想起張說的好,每天送他上學,又給他買各種各樣的玩具,母親打他的時候總是護著他...更重要的是,張說大晚上不嫌麻煩帶他去周熹家裏道歉,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其實喊他一聲爸爸也沒什麽要緊的。"


    當下一言既出,舉座皆驚。


    就在眾人臉色突變的時候,商場的廣播響起:"下麵播報一則尋人啟事。左學小朋友,左學小朋友,若是聽到廣播請到五樓前台,你的媽媽正在那裏等你。"左學連忙從椅子上跳下來,"媽媽找我。"


    張說按住他,"你在這裏坐著,我去找她。"


    他走後,張母上下打量左學,盡量溫和地問:"小朋友,為什麽你說剛才那個叔叔是你爸爸?"


    左學低頭吃蛋糕,"媽媽說是爸爸,但是要叫叔叔,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種電視劇裏的橋段,他跟著鍾筆看了無數遍,爛熟於心。


    一語激起千層浪。


    張母恍然大悟,聯想迅速發散。怪不得兒子願冒天下之大不韙,寧可背上破壞人家婚姻的罪名,甚至多管閑事替他們母子爭取撫養權,莫非因為這孩子是...心裏一時又驚又喜,猶疑不定,打量左學的目光頓時變了。她仔細一看,那鼻子那眼睛,跟張說小時候長得確實有點兒像,如此一想,立馬親近起來,一臉慈祥,恨不得把左學一把摟在懷裏。


    林喬伊當場臉色大變,剛剛冒出的愛的萌芽被眼前殘酷的一幕活活掐死在溫床裏。她想走,又怕別人笑話她沒風度,舒服的真皮椅,卻如坐針氈,心神不安。


    鍾筆看到遠遠走來的張說,歪著頭問:"怎麽樣,相親?"


    張說攬著她的腰往前走,意味深長地說:"你覺得呢?"


    "我覺得應該...不好。"她吐了吐舌。誰叫他來相親,活該。


    "知道就好。去見我母親。"既然故意攪局,她就應該自己收拾殘局,也是時候把她引見給自己父母了。


    鍾筆本以為張母一定火冒三丈、大發雷霆,哪知她坐在那裏教左學怎麽剝蝦又快又不傷手,親自示範,神色無異。她對眾人抱歉一笑,"打擾了,真是過意不去。"衝左學招手,"跟媽媽回家。"


    林喬伊臉色蒼白,剛才那一幕讓她受了不小的驚嚇,但是很快恢複鎮定,站起來同他們客客氣氣打了聲招呼,笑容有幾分勉強。


    左學扔下盤子,張母連忙拿起餐巾布,替他擦幹淨手指才讓他走。


    張說介紹道:"這是鍾筆,這是我媽。"忽略了林喬伊。張母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不願失了長輩的風度,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表情有些僵硬。


    鍾筆又說了幾句道歉的話,拉著左學的手走了。大功告成。這場相親宴被她如願以償地攪得七零八落。


    張說的眼睛直到鍾筆的身影在轉角處消失不見,這才轉了回來。


    林喬伊見他如此留戀,徹底死了心,象征性地坐了會兒,推說有事就走了。這個男人再好,也不是她的。


    張母上上下下打量兒子,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些門道。若是左學真姓張,這裏麵牽涉的事情可就多了,也難怪他們幾打個官司打得驚天動地——終究按捺不住,試探性地問:"這孩子是誰的?真是聰明。"一語雙關,滿心期待。


    鍾筆隻不過想攪局,卻沒想到事態的發展遠遠超出她的預料。


    張說清了清嗓子,一臉認真地說:"孩子是誰的重要嗎?左學這麽聰明可愛,誰能不喜歡他?"沒有正麵回答,有點兒故意誤導的意思。借著這個契機,母親至少不會再那麽針對鍾筆,這樣也好。他懇切地看著母親,"媽媽,你也知道我從來沒有低聲下氣求過誰。兒子在這裏求您接受鍾筆。"


    張母臉色一變,"你——"氣得說不出話來。


    張說按住母親的肩,阻止她離開,眼中滿是哀求,"媽媽,我從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人,將近六年的時間都忘不了,以後的歲月應該也忘不了吧?您硬是不答應,鍾筆當然不會嫁給我,隻怕您兒子一輩子光棍要打到底了。"低下頭伏在母親懷裏,像小時候一樣,"我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世界上能有什麽比這個更美滿幸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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