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等等,你到底在說什麽?吃喪屍?那些惡心的爛肉?養分?你到底在說什麽?”


    聽到了埃西的回答之後,隊長簡直是目瞪口呆,他用一種看傻瓜一樣的眼神看著埃西:”……還有,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埃西的目光在隊長的麵部遊移著,每一個單詞從他嘴巴裏蹦出來,都顯得格外的艱難:


    ”是它……它告訴我的。“


    他垂下眼簾,目光落到了在兩人談話之間又長出了新的分支和新的頭顱的納菲爾身上,呈現出y字母狀態的生物的兩個頭顱之間像是鬥蛇一般相互瞪視著,海葵一般的觸手張牙舞爪的在它們的嘴邊揮舞著。


    ”它?你也知道它是一個‘它’!上帝,你是說這麽一個軟綿綿大腦估計連黃豆大都沒有的惡心東西告訴了你‘它要吃喪屍作為養分’??!!!”


    埃西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隊長咄咄逼人的問話便被從他腳邊破土而出的幾根帶吸盤和尖牙某種東西打斷了---直到幾分鍾後,這個男人才一臉晦氣的重新開口說話,眼睛還在不停的掃視著那灘咕嚕咕嚕泛著詭異泡沫的黏液---在他原來所在的那個位置上。


    “哦,我想它該不是也用同樣的方式來跟你交流的吧?”


    隊長說道,看到埃西膝蓋上的東西將自己的另外一個頭囫圇的吞了下去,然後它打了一個飽嗝,頭轉了過來對上了隊長的目光。


    那東西的眼神讓隊長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他不由的迅速的把目光移開了。而埃西,他看上去對這一切仿佛視若無睹,他用力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就像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做的那樣,用力的揉捏,直到那一片薄薄的皮膚紅得發紫,然後他說道:


    “我知道,是因為,它‘電’了我,它告訴了我它需要養分,那些喪屍就是它的養分,”他將自己額頭上的頭發捋了起來露給隊長看,在那幹澀沒有光澤的皮膚上麵,印著一排規則的瘀青小點:“……那感覺很特別,不是語言,隻是一種,思維……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但是我知道它說的是真的,它現在正在進行某種進化,也許是的,在它的思維中,它的告訴我,它現在這種狀況可以說得上是營養不良,如果一直讓它得不到養分的話,它很有可能會直接解體,然後腐爛。”


    “這些瘀青是怎麽回事?”


    隊長附身過去,異常仔細的觀察著埃西額頭上的那些瘀青,看上去反而對埃西所說的不是那麽的感興趣了。


    “納菲爾,不,它,它有一些特別的器官,昨天晚上我本來以為那是它用來進食用的,可是它們隻是發出了某種類似微電流的東西跟我進行了交流。如果猜得沒錯我頭上的東西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沒有破皮,”隊長用手按了按額頭上的那塊皮膚:“它也許並不想感染你。”


    迎合著隊長的話一般,忙著消化不停長出來的其它附頭的納菲爾親昵的繞了上來,湊到了埃西的耳邊發出了唧唧的撒嬌聲。


    隊長趕緊把手縮了回去。


    “也許它還有一點兒納菲爾的意識。”提到納菲爾的名字的時候,埃西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放軟了。


    “也許,誰知道呢?"


    這句話之後,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成功的消滅了那些無窮盡的同類們的納菲爾伸起了它柔軟的軀體,好奇的窺視著來兩個人不怎麽愉快的臉。


    最後還是隊長先投降了,他把用手指在地上的汙水上沾了一點,然後在幹燥的水泥管壁上畫出幾道極具幾何意義的痕跡。然後指著上麵幾個水痕說道:


    ”好吧,來看看路線,亞特蘭大水族館,恩,世紀公園……我們從下城走,好讓你那個小公主能吃飽一些,上帝啊它現在看上去真不美觀。”忽然他注意到埃西並沒有搭話,他停了下來奇怪的看著埃西:“有什麽不對嗎?”


    他問。埃西搖了搖頭,如果隊長沒看錯的話,他在埃西的臉上發現了一個模糊的微笑:


    “不,沒什麽。”


    他不知道怎麽才能將自己內心湧動著的那股情感訴說出來,有那麽一瞬間,他看著在陽光下一臉不滿卻在認真規劃路線的那個老男人,幾乎就要覺得感激了。


    他看上去像一個英雄。


    埃西想。


    ……


    這一天的陽光是多麽的燦爛,金色的絲線毫不吝嗇的射進了這個潮濕,惡臭,陰暗的下水管道。這裏有一個憔悴而虛弱的傻瓜,一個喋喋不休脾氣也不好的前刑警先生,還有,一個看上去貌似無害的小怪物。


    不過就在這一刻,一切看上去還不錯。


    也許。


    ---------------淚流滿麵打滾分割線----------


    “嘿,先生,醒醒,我們到了。”


    年輕的官員被一陣稱不上是溫柔的搖晃給弄醒了,一張被太陽炙烤得紅彤彤的臉出現在了他模糊的視線中,湊得很近,下顎異常發達,滿是肌肉。而他正坐在一個黑漆漆布滿了柳丁和鐵皮的嗡嗡作響的大箱子裏,肩膀和後腦勺都被磕得生痛。年輕人花了一點兒時間才猛然記起了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的原因---一架從華盛頓起飛而目的地絕密的新型隱形飛機上。他在今天早上8點接到了來自“某個人物”的電話,然後在15分鍾後被呼嘯的黑色防彈車運到了機場,接著在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被注射了一針安眠劑,一直睡到了現在。


    作為後遺症,他感到自己的大腦在抽痛。


    該死。


    官員捂住自己已經有些發跡線後移的腦袋在自己的內心詛咒著。


    “我知道了。”他搖著腦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感到自己的右手被什麽東西往下一拉,然後才發現一直被銬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個黑色的皮箱:“哦,這個……上帝……”


    他嘀咕著,任由那個不知道姓名的空軍給自己套上降落傘。


    艙門漸漸的打開,一絲刺眼的白光射了進來,伴隨而來的還有呼嘯的狂風,官員被空軍支撐著來到了艙口,臉頰被風吹得波浪狀的抖動著。他的右手緊緊的抓住了那個皮箱。


    他看見之前的那個下顎發達的軍人走了過來,從背後抱住了他,幾根保險繩把他們兩個人牢牢的捆到了一起。


    “我……來帶……你……下去……先生……請……抓牢……我……”


    士兵湊到了他的耳邊艱難的咆哮著,官員朝他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然後他便感到自己被一股強大的拉力一扯,飛快的被拖出了那個安全的機艙,朝著下麵墮去。


    透過飄渺的雲層,他看到的是一片漆黑的海麵,不,與其說是漆黑的海麵,不如說是在海麵之下的一個超乎人類想象的東西在水麵之下留下的漆黑的陰影。在那樣燦爛的陽光之下,那些如同純黑色的墨水一般的海麵給人一種異常恐怖的視覺感覺。而從高空落下的兩個人落入水中之後,那種異常的感覺就更加的明顯了,沒有生機,沒有任何的活物,這一片水域顯得異常的清澈,冰冷,甚至連浮遊生物都沒有一點。


    不過無論是官員還是士兵都沒有機會多觀察一些,在他們落入水下之後不到十秒鍾的時間,一張像是魚網一樣的黑□□狀生物從海底騰起,一把將還在翻滾著的兩人給卷了進去,隻留下了一大片毫無生機四處彌漫的黃色泥土在海水中慢慢的落下。


    “咳咳……咳……哦,該死……”


    “歡迎來到諾亞,先生們。”


    在趴在地上不停的往外吐著鹹苦海水的年輕官員的麵前,出現了一雙白皙而細嫩的小腳。他抬起頭,看到一名大約隻有七八歲,麵容像是天使一樣美好的金發男孩站到了他的麵前。男孩穿著一件寬鬆的白色長衫,音調稚嫩可是語氣老成的說出了沒有誠意的歡迎詞。


    官員感到了還伏在自己背上的士兵的身體明顯的繃緊了,接著他便感到背上一輕,一個身體輕盈的落到了自己的身邊,隨後便站了起來,順便拎著渾身癱軟的官員的領子,把他也拎了起來。


    官員這才有餘暇喘著粗氣四處打量起自己所在的地方。


    這是一個奇怪的渾圓的球體空間,沒有見到任何的照明裝置,可是整個空間都是通透明亮的,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腳下,發現自己甚至連影子都很難看到。而這個球體的體壁也由一種類似於銀的金屬構成,整塊都是平滑的,他既沒有看到自己進來的入口,也沒有看到可以出去的出口。而那個男孩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也沒有任何征兆,仿佛就是憑空出現的一般,加上他那異常精致的外表,很容易就讓人聯想起那些宗教中帶翅膀的鳥人了。至於他身邊的那名士兵,他並沒有四處張望,相反,他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麵前的男孩,並且在有意無意間,他將官員的右側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我們要見安德魯博士。”他幹巴巴的說道。


    男孩偏過頭,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回答道:


    “博士最近身體不適,不適合來迎接你們。”


    “我們必須要見到博士。”


    官員啞著嗓子開了口,然後伸出了右手晃了晃:“我不管你是誰,可是沒有博士我們沒有辦法開啟冷凍室。”


    男孩的目光在那個黑箱子上麵停留了一會兒,然後慢慢的轉過了頭來。他的身體奇異的出現了一陣波動,就像是水麵起了一陣漣漪----再次出現在兩人麵前的,確實一個長大了的白衣少年。


    “沒有那個必要,我已經確認了你們兩個的身份,還有鑰匙。我是諾亞的中心電腦gabriel,很高興你們來到諾亞,先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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