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他做了什麽?”


    麵對著沙拉曼,隊長顯得異常的警惕。他繞過了沙拉曼和安東尼奧,從另一邊接近了埃西。


    黑發的男人此時全身無力的躺在地上,臉上全是塵土,黑發被汗水和血液結成了一縷一縷雜亂的貼在額頭上,讓他看上去虛弱而憔悴。隊長蹲了下去,快速但是仔細的檢查起了埃西的身體狀況,因為打了毒品的緣故,埃西的臉色潮紅,呼吸急促,他的眼神渙散,顯然已經失去了神智。


    麵對著隊長那冰冷尖銳的目光,沙拉曼在安東尼奧的懷裏發出了沙啞的笑聲,伴隨著令人心悸的一陣陣咳嗽。隊長敏銳的注意到沙拉曼的一隻手一直緊緊的抓著自己腹部的皮肉,用力之大以至於關節全部都泛起了白色,盡管沙拉曼本人以驚人的意誌抑製著身體的痛苦,但是他臉上時不時抽搐的肌肉卻很容易就泄露出他的真實感受。


    “我沒對他做什麽……”他順著隊長的目光注意到埃西因為毒品的緣故而細微痙攣的手腳,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哦,那個你不用擔心,那款毒品的成癮度非常低,那可是專為美國高官製造的高級品,他的狀況隻是身體在強烈刺激下的基本應激反應,很快就會好轉的。”


    隊長冷哼了一聲,把埃西從地上扶了起來,讓他的身體半靠在自己的身上,雖然情況看上去還不算太糟糕,但是隊長還是擔心如果一直躺在地上的那個姿勢會引起窒息。看到埃西身體的痙攣果然像是沙拉曼所說的那樣,迅速的減弱之後,他將注意力重新的放在了沙拉曼的身上:


    “我需要一個解釋。”


    他冷酷的說道。沙拉曼黃色的眼珠在耷拉著的眼皮底下轉動著,閃過了一縷饒有興趣的光芒,這個時候他也多少恢複了一些力氣,他從安東尼奧的懷裏坐了起來,目光在埃西癱軟的身體上麵逡巡了會兒之後,似乎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他慢慢的走到了路邊的台階上坐下,然後低聲對著那個一直相當沉默的安東尼奧低聲說了一句什麽。安東尼奧的臉色在那句話以後迅速大變,他的聲音一瞬間有些拔高,同時,一直像是雕塑一樣充當著布景角色的那幫保鏢們也開始了喧嘩,盡管人依然站在原地用槍戒嚴著,但是他們每一個人都麵朝著沙拉曼的方向,臉色慘白的叫著什麽。隊長的頭一陣暈眩,他企圖從那些快速而帶著強烈口音的土話中聽出些什麽,但是除了“先走”“一個人”“沒關係”……等幾個詞之外,隊長依然不知道沙拉曼究竟下達了什麽命令。不過他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釋,在一陣爭執之後,看樣子安東尼奧終於是被說服了。他臉色鐵青的低吼了幾聲,接著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他們將一直對準隊長的槍收了起來,然後井然有序的迅速排成了隊列聚集到了安東尼奧的後麵。在一切完成之後,安東尼奧悲傷的彎下腰,他親吻了沙拉曼的額頭的手背,喃喃的低語著。沙拉曼注視著低垂著頭的安東尼奧,慢慢的褪下了手指上一枚造型誇張的戒指,當他將那枚戒指放在安東尼奧的掌心之後,那個高大而沉默的男人身體顫抖了一下,最後保持著彎腰的姿勢退開了。他帶著所有的保鏢,沉默的離開了這片街區。


    一直到所有的腳步聲都消失了之後,隊長才開口說話:


    “那麽我剛剛見證了一場首領的傳承儀式?”


    “是的,我想是的。”沙拉曼說,他的位置離隊長並不遠,可是聲音卻虛弱到隊長必須凝神細聽才能聽到他的說話。


    當安東尼奧離開之後,沙拉曼瞬間就像是老了二十歲,他那幹巴巴的身體佝僂著,如同一小團放在火爐上被烤皺了的橘子皮。


    隊長張了張嘴,他想說些什麽,但是他的神經敏感的意識到剛才的事情不是一個好的談話開端,現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剛才發生在埃西和沙拉曼身上的事情究竟是什麽。就這個時候,一直軟軟的耷拉在沙拉曼手臂上的那團觸須,有幾根開始緩緩的顫動起來,跟之前從沙拉曼身體上冒出來的觸手不同,它們看上去沒有辦法自己消失。沙拉曼從自己的懷裏摸索著掏出一把雪茄剪,然後坐在馬路的台階上用雪茄剪將那些手指粗細的觸須一根一根的剪了下去。並沒有太多鮮血,從那些觸須的截斷麵滲出了一些透明的黃水,很快就在傷口上凝結成了一片片淡黃色的半透明結晶,在地麵上,已經截斷了的觸須們緩慢的扭動著,如同夏日裏爬到水泥路麵上的蚯蚓。沙拉曼蒼老的臉扭曲著,忍受著疼痛,他看上去對地麵上的東西絲毫不以為意。


    “這些觸須究竟是……”


    隊長臉色發白的看著那些依然緩緩蠕動的觸須,想到它們竟然是從人體身上長出來的東西,頓時感到有些惡心。


    “一種用於改造人體的‘蟲’,它們對於人體有著極強的適應性,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寄生在人體之內,然後通過改造人類的身體給‘卵’製造一個理想的寄生巢。這種‘蟲’平時會寄生在‘卵’的體內,當遇到母體之後就會迅速的攀爬到母體的身上進行寄生和改造,通常這一行為,我們稱之為‘築巢’。”


    一邊說著,沙拉曼一邊俐落的將手上剩餘的觸須剪下來,他抬眼看了隊長一眼,似乎看透了隊長的心思:


    “之前你們的那隻小東西會攻擊我正是因為聞到了‘卵’的氣味---雖然看上去不太像,但是事實上跟在你們身邊的那東西也是‘卵’,盡管它已經被主體把身上的蟲給剝離了,但是它渴望寄生的本能卻讓它沒有任何意願去阻止我身上的‘蟲''對你同伴的侵入。”


    “我,我大概知道‘卵’是什麽東西,外星生物的碎片什麽的,可是為什麽你的身上會有卵的味道,難道……”


    一想到麵前的這個老頭很有可能是納菲爾身體的一部分,隊長的胸口湧上了一股嘔吐感。他不由自主的偷偷看了沙拉曼一眼,發現對方也正在觀察著自己。


    很容易就猜到了隊長在想什麽,沙拉曼搖著頭: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身體之所以會有‘卵’的味道,是因為……我是‘卵’的容器。”沙拉曼的聲音低了下去,隊長注視著他,感到他身上湧動著的濃重的悲哀和恐懼。


    “容器?”


    “為了抑製‘卵’的無限製生長,它需要一個容器---一個錯誤的選擇留給我的錯誤的結果。”沙拉曼說。


    “等等,等等,讓我想一想,你是說,當‘卵’遇到了母體之後會用它身上的寄生蟲對母體進行改造。”


    “是的。”


    “然後因為你身體裏放了一個卵,所以當你遇到埃西之後,你身上的卵弄了一些寄生蟲放在埃西身上。而lazarus是一種沒有寄生蟲的‘卵’,所以它把你踢飛卻任由那些蟲子對埃西進行寄生,為的是讓它自己寄生到埃西的身體裏?”


    “很高興你能明白我在說什麽。”沙拉曼平靜的做出了讚揚。


    “但是接下來你……”


    隊長依然不解,他的目光往下移動,發現地麵上的那些觸須已經不在動彈了,它們變成了一種難看的褐色,扭曲成了一盤散落在地麵上。沙拉曼理解的給予了解釋:


    “這種生物有著極強的再生能力,斷口隻要接近,它們會自動的重新生長在一起,而同時,因為我是‘卵‘的容器,所以我跟它們也有著生物性的聯係。當我給自己注射抑製劑,一種特殊毒品的時候,它們也會同時受到感染---我有告訴過你液體毒品對於它們來說就像是酒精對於人體一樣有著麻醉作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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