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還依然挺直脊背坐在沙發上的盧修斯,艾琳突然覺得有些頭疼。她實在是不太擅長怎麽與這樣彬彬有禮的孩子打交道,相比較盧修斯這樣的乖寶寶,她寧願麵對幾個西裏斯。


    “盧修斯,請把這裏當成你自己家一樣就可以了,隨意一些,需要什麽盡管對我說。”艾琳想了想,又走到水池邊專門叫過了西弗勒斯,介紹他和盧修斯認識。


    兩人很有禮貌的見禮,而後就沒有什麽相同的話題了。也難怪,一個七歲不到,一個卻已經十一歲多了,能真正玩兒到一起才見鬼了呢。所以,西弗被允許回到水池邊繼續和西裏斯以及雷爾進行海盜船大戰,而盧修斯則被艾琳請到了貝拉和納西莎那一桌上。


    看得出來,小鉑金貴族對於這個安排還是非常滿意的,很快就和納西莎以及貝拉攀談起來。


    艾琳指揮著小精靈送上新的飲品和零食,當然也沒忘記給依然在那邊獨自看孩子的安多米達也端上一份。


    埃辛諾斯看著那邊因為勝負問題爭論不休的西裏斯和西弗勒斯,突然覺得頭有些疼,開始懷念起往日裏的平靜了。畢竟,他是一個習慣於在安靜的環境下研究魔藥的普林斯,而不是一個對於滿地亂跑的孩子習以為常的韋斯萊。


    可是當艾琳勸他上樓去看書的時候,老爺子卻假裝沒聽見的樣子,說什麽也不肯離開這個熱鬧的地方——他已經孤單很多年了,不想今年的聖誕節也像往年那樣,自己一人孤零零地留在書房裏。


    在小孩子們的嬉鬧和大孩子們的熱絡談話中,時間飛快地轉到了下午,然後尊貴的布萊克夫人,沃爾布加女士在一天中第三次造訪普林斯莊園——她是來帶孩子們回家的。畢竟今天是聖誕節,孩子們到親戚家串門玩一玩兒還是可以的,但是如果留在人家吃飯就不是什麽很有禮貌的事了。


    聖誕晚餐,終歸是要和自己的家人一起過的。


    於是,一長串姓布萊克的小鬼隨著沃爾布加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普林斯莊園,這棟古老的莊園再次恢複了寧靜。送走了沃爾布加,艾琳在心底長長地鬆了口氣,有一種得到解脫的感覺。


    在她轉回身準備離開壁爐前麵的時候,卻意外地看到了跟在她身後一起來送沃爾布加的盧修斯。此刻少年的臉上雖然還保持著得體的笑容,但是剛才臉上那一抹苦澀卻並沒有逃過艾琳的眼睛。


    沒有了西裏斯和雷古勒斯的陪伴,西弗勒斯對能打架的海盜船也變得興致缺缺起來。黑發男孩兒此時已經拋棄了他的手下們,轉而坐在了埃辛諾斯身邊,開始大講特講剛才他是如何運用機智和計謀來打敗西裏斯的。


    “他隻知道亂衝一氣,就算不和雷爾聯手,我也能一個人打敗他。”西弗揮舞著小拳頭,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讓埃辛諾斯忍不住笑了出來。


    此時,艾琳帶著盧修斯也回到了老爺子這裏,加入了那爺孫倆的交談中。這期間,艾琳注意到盧修斯雖然保持了良好的禮儀,並且對那爺孫倆的一些話題也適當地發表自己的見解,努力做出一副好客人的樣子。但是她卻總感覺到那孩子有些心不在焉……


    “主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希爾的到來預示著普林斯家的聖誕晚宴即將開始,鉑金男孩兒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一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樣子。


    顯然,這個孩子沒有自己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他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在聖誕節當天留在別人家吃晚餐,對於一個古老純血家族出身的人來說,明顯是一件極為失禮的事。畢竟他是有家可回的,和那種因為孑然一身太過冷清,所以才到朋友家過聖誕的人不一樣。


    可是如果現在提出要回家的話,自己又不認識路——普林斯家和馬爾福家的關係並沒有好到可以連接飛路網的地步,況且他平日裏出門都是和父親一起的,而且多半是乘坐家養小精靈駕駛的馬車。


    對了,馬車!盧修斯的眼睛一亮,或許他可以找普林斯家借用一下馬車來送自己回馬爾福莊園。借用馬車這種事在純血家族待客的時候是很常見的,談不上什麽失禮,而且還能徹底解決現在的這種雙方都有些尷尬氣氛,真是一舉兩得的方法。


    可是還沒等他起身提出請求,艾琳卻已經麵帶笑容的開了口:“盧修斯,一起去吃晚餐吧,我想你應該也已經餓了吧?”


    盧修斯站了起來,很是為難,正在他飛快地轉動腦筋想尋找一個婉拒的借口時,阿布拉克薩斯如同救星一樣,再次出現在了普林斯老宅門口。看到了自己父親被一個恭恭敬敬的家養小精靈帶進客廳後,盧修斯才算是真的鬆了一口氣。現在沒他什麽事了,所有的問題都可以交給自己父親去解決,他可以安心地站在父親身後,不用再擔心什麽。


    “非常感謝您的照顧,我們就不多做打攪了。”在客氣地寒暄了幾句後,阿布拉克薩斯禮貌地提出了告辭的請求。


    “這沒什麽,馬爾福先生,請不用放在心上。”埃辛諾斯理所當然地沒有留客,這可是專屬於他們爺孫三個的節日,他可不想有外人參與進來。


    “那麽,我們就先告辭了。”鉑金男人站了起來,身後跟著同樣動作的盧修斯。父子倆同時朝著埃辛諾斯和艾琳行禮表示感謝,而艾琳則忙不迭地急忙還禮,心中暗自腹誹著這禮儀的麻煩。


    在把鉑金父子送到門口,並互道聖誕快樂之後,普林斯家三人才返回餐廳去享受屬於他們自己的聖誕晚餐時刻。


    當晚上西弗勒斯睡熟了之後,普林斯家主書房內,艾琳和埃辛諾斯就今天的事交換著想法。


    “爺爺,你說馬爾福是什麽意思?”艾琳才不相信阿布拉克薩斯說的,因為是聖誕節,所以不能讓孩子一個人留在家裏的鬼話。


    埃辛諾斯了然地點點頭,帶著一股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馬爾福不會平白無故地跑來套交情,他一定有他的目的。不過,艾琳你倒是不用太著急,靜靜地看吧。有所求的一方並不是我們,不是嗎?”


    艾琳笑了,的確,既然主動權在他們手裏,那麽,就靜觀其變好了。


    “不過提到馬爾福……或許你應該自己收著這個。”埃辛諾斯將一個舊本子從書桌的抽屜裏拿出,很隨意地扔在了桌麵上——雖然在名義上這間書房的使用權是艾琳,但是她卻仍然堅持要埃辛諾斯繼續留在這裏,理由是不喜歡這種沉悶的擺設。老爺子當然知道艾琳真正的想法是怕他會覺得失落,所以也就默默接受了自家孫女善意的關懷。


    “……我不想碰和他有關的東西。”艾琳盯著那個普通的本子,一臉的抗拒神情。而這個舊本子之所以會在普林斯莊園出現的原因,是因為它是黑魔王同意幫艾琳檢測身體的條件——普林斯家的家主要好好保存這個本子,直到他前來要回。


    “我檢測過了,這的確是一個魔法物品,但是如果你把它鎖在櫃子裏不去動的話,就不會有任何危險。”埃辛諾斯頓了頓,換上了嚴肅的語氣,“艾琳,別忘記,你現在是家主。”


    雖然埃辛諾斯自己也不理解,為什麽那位大人選擇了這麽一個似乎毫無用處的條件作為交換,不過普林斯家並沒有什麽損失不是嗎?或許,這個本子對他有非常重要的意義,而因為普林斯家不喜歡參加任何鬥爭,所以才選擇由相對比較安全的他們來保管。


    不管怎麽說,既然合約已經達成,而對方也認真地履行了,那麽就輪到普林斯家信守承諾了。


    普林斯家訓二:普林斯不輕易許諾,但是一旦承諾了,就必須遵守諾言。


    艾琳帶著一絲厭惡的神情盯著桌子上的那個舊本子半晌,終於還是不情願的將它拿了起來。說實話,那天的黑魔王給她的感覺不是很好,完全沒有下麵那些貴族婦人們所說的溫文爾雅、舉止得體,反而帶給艾琳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就如同與一頭常年嗜血的野獸在麵對麵交流一樣,令人從心底感到戰栗、害怕。


    那應該才是他真實的一麵吧,冷漠、無情、嗜血……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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