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紫剛準備下班就被叫回辦公室了,她以為又是該死的王秘書有新任務來著,卻沒想到是季弈城。


    “走,陪我加一趟班。”季弈城開口,言簡意賅,沒頭沒尾。


    季紫有不少疑惑,但想了想他肯定沒那多少耐心解答,就挑了重點中的重點問:“加班費怎麽算?”


    “那得看你表現。”季弈城顯然也不吃驚她的重點,答得行雲流水。


    覃叔一直把車子開到了一家禮服店門口,季紫下車的時候顯得很是興奮,覺得這就跟偶像劇情節似的,男主角一擲千金,為貌不驚人的女主角量身定做世界上最華麗的禮物,讓灰姑娘瞬間光彩煥發豔驚全場。


    季弈城被她莫名其妙的眼神盯得後脊背發毛,喊來了導購:“給她挑件合適的禮服,不用多好看,大方點就行。”


    季紫一腔浪漫之心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直接碎了一半。


    “這件布料太少,這件也不行,太貴了。”季弈城直皺眉。


    啪嗒,季紫清晰地聽到,另一半,心碎了一地的聲音……


    好在最後選的一件不算太難看,季紫一邊慢吞吞地穿上一邊替未來的堂嬸默哀。


    宴會極其隆重,特地包下了五星級酒店的整層宴會廳,季紫挽著季弈城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他半摟著她,灼熱的大手掌控著她的腰身,那溫度完全沒被衣綢隔斷,直截了當地熨燙了她的肌膚。雖然不是頭一回,但季紫還是一不小心就崴腳了,因為她看到不遠處,她老爹正目光深沉地盯著他倆。


    季紫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心虛。


    柳書記親自迎上來了,看到季紫的時候眼神明顯又亮了一個等級。


    “季委員和季副市長願意賞臉蒞臨,真是倍感榮幸啊。”說話間眼神斜的跟眼疾似的,季紫愣生生被看得後退了好幾步。


    “哪裏哪裏,有幸參加柳書記家的宴會,該感到受寵若驚的是我們啊。”季建成打著官腔敷衍,眼神也緊緊盯著季紫。


    她覺得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了:“爸……”


    季建成沒有再人前教育自家閨女的習慣,使了個眼色便離開了,季紫沒理解其間深意,季弈城暗歎了口氣在她耳邊開口:“去吧,記得好好表現,大哥肯定給不出我這麽優渥的加班補貼。”


    季紫這才提著裙子跟著季建成離開。


    柳書記一臉震驚,說話都不利索了:“季副市長的女伴是……”


    “嗯,我大哥的寶貝閨女,也就是我侄女,季紫。”季弈城抿了一口杯中物,看著他臉上跟宴會廳燈光一樣不斷閃爍的臉色,突然覺得今晚上的香檳味道不錯。


    好歹是在政界摸爬滾打了好幾年的人,柳書記很快平靜下來了,裝成謙謙君子:“難怪我看著就有大家風範兒,原來是紀委員的千金,真是女承父誌,我都能看的政界有一顆新星正在冉冉升起,想必假以時日,又將像季副市長紀委員一樣,為國為民做一番大事業的。”


    不知為何,季弈城想了想,覺得有點想笑。


    看著不遠處灰頭土臉回來的季紫,笑了笑:“嗯,有可能。”


    柳書記已經離開,季建成當下就瞪了他一眼:“這是什麽場合,帶著她過來胡鬧,弈城你多大了,還在玩辦家家?!”


    季弈城沒做聲,仿佛在聆聽教誨。


    “既然帶過來了就給我好好護著,你看看剛那柳書記看她那是什麽眼神,別讓我看到她被欺負了。”


    季弈城這才點了點頭,表示很受教,也表示承諾。


    季紫本來被老爸訓得心情沮喪,可一看到季弈城也被訓,就奇異的治愈了。這就是人的劣根性,看到有人同甘共苦,那苦就衝淡了。


    等到季建成走遠了,季弈城才慢悠悠開口:“開場不利,扣三分。”


    “tt”季紫恢複苦逼臉,這年頭賺點錢真是難於上青天。


    ……


    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碰到方義,季紫猛地無意識拽住了季弈城的衣袖,惹得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心裏也了然。


    柳書記妻子方芸是方義的姑姑,小侄子的滿月宴,他這個做叔叔的,自然要到場。


    季弈城稍稍打量了一下,隻有二十五歲的方義,眉眼之間已經多了一份有別於同齡人的成熟穩重,但到底是沒多少經曆,眼睛裏還是有年輕人的澄澈,沒有其父一樣的狡詐和猜忌。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他走過來的時候季弈城突然就握住了季紫的手,十指交扣,仿佛情侶。季紫的心,突然跳漏了一拍,不知是因為這種牽手還是因為迎麵而來的昔日戀人。


    “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你,真巧。”方義聲音還是那麽溫柔,永遠像一股春風。


    似乎是接收到幹燥溫熱的掌心的力量,季紫成功地眉眼彎彎:“是啊,真巧。”


    “這位是?”方義學的是工程設計,畢業之後就去了上海,在專業領域裏鑽研,對政界幾乎是一無所知。


    季紫正猶豫著要怎麽開口,就聽得旁邊的人道:“就是你看到的關係。”還沒等方義從發愣中清醒過來又補了一句,“阿紫一直嚷嚷著要吃這裏的甜點,那我就先帶她過去了,方公子,失陪。”


    季紫就這麽懵裏懵懂稀裏糊塗地被拉走了。


    “堂叔,你為什麽要撒謊?”好半天才整理好思路的人一邊吃著確實還不錯的提拉米蘇一邊歪著頭問。


    雖然她是不介意方義怎麽看她,但是季弈城這樣做,真的很讓她費解。


    “我怎麽撒謊了?”季弈城一向不愛吃甜食,隻拿著香檳看她吃得不亦樂乎。


    “你剛剛那句話不是誤導別人嗎?”


    “誤導別人什麽了?”季弈城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誤導別人以為咱倆是男女朋友啊!”季紫理所當然地答道,卻又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中招了,猛地抬頭,卻不經意撞入他微帶笑意的眸光中。本來略顯冷清的眼睛,因為摻著這似有若無的淡淡笑意,顯得更加簇亮,像是月光下的海洋,隨處都是碎金子般的光芒。


    季紫突然就癡住了,她是個顏控,素來就知道這個堂叔長得一副好皮囊,但因為兩人是叔侄關係,加上她打心眼裏有些敬畏之心,所以一向安分守己,收斂了她的花癡之心。


    可是現在這樣,啊啊啊,真是招架不住啊!


    季紫覺得自己的臉肯定紅了,她竟然大逆不道,起了亂倫的心思!


    “我……我有點悶……出去透口氣……”不行了,她再在這裏,沒準就按捺不住在清醒的狀態下就撲上去了!季紫慌亂中留下這句斷斷續續的話,落荒而逃。


    季弈城看著她慌不擇路的背影,手虛虛抵著嘴唇,輕笑了起來。


    怎麽辦?他越來越覺得逗她玩兒,是件不可自拔的事了。


    “喲黑,大老遠就聽到一個人在這□□了?怎麽,又遇上美人了?”習季然本來都沒想過來摻和這不親不戚家的勞什子滿月宴,卻愣生生被老爺子逼上梁山了。


    誰知道轉了一圈竟然發現自家大哥在甜品桌邊上偷著樂,在習季然眼裏,季弈城隻有壞笑,陰笑和不笑,幾時有過這樣偷雞摸狗的笑容?


    季弈城難得沒計較,掃了眼他身邊妝容精致的秘書:“又換口味了,季禾呢?”


    一提到她習季然就啞口無言了,自打那晚上之後,她根本就不接電話,去電視台底下等著她都能繞路走,或者索性從後門溜了,總之當他是洪水猛獸。


    他反省了好久都沒想到問題出哪兒了,難得那天自家老二反應太過激了嚇著她了?那也不對啊,季禾又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孩兒,兩人聊天的時候顏色段子張口就來,自然知道這是男人的正常生理反應。難道是嫌他那啥太小了?那也不對啊,除了比種馬小點,他這尺寸也算得上是傲人了吧?


    季弈城見他這模樣就知道又沒出息了,打發了他的秘書才道:“有時候追女人就像治病,得對症下藥。季禾你比誰都了解,是感冒就得上感冒膠囊,是慢性病就得用文火細煎的中藥,苦是苦了點,但是肯定藥到病除。”


    他今天心情好,罕見地傳授了祖傳秘方,可看著習季然一臉的糾結,他就知道,說了也白說。


    沒悟性,真可怕。


    ……


    “這不是習總嗎?”老遠就聽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響起,打斷習季然的苦思冥想。他不耐煩地抬頭一看,嘖嘖,這不是當天被打趴下的禽獸嘛,看到那天真是手下留情了,這才多久啊,都能穿得人模狗樣出來見人了。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郭總啊。郭總,聽聞前些時您無辜被揍,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我老心疼了,可就一直不得空去看看您,真是對不住啊。今兒個見著了,我先幹為敬,算是賠罪。”習季然臉上又是一副笑意盎然的模樣,正要從旁邊拿起香檳遞過去,季弈城卻半路攔截,換成烈性酒。


    郭盛雖然知道這倆祖宗今兒八成是不會放過自己的,但想著上回的事好歹算是揭過去了。他過來就是想說說好話讓他們大人大量放自己一馬的,所以雖然知道要吃悶虧,也半點不敢怨言,笑嘻嘻地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才道:“哪裏哪裏,承蒙習總和季副市長惦記,我真是受寵若驚。”


    “郭總哪裏的話,您是長輩,我和習三兒一直拿您當效仿學習的長輩,這次事情不管怎麽樣一定要細細查查,看看是誰這麽大的熊膽,敢動郭總。季某這一杯就算是賠罪吧,在這裏發生這種事,是我這個副市長失職了。”季弈城也舉杯。


    一個得罪不起,兩個就更得罪不起了,郭盛看著杯子裏像白開水卻滿是酒精的液體,隻能苦笑著一飲而盡了。


    看著服務生將搖搖晃晃的人扶著離開,習季然才開口:“你可真狠,他也惹著你女人了?”


    誰不知道今天郭盛剛從監察廳出來,估計連飯都顧不上吃一口就急匆匆來晚宴了,拿著香檳打著敬酒的旗號讓人空腹喝上幾百毫升的烈性白酒,確實是季弈城一貫的風格。


    季弈城眯著眼睛,有個□□表哥老拿惡心人的眼神看他的小家夥,也算是惹著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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