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濃黑。


    海浪衝刷著礁石,一陣陣的劃破夜空。夏瑾聽不慣這種聲音,隻覺得心驚肉跳,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似的。


    和兒孫分別之後,她就回到陳老師家,又重新吃了點飯菜。雖然並不餓,但不能辜負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一邊吃,一邊聊家常。夏瑾有意無意的提到想蕭聖,但陳老師都沒太接話,好像不知道蕭聖一家三口的存在。


    給夏瑾的感覺是,他真得老了,觸覺不再敏銳。


    可他畢竟是老頭子,不愛八卦也是正常的。三人又聊了一會蕭蘭小時候的事情,然後各自回房。


    夏瑾又把紙人“小藥”拿出來,準備再裝扮一番,夜裏給蕭蘭舉行個儀式。


    誰知一看不要緊,竟然發現小藥已經麵目模糊了。


    夏瑾大吃一驚,猛然想起自己在甲板上摔跤的時候,箱子磕開了,一定是小藥沾到了水,所以整個麵部都花開了。


    “唉!”夏瑾深深歎了口氣,當場把紙人破壞掉,扔進了垃圾桶。


    她寧願對大兒子失約,也不能給他娶個沒臉的媳婦。


    據聽說配陰婚的紙人必須以真人為原型來做,隨便紮一個出來是沒有靈魂的,所以隻能等明年再重新給他娶親了……


    “夫人,洗洗睡吧。”葉落幫夏瑾脫去外套,掛在衣架上,“一睡解千愁,明早四點咱們還得趕船,如果耽誤了祭祖,姑奶奶又得大發雷霆。”


    “哪裏睡得著?”夏瑾的情緒有些低落,一雙美眸失去神采,“也不知蕭聖睡了嗎?我的人生算是失敗了,一輩子被蕭君如欺負,如今言小念也對我拉著個臉……”


    “夫人,您別多想。小念是孕婦嘛,懷著雙胞胎肯定很吃力,有點脾氣是正常的,您不要和小輩爭理,不然就太累了。”葉落笑著寬慰她。


    “我隻是納悶。我做兒媳的時候,婆婆凶得很,丈夫也不幫自己;等我熬成婆婆了,又得受兒媳的氣,兒子也不幫我說話。簡直是風箱裏的老鼠,左右受氣。”


    “可大發少爺和您親的很啊!”葉落笑笑,看穿不說穿。其實太子爺才是真正的受夾板氣。母親怪他不幫忙說話,媳婦還要怪他不守信用。


    也許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本來都放棄找他們了,天知道怎麽在這裏遇上了?


    “那倒是,隔輩親還真不是謬論。”一提到乖孫,夏瑾總算找出點人生的樂趣,“你看我也沒養過大發,可他就是奶奶、奶奶的叫個不停,甜到我心窩裏,看來這孩子是來報恩的。”


    “所以東方不亮西方亮,這世上總有一個人默默愛著你。”葉落寬她的心。


    夏瑾點點頭,腦海裏又浮現出在船上偶遇的那名白衣少俠,莫名的品味出一絲被愛的味道……


    不遠處的另一處別墅,薔薇花爬上了窗台。


    蕭聖躺在地板上,曲起一隻手臂枕在腦後,窗外的月光灑進來,薔薇花的影子落在他雕琢般俊美的臉上,柔和了他一貫冷硬的線條。


    照顧懷孕的妻子數月,他鋒芒盡斂,柔情盡顯,不再是過去那高傲狂拽的霸氣模樣,所以言小念不喜歡了嗎?


    不然都是經曆過生死的兩個人,哪會因為一點小插曲就鬧僵呢?


    多虧了他們並沒有回中州,畢竟夏瑾已經算溫和的家長了,可依然帶來了動蕩。如果蕭君生和王居夫婦也會摻和進來,將永無寧日,估計他和小念分分鍾就得掰。


    蕭聖微微眯起俊眸,似乎已經看到幾個月之後的事態發展……


    等言小念分娩做好月子,他們就沒有理由留在這裏,一旦回到中州,就得做好分手的準備。因為照目前看,言小念絕對不會站在他這一邊。


    那麽,就讓他站在言小念那邊吧。


    生死跟著她,不離不棄……


    蕭聖微微闔上眼睛,濃密的睫毛打下兩道陰影,頎長勻稱的身軀保持一個優雅的睡姿。


    即便打地鋪,他依然睡得像個王者,氣場十足。可還沒睡幾分鍾,床那邊就傳來細微的絲綢布料摩擦的聲音。


    小念醒了?蕭聖驀地睜開眼睛,轉頭看過去。果然,言小念支著肘子想要起來,月光下的她那麽美,一截腕子比霜雪還白。


    “你別動。”蕭聖矯健的衝過去,結實的手臂托住她的腰,攬進懷裏,沙啞的問道,“是想喝水,還是去廁所?”


    平時她要做什麽,他閉著眼睛就能領會,可今天他判斷不出來了……


    言小念迷蒙著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沒看蕭聖,最後什麽話也沒說,她忽然又躺下去了,順便撥開男人的手。


    蕭聖:“……”


    胸口好像被千斤重石砸了一下,視線氣得模糊,卻又不敢說她一個不字。


    真想知道,別人家的孕婦也這麽折磨人嗎?不管怎麽說,他不會讓她單獨上廁所的,萬一摔著,他會自責死。


    蕭聖不由分說就打橫抱起了言小念,大步穿過寬闊的臥室,踹開了洗漱間的門,直接褪下她的純棉小內內,放在馬桶上坐好。


    他自己則半蹲下來,一手圈著言小念的肩,怕她側翻。


    過了好半晌,空氣裏也沒啥聲音傳來。言小念既沒解手,也沒說話,困得直打哈欠。


    原來她並不想上廁所?蕭聖愣了幾秒,才訕訕的又把她抱回去,然後倒了杯水遞到她的唇邊,“喝點水,寶貝。”


    言小念搖搖頭,身子往下沉,明顯想躺下。蕭聖隻好把她放平,蓋好被子,然後坐在床沿上守著她。


    等她閉眼睡了,他才退回到自己的地鋪。


    誰成想,下一秒言小念又起來了,自己重新倒了杯水,一口氣喝掉。


    蕭聖仿佛聽到自己的心……碎了的聲音,那是一種宛如玻璃碎裂的清脆聲,血液順裂縫四濺,痛得言語難以形容。


    這丫頭拒絕他的照顧了,徹底造反了。


    誰能告訴他,該拿這個危險的大肚婆怎麽辦?她給過他甜蜜,也讓他品嚐痛苦,昨夜和他魚水交融,今夜不再讓他近身。


    真折磨死人了!蕭聖恨得咬牙,卻舍不得吵她,也舍不得罵,更舍不得動她一根頭發絲……


    因為自己愛她,她就有恃無恐,不把他當回事了嗎?


    蕭聖無力的閉上雙眸,在腦海裏不斷回憶昨夜她的可愛,回憶著她帶來的那抹激蕩心田的幸福電流……


    昨夜他們做了兩個鍾頭,後來她倦了,就無聲無息的依偎在他懷裏睡著了。


    他給她擦身子的時候,她還醒了一下,不忘在他唇上親親,然後繼續睡……那樣的她,融化了他的心。


    蕭聖勾唇,真是諷刺,老婆近在遲遲,他卻要靠回憶度日。


    憑什麽啊?新一波不要臉的操作來襲,蕭聖氣憤的站起來,在言小念身側躺下,抬起手臂,輕輕的從背後擁住了心愛的女人。


    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的那一刻,他的身心都踏實了。


    言小念也一顫,肌膚好像也需要撫慰似的,被他觸碰到,瞬間蘇麻,每個毛孔都舒坦極了。


    即便他做了讓她難以麵對父母的事,她還是愛著他,真沒骨氣。話說這個無恥的男人,唯一的本事就是拿美色來誘她吧?


    可惜這次,她一定不會讓他得逞……


    言小念慢慢的睜開眼,扭著身子掙紮起來,“你幹什麽,快放開我!”


    蕭聖抿唇不言,一雙有力的臂膀好像鐵鉗一般箍著她。力量懸殊太大,言小念被控製得動都動不了。


    她氣得流淚。


    蕭聖心疼,低頭咬在她光潔的頸側,不輕不重的更像吻。


    “啊……”一抹熱度瞬間衝上腦門,言小念的身子以不可言喻的速度酥了下來,與他的健軀緊緊貼在一起,任憑彼此的溫度交織、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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