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海灣,常年彌漫著濃濃的香氣,正是黑金澤內香料的盛產地之一。


    一根巨木順著海水漂流,飄蕩到了黑金澤的外圍海域,巨木上站著四個人,正是沈破、莎娃、JR和土豆。


    這十餘天來,沈破帶著莎娃等人,人盡其用,連續穿過了兩個三重陣中陣,一個四重陣中陣和六個兩重陣中陣,一路有驚無險,終於來到了【海枯石爛陣】的邊緣。


    這一次,已經沒有陣中陣,沈破麵對的,是千真萬確的【海枯石爛陣】本身。


    其實大部分的危機都掩藏在類似【悲絕清風陣】這樣的兩重或者三重陣中陣內,以沈破幾人的實力,若是真的激發了任何陣法的全麵攻擊,都不可能活著出來。


    沈破這一路雖走得驚心動魄,卻避開了所有的殺身之禍,隻有最後在珊瑚海灣裏,遇上了水怪的襲擊。這水怪的出現與陣法無關,是珊瑚海灣的自然生物,也是進入黑金澤的冒險者們遇見過最多的怪物。


    好在水怪的實力遠不如碧海潮生獸,不過十二級左右,雖然水係魔法,數量也不少,來了十來條,但對沈破幾人並未造成太大威脅。莎娃更是一人獨力殺了七條水怪,大大出了口惡氣,也美美的吃了個飽,盡管味道並不太好。


    海枯石爛陣】將珊瑚海灣分為了內外兩部分,陣內的部分,常年罕有人至。


    沈破示意土豆和JR停下了水中的巨木,道:“過了前麵這幾十米的水域,就正式離開海枯石爛陣了,隻是這裏還有玄機!”


    莎娃意氣風發的道:“就這幾十米距離,就算觸發陣法,隻要陣法威力不是太大,我們應該都能撐過去。”


    沈破道:“都到這裏了,冒險不值得啊,還是我幸苦點,依次帶你們出去吧!”


    罷沈破背起莎娃,莎娃則溫馴的伏在他身後,胸前兩團軟肉毫無保留的壓在沈破後背。


    沈破施展淩波微步,如一葉飄零踏入水中,腳將將沾水,以極快的步速,在麵前的水域上,按照早已計算好的線路,快速落腳踏步,轉瞬之間就踏出了數百步,沈破也終於長嘯一聲,安然的落在岸上。


    R和土豆完全看不清楚如迷霧般的沈破身影,卻見沈破已然回到了巨木之上。沈破再跑了兩個來回,將JR和土豆也帶了出去,【海枯石爛陣】終於被幾人甩在了身後。


    這裏卻還是黑金澤的範圍,依然處於【天涯海角陣】中,不過這外圍的陣法對於沈破完全構不成威脅,幾人當即躺下休息,畢竟神經已經連續緊繃了十多天。


    沈破躺在島上少有的草地之上,望著幽暗天空透過來的淡淡星光,到了很多。


    他雖然看過【陣之禁】,習過不少陣中陣,也曾布置過簡單的陣中陣。卻從未見識,甚至都沒有過如此巨大的陣中陣群,他本以為冥界的陣法水平十分落後,見識到黑金澤的布置之後,方知自己坐井觀天。至少以破哥哥的陣法見識,直到現在也未能一窺黑金澤全貌。這裏分明是一處十分龐大的陣法集群,破哥哥隱約感覺到,在黑金澤的更深處,有更加悠遠深邃的氣息存在,那裏,或許在是黑金澤真正的險絕之地!


    就說剛才闖出【海枯石爛陣】最後所踏的步伐和方位,端的玄妙非常,猶若迷幻,毫無蹤跡可循,沈破心中暗暗記下,將之命名為【迷蹤步】。


    隻可惜,要真正發揮出威力,必須要配合高深的真氣,現在的沈破明顯用不上。但沈破卻能夠將迷蹤步的某些變化加入熟練的淩波微步裏,使得原本就冠絕武林的淩波微步,更上層樓!


    “哇……”一聲叫聲劃過上空,那是一隻通體透黑的烏鴉,也不知它是怎麽闖入黑金澤的。


    沈破忽然叫道:“JR,射下那隻烏鴉,別射死了,馬上!”


    R反應極快,年少的他非常難得,是屬於那種時刻保持在緊張狀態中的人。沈破話音未落,他就已經蹦了起來,張弓搭箭。


    沈破的“馬上”兩字出口,JR的箭也已離手。


    烏鴉應聲而落。


    沈破又對莎娃道:“將那隻烏鴉帶過來,讓我看看。”


    莎娃雙臂像翅膀一樣展開,嬌軀高高飛起,將下墜中的烏鴉一把抓住,落在沈破身旁。


    沈破將烏鴉捧在手掌心上,隻見那烏鴉腹部忽然鼓脹起來,並發出咕咕的響聲,莎娃畢竟曾是黑暗議的成,變色道:“主人,這不是烏鴉,是亡靈生物!”


    沈破點頭示意知曉,這時烏鴉的腹部劇烈的鼓動起來,卻有一個男子的聲音傳出:“感謝那些該死的死神和冥神啊,我終於找到您了,主人!”


    沈破道:“老洛,你和還好吧?”


    洛倫奇道:“主人不必擔心,我們都很好,隻是語小姐擔心你,憔悴了不少。老奴現在在迪斯康特的公裏,托幾位老朋友一起找尋您的下落;語小姐則留在了威蘇……”


    沈破語氣不善道:“你竟敢將她一個人留在威蘇?”


    洛倫奇知道在沈破心中地位不低,忙道:“主人息怒,是語小姐堅持要留下搜尋您。主人請放心,威蘇魔法公的長是語小姐的五師兄亞當斯,那是個值得信賴的家夥,有他照顧語小姐的安全不成問題。”


    沈破這才鬆了口氣。


    洛倫奇又道:“主人,您現在在哪裏,我該如何去與您匯合?為什麽從位置上看,您應當在海上。”


    沈破道:“不錯,我黑金澤東麵,你就到香特丹等我吧!”


    洛倫奇:“遵命,主人。”


    土豆的手相當不凡,沒過多久一張簡易木筏就飄在了島邊。


    唐川島是在黑金澤南部,而沈破等人現在的位置在黑金澤東部,也是離香特丹最近的區域。


    莎娃展開猶如翅膀的雙臂,獨自在前方飛行,木筏就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跟隨。


    如果你的眼光足夠仔細,就可以看見,在莎娃的腳踝上,綁著一根細小透明的絲線,連接在水中的木筏上。那是大澤族特產的烏金蠶絲,堅韌異常,彈力巨大,就連JR獸骨弓上的弦,也是由烏金蠶絲製成。


    R和土豆兩小子麵嫩,三個大男人讓莎娃去下苦力,感覺多少有點不自在,奈何沈破態度堅決,這本身就是對莎娃的一種懲罰,醒她誰才是主人,什麽叫做忠誠!


    莎娃也心甘情願,畢竟通常處罰過後就意味著原諒。莎娃已經漸漸意識到,能夠長期跟在沈破身邊,也許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沈破現在的實力看似不如莎娃,但莎娃相信,哪怕是沒有靈魂契約在,她也絕不可能是沈破的對手!


    破主人,就是迷一般的男人!


    完全恢複記憶的沈破,已經不像以往那般茫然,對於前路,他有無窮的信心,哪怕他現在的實力比起以前來說很弱小。


    從莎娃的口中,沈破早已知曉,自己一直看不清的那一抹幽影,那層一直困擾自己的迷霧,正是林雪原。


    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個人!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連貫起來,所有的記憶都已經完……


    但沈破的人生卻變得殘缺!


    因為林雪原,已經毀滅!


    雖然沈破並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從無盡深淵中存活下來的,但是回憶起當初的情形,沈破知道,林雪原不可能在無盡深淵中存活,更不可能來到冥界!


    無論從什麽角度來說,林雪原都已經消失在這世間。


    如果世上真的有人能救回林雪原,在沈破看來,非八卦當鋪莫屬!袁天罡的高深莫測、傳說中伏羲的無所不能,都是林雪原複活的希望。


    至於九幽當鋪,沈破對九幽當鋪的了解並不算多,但就他了解的那些,就算全部加在一起,也遠遠比不上袁天罡,就更別論伏羲祖師了!退一萬步,就算九幽當鋪真能救活林雪原,沈破也不認為九幽當鋪那樣做。畢竟無論他還是林雪原都隻是九幽當鋪的叛徒,罪該萬死的叛徒!


    也許無所不能的八卦當鋪,才是林雪原的最後一絲希望,沈破早已下定決心,一定要回到凡界,就算死也要問個清楚!


    但是凡界,又豈是誰都能去的?凡冥結界,就連冥界至尊九幽冥神都破不了!


    希望究竟是渺茫,還是根本就不存在?


    望著茫茫大海,沈破忽然覺得自己依舊茫然,甚至比以前的漫無目的更茫然,前方的路該如何走下去?路又在何方?


    黑金澤之行,雖然艱苦,卻獲益匪淺。在黑金澤中,他再不是冥界的千言或是沈破,似是完全撇開了冥界的一切,就好似在地球一般,完全的做回了以前的沈破!


    以前的感覺,以前的自信,以前的思維,甚至以前的情感似乎又都重新回到了體內。尤其是接連二十餘天的陣法研習,不但令他將以前的陣法知識融貫通,更令他有一種破夢而出的感覺!


    尤其在他完全離開天涯海角陣的那一瞬間,甚至有恍如隔世的體味。仿佛之前生活在冥界的那個人,一直都不是真的沈破,而是另一個沈破;但從黑金澤、天涯海角陣中闖出來的沈破,又完全變回的以前的沈破。


    這一切,感覺就像是一場夢。夢醒來,一切又回到原點。


    就連這幾個月在冥界的一切,都在沈破意識裏變得模糊起來。


    真……真一切真的隻是一場夢!


    那樣的話,也許林雪原還能回到自己身邊……


    但現實,終究不是一場夢!


    就算是夢,但…夢總醒!


    醒來之後,還是現實,還是需要,麵對現實。


    麵對……失去林雪原的現實。


    麵對……念、思念、懷念的痛。


    麵對……無止境的傷悲。


    是啊,夢總醒!既然夢醒來,就讓夢…隨風吧!


    卷九【浮生如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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