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冉冉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問著,語中有一絲微顫,“你是不是認為……我連繼續追尋幸福的權利都沒有了?”


    梁栩握緊她手臂的大掌一緊,不知該如何作答。她如今往前一步,他就再也抓不住他,他無法後退,卻也前進不了,兩人之間就是這樣一個進退維穀的局麵。


    他想看到她幸福的,但卻不是這樣的方式。


    兩人都不說話了,沉默彌漫開來。


    他們以前不是這樣的,他選擇緘默的時候,她會用輕靈歡快的聲音填補兩人之間的空白,所以他們從不冷場,甚至梁栩還會覺得她太吵鬧聒噪。


    可現在他卻想念那個總是用小手抓住她衣袖搖晃的女孩,她可以自顧自地堅持己見,或者隻是有些忐忑地撒嬌道“梁栩,你說話呀!”


    怎樣都好過現在的不知所措。


    “冉冉……”


    他不懂得該如何開口,原來開口挽留一個人真的如此艱難。他夢中總是看到的那個女孩,跪坐在地上拉住他手哭著求他不要走的女孩,該有多麽傷心難過?


    不是夢吧,那是真正存在過的瞬間,他卻寧願從來沒有發生過。


    求之不得求不得,是最深重的悲哀,她卻一直背負著。


    祝冉冉終於回過身,輕輕笑了笑,來到他身邊為他撿起倒在地上的拐杖遞給他,又扶他站穩,才凝視著他的眼睛說:“放心吧,你認為我這樣一個女人還會有人願意愛、願意娶嗎?”


    她去不去相親,結果都是一樣。無論如今娛樂八卦更迭的速度有多快,她曾是全城人眼中的一個笑話卻是不爭的事實,再跟她結婚的男人就會變成另外一個笑話。


    她不想害人,不想讓人因為認識她而被嘲笑。她也沒有打算再嫁,更沒有再去愛人的勇氣,隻想像現在這樣守著自己擁有的一切好好生活下去。


    離開的這些年她漸漸明白,人不是一定要依附於自己一直追求的情感才能活得好,一個人縱然是艱難了一些,但也沒有那麽糟。


    況且她雖然失去很多,但還是有值得珍惜的人,也算是上天待她不薄了。


    梁栩看著祝冉冉打開門離去,粉色的背影更瘦更單薄了,兩手插在兩側的口袋裏,昂起頭越走越遠。


    他為什麽說不出口,剛才她說的最後那句話,他幾乎就要衝口而出的答案,為什麽說不出口?


    是他不確定自己的心意,還是太過於確定她聽到之後的反應?


    她變了很多,變化最大的莫過於她的笑容,苦澀的、無奈的、譏嘲的,除此之外,距離上回看到她的笑,他們之間仍然隔著三年的時光。


    以前他也讓她傷心哭泣過,可是下一回再見的時候她的唇角又會綻開笑花,讓他以為她真的足夠堅強和樂天,連生氣都不會。


    現在他終於知道,不是不氣,而是傷害要累積到一定程度才會痛徹心肺、心灰意冷。


    冉冉,這一次你已經氣得太久了,是不是連笑都已經忘記……


    ***********


    星期天,醫院沒有平日裏那般忙碌,走廊上的人聲都要清淨許多。


    可是梁栩心緒紛亂,靜不下心做任何事,隻是坐在床上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


    這真是一個適合出遊和約會的假日,可惜他身上滿是傷痕,除了坐在這裏遙望,什麽也做不了。


    雨花石西餐廳,位於城市最高點,一到晚上,燈光變得迷離幽暗,襯著窗外的江景和沿江兩岸無數的霓虹,最適合情人間呢喃低語。


    他喜歡那裏作背景樂的法文歌曲和凱撒沙拉,而祝冉冉提過她喜歡那裏的甜點和冰淇淋。


    是啊,提拉米蘇和芒果班戟,他也喜歡的。


    可是他們從來不曾一起去過。


    他們住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他回到家裏總能看到她已準備好了飯菜,盛好了湯等他回來。


    “開飯嘍!快來快來!”


    “好不好吃?”


    這是她最常說的兩句話,好像就是這樣的語氣,急切又很是期待。看著她從飯都煮不好,慢慢可以做出四菜一湯,他卻總是吝惜自己的讚美。隻要他多吃一碗飯,她就像得到鼓勵似的開心的不得了,不管那些食材有多普通多家常,她都覺得滿足,很少開口要到外麵去吃。


    他真的不夠浪漫,是不是?


    她說的對,他何時將她當作妻子看待?


    就算最最普通的夫妻,領證結婚或是周年紀念,也該到餐館去吃頓好的慶祝一下,或者買一份小小的禮物犒勞妻子在家中的辛勤勞動。


    還有那一晚,她做了味道不錯的紅燒肉,卻破例忘了問他好不好吃,而是吞吞吐吐地問他喜不喜歡孩子,第二天沒有做飯又一直拖到很晚才回家,眉眼間全是疲憊,卻仍然堅持地問他如果現在就有了寶寶,會不會逼她拿掉。


    他是怎麽回答的?那時的她應該已經確定懷孕了吧,可他的反應真是糟透了!


    別的丈夫會如何作答?應該很高興很興奮,抱著妻子轉上兩圈然後給她一個親吻吧?然後帶她出門去吃好吃的,很豪氣地說,老婆想吃什麽隨便點,我請客!


    可他連這一點都沒有做到,她會不會很失望?


    他們的寶寶會不會很失望?


    還有他在婚禮上說的那些混帳話……


    那個寶寶……不在了吧,他的爸爸對媽媽這麽壞,他也一定很生氣。


    想到孩子,梁栩的心裏有撕裂般的疼痛,他甚至沒有勇氣去向祝冉冉問起這件事,怕把他們的裂痕拉扯得更大。


    隻是如果現在還有機會,跟她一起去雨花石西餐廳的人他希望是自己,他也可以做到很紳士,牽著她的手進去,為她拉開椅子,給她倒上一杯紅酒。


    他們可以點五成熟的菲利牛排和阿拉斯加鱈魚,然後配上提拉米蘇和芒果班戟,兩人一起分享。


    就當是,慶祝他們的重逢?


    “梁警官,梁警官!”


    清脆的聲音一連叫了他兩聲,才將梁栩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回來。


    “要換藥了嗎?”他輕聲詢問眼前的護士,圓圓的臉蛋白皙裏透著紅暈,看起來年紀很小,比祝冉冉認識他的時候還要年輕一些。


    “噢,不是!晚些時候再換,我看你一直看著窗外發呆,是不是很悶?今天天氣很好,又不是很熱,我推你到樓下花園走走吧?現在可以多活動活動,有助於康複的!”


    梁栩本能地就要拒絕,他是很想出去,不過不是到花園散步,而是到有她在的地方。


    可轉念一想,他可以多打聽一些關於祝冉冉的情況,三年的空白,她的生活中沒有他的影子,可他偏偏想要了解。


    她的身體狀況怎麽樣?工作得愉快嗎?會不會太累而顧不上休息?對於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周遭的人了解多少?為什麽會有人想給她介紹相親對象?


    梁栩坐在輪椅上,看著花園天井裏開得極好的紫藤花,有一句沒一句地問著身後的護士關於祝冉冉的一些事,他問得切入點很巧很謹慎,不願意被人胡亂聯想他們之間的過去。冉冉巴不得跟他撇清一切,一定不希望其他人知道他們的關係。


    夕陽西斜,紫藤也在晚風中紛紛揚揚,落英滿地,梁栩聽到碼頭的汽笛聲,想到臨江高處的那個餐廳裏,陪在她身邊的是另一個陌生的男人……他突然覺得累了,讓那護士推他回去。


    “叫我小景就好!”年輕的女孩笑麵如花,讓他想到當年的初遇的時候那個女孩有些諂媚的笑道“我姓祝,祝英台的祝……”


    “走吧!”


    他笑不出來,再沒有一個女孩的名字可以在他的心頭留下這麽深的痕跡。


    梁祝,梁祝,他以為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當發現是緣分的時候,他已經錯失了可以把握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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