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筱婷以前是相信天無絕人之路的,可是在病魔麵前,她發現命運有時就是隻能屈從。


    她還沒有來得及想出其他的方法,沈寂芸就因為肝髒衰竭住進了ICU,48小時進行了3次搶救,下了兩次病危通知書之後,她的心髒停止了跳動。


    嚴唯聞訊趕來的時候,看到陸筱婷安靜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不哭也不說話,整個人都空空洞洞的。


    他的心猛然揪緊,她這個樣子,像極了冉冉在婚禮上倒在他懷中時的模樣,仿佛下一秒他就會永遠失去她了。


    他在ICU病房外的玻璃窗看向已經被白色床單覆蓋住的遺體,眼眶竟也熱辣辣的疼。


    當了這麽多年醫生,生老病死早已看作常態,卻沒有哪一刻的感受跟現在一樣,那麽傷感,那麽遺憾。


    他沒有血脈至親,不知道是不是失去親人時的感受就是這樣?


    曾經試著對他好,對他笑,稱讚過他,誤解過他,甚至打過他的婦人就這樣走了?他還嚐試過叫她一聲媽媽的,終究也沒能實現。


    嚴唯抬起頭望著白色的屋頂,深深歎了一口氣,才走到陸筱婷身邊坐下,輕輕握住她的手。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陸筱婷的聲音沙啞,除了哀慟,還有絕望。


    “對不起!”


    她微微抬眼看向他,唇邊的弧度透著諷刺和苦澀,“對不起?原來你也會說這三個字……可是我們陸家的人,擔不起嚴醫生的這句道歉!”


    “筱婷,我……”


    嚴唯不知該怎麽跟她解釋,他們現在的狀況像是進入了死局。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有什麽我可以幫你的嗎?你媽媽的身後事……”


    “這是我的家事,不用你來操心!”


    他們第一次這樣談話,她冷漠,他殷切。


    嚴唯又氣又急,一把攥住她的手臂,盯著她低垂的眼眸道,“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你媽媽也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


    陸筱婷憤然掙脫他的雙手,淚水奪眶而出,“我媽媽?你知道我媽媽希望我什麽樣子嗎?她希望我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她希望我跟你還能成為一家人!她到死都沒有怪過你,她隻覺得對不起你、虧欠了你!你呢?你是不是等這一刻等好久了?是不是早就想看到我們陸家人痛不欲生的模樣?你懲罰了她十幾年,夠了,真的夠了……”


    嚴唯抿緊唇,看著窗外被陰霾遮住的驕陽,喉頭像哽了硬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醫者仁心,他雖然看多了生死,卻從沒盼望誰會痛、誰會死,更不要說他有特殊情結的陸家人。


    他沒有恨過他們,從始至終也沒有,他隻是自卑自憐,甚至跟很多其他的孤兒一樣,要靠成就過渡痛苦。他恨的,不過是終其一生都會如影隨形的自卑感罷了。


    可是,他現在不管說什麽,她都不會信的。


    沈寂芸病發到去世過於突然,在國外公幹的陸冠天都沒來得及趕回來見她最後一麵,身後事也全都是由陸筱婷操辦的。


    所有人都感到驚訝,陸家這個平素看起來溫柔可人的小女兒竟然超乎想象的冷靜、堅強,硬是頂著喪母之痛,把一切都打理得有條不紊。


    直到葬禮的時候,陸冠天才趕回來,恩愛了一世的夫妻,卻連最後的陪伴都不能如願。


    人生大抵也就是這樣,不可能事事如願了。


    陸筱婷一邊柔聲安慰老淚縱橫的父親,一邊還要招呼往來吊唁的賓客。她穿著黑色的連衣裙,端莊有禮,沒有掉一滴眼淚,可是所有人都能感覺得到她對母親的去世有多深的悲傷。


    她好像一夜之間就長大了,連陸冠天看到這樣的她,都不由感慨她已不再是當初在他們夫婦懷中撒嬌耍寶的小婷婷。


    嚴唯也來了,穿著深色的西服,站在遠處的角落裏看著她。


    他也以為她會痛哭失聲,會躲在長輩的懷裏尋求安慰,甚至像以前那樣,遇到不開心的事就“借”他的肩膀依靠一陣。


    可是她那麽鎮定,那麽冷靜,所有的淚水都默默咽進腹中,反而讓他擔心不已。


    當來往的人群都逐漸散去,她一個人站在墓碑麵前出神的時候,嚴唯才走上前去。


    “筱婷,你還好吧?”


    她沒有反應,仍舊定定地看著石碑上母親慈愛的笑容。


    “你今天也很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嚴唯依舊溫和低聲地跟她說話,無論她今天會有怎樣的情緒反應,他都願意包容她,就算她像上次氣極時那樣打他一巴掌,說著恨他怨他的話,他也絕不會怪她。


    她一直叫他大哥,她是他的女人,可是他卻什麽都沒有給過她,哪怕一點小小的溫情,都要靠她主動來討要。


    直到沈寂芸去世,他才知道就算真的恨,也不過如此,人死了,他並不會得到更多,更不會感到快樂。


    何況他沒有恨過他們,隻是……想讓他們也愛他罷了。


    陸筱婷還是沒有說話,但也沒有趕他走,他就站在她身邊,跟她一起陪媽媽最後一段時光。


    “媽媽有很多願望都沒能實現。”陸筱婷突然開口,聲音很輕,目光也依舊落在墓碑上,像是交談,更像是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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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親們都情人節快樂吧~昨天事情太多,眼鏡也掰斷了。。。回來發現評論區好熱鬧的說~對不住,今天會補上更新,等下還有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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