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正在房裏整理箱籠,那十個箱籠就是她家裏為她準備的嫁妝。衣服衣料,書畫還有脂粉藥材什麽的都已經拿出去擺放到別的箱子裏了。嫁妝裏的洗漱家具什麽的無不是三哥拿錢過來,拜托周家幫忙弄得。現在她正在整理貴重的首飾和錢銀。聽到敲門,忙收了下金銀才讓人進來。一看進來的是自家三哥,又拿出來繼續整理。


    若颯一進屋,就看見若水在那一件一件的往大紅的托盤上擺著首飾。臉上還帶著嬌羞的微笑。心裏的不快一下去了七七八八,逗弄妹妹說到:“擺弄什麽哪,這東西都比得上大哥領回來的卻給了你的賞賜麽。比得上你二嫂平日從娘家回來給你帶的東西嗎。嘖嘖,真是的。小姑娘就喜歡擺弄這些東西。”


    若水倒是聽出了若颯口氣裏淡淡的不舒服,自家三哥從小就疼自己,小時有人來家裏拜訪,都是自己三哥去前麵忍受著各位夫人的打量,摸索。可是回房後,卻把到手的打賞平分給自己。可是自己都決定了,既然所有的事都已成現實,改變不了,那就接受好了。不是讓她現在反過來開導自己的三哥吧。


    “三哥,你剛才看過聘禮了?”若水看著若颯。若颯輕輕點了點頭。


    “三哥,我……我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好。真的,什麽身份就配什麽東西,何況那些東西,估計已經是薛家在短時間內能湊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他們家也不可能沒事做一大堆新衣服放在家裏不是。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三哥莫要太擔心我。他家人口簡單,我嫁過去不用日日請安立規矩,三哥不替我高興麽?”說完若水自己也調皮的笑了一下。


    “你從小最會的就是苦中取樂,這性子現在來看,倒是不錯。”若颯感慨道。


    “三哥,咱家有什麽苦啊。我隻是遇事多想想好的,壞的就少想想。改不了的事,就去接受而已。聽三哥的話,我倒像是苦水中泡大的孩子一般。”若水不滿的看了看若颯。


    “好吧,你隻要記得,凡事遇到了委屈,總還有家裏為你撐腰就行了。”若颯鄭重的承諾到。


    大婚的前一天周夫人把若水叫到了自己的房間,若水進來後笑著坐了下來。周夫人欲言又止,姚家寫信來的時候就說了姑娘婚前的教育就都托付給自己了,這幾天看下來本來還以為就算姑娘性子好,也總會多多少少悲戚一點。前後的落差這麽大,總要哀怨一些的。


    可是若水很很認真的在準備著自己的婚禮,沒有抱怨,沒有苦水。周夫人也不禁在心裏感歎不虧是百年世家的嫡女,氣度就是與眾不同。而且對於自嫁給準備的東西,每次都過來表達謝意。讓周家覺得幫忙幫的也開心。若水看這周夫人不說話,自己先開口道:“小女明天就要出嫁,不知道夫人可有什麽事情能教教小女的。”


    周夫人先從別的事情開口道:“那個……對了,薛家的事我們有多打聽了一些。薛家父母雙亡,現在就哥倆在一起生活。薛家在咱們這也是個大家族,做的是藥堂的生意,族中祖傳的就是那仁安堂。當年本來是哥倆的父親繼承了祖業,可是自從他父親死後,祖產也就被收回去了,具體的事外人也不太清楚,不過倆孩子當時就搬出來住了,現在也跟族裏麵不大來往。”


    周夫人說完大家族的事,又說小家的事:“薛家老大今年二十有九,就是在咱們這的縣太爺,他夫人也都說是個溫婉的,倒是好相處,自己有兩個孩子。這弟弟就是你要嫁的薛明遠,今年二十五了。沒讀過多少書,當年從家裏麵後就自己做買賣供哥哥讀書,這兄弟倆如今也算是熬出來。對了,還有孩子的問題。”


    說著周夫人特意俯身若水耳邊低聲道:“他夫人給他留下個孩子,今年五歲叫薛浩,排行老二。老大就是現在那個妾暮煙生的叫薛汀,今年六歲。老三是當年一個通房留下來的,叫薛淵也是五歲。嬸子也不跟你說外道話,你過去之後那薛浩就是你親生的,孩子小還好養。要不是為了孩子,咱也不會選他家。”


    若水對周夫人還有周家上下是由衷的感激,雖然是有攀附自家的目的在裏麵,但是周家在辦事的過程中也是全心全意為自己好,替自己著想。若水拉著周夫人的手開口道:“嬸子,謝謝您和叔叔幫我忙前忙後這麽多天,給您添麻煩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您的大恩大德。您和叔叔就是我在這邊的親人。”


    周夫人看著若水一個小姑娘也可憐,總是出身世家也落得如今這個下場,名利場是非多,還不如自家女兒四平八穩的嫁了出去,不禁心生憐憫。開口道:“以後有什麽事記得回來跟嬸子說,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娘家。”這話說到這裏,周夫人自然而然的就把婚禮的流程還有洞房裏的事說出來了。


    很快就到了大婚的這一天了,陪嫁的人就隻有若水從望京帶來的那三個人,夫家人口簡單,也不用那麽多的仆人。迎親的隊伍很快就到了周府門口,若颯也第一次看見那個迎娶自家妹妹的男人,在馬上朝親友處抱了抱拳。若水上了轎,感覺儀仗慢慢走了半個時辰,而後就被請下轎,跨過雕鞍,手裏被人塞了紅綢。


    隨著紅綢一步一步走到了中堂。立定之後若水從蓋頭下看見了一雙紅靴,就是這個人了吧,要陪她度過一生的人。拜了天地之後,若水被人引到了後麵,坐在新床上,看見了旁邊也是一身大紅的新郎裝,臉上不禁有些微微發熱。喜婆撒完了桂圓花生的東西,就請新郎掀蓋頭。


    蓋頭輕輕被人掀起,若水眼前一亮,她眯了下眼,然後抬頭向新郎方向望去。隻見薛明遠眼中閃過一絲驚豔後,便微笑著任若水打量他。他長得還成,就是有些微胖,沒有自己三哥那樣玉樹臨風。好喜慶的臉啊,此時正微微笑著,不像自家二哥那張總是麵無表情的臉。眼神沒有閃閃爍爍,那雙眼睛此時正看著自己,想到此,柔水的整張臉都紅了。


    就在若水打量薛明遠的時候,薛明遠也在心中打量著自己的小妻子。她長得真好看,很精致的臉龐上有著一雙笑眼,笑起來彎彎的像個小月牙一樣。她有點偏瘦,以後應該多補補。聽說是個嫻靜的大家閨秀,看起來不像是假的。


    這時候旁邊輕輕的笑聲,喚醒了互相打量的兩人,吃了難吃的子孫餑餑,又喝了交杯酒後,薛明遠被請到前麵去了。薛明遠走時偷偷的說了聲一會一會兒就回來,讓若水放鬆一大半,是個體貼的人呢。薛明遠到外麵挨桌敬酒後,被姚若颯拉著說了半天的話。


    新房裏,若水忍痛開臉,梳起了夫人頭後,屋中又薛大奶奶鍾氏實行定禮的時候就見過,雖沒說過話,可也算是認識,便由她介紹了眾人。屋裏眾人都是來參加婚禮的親戚,多是薛明遠叔叔家的親戚,這一介紹,若水才知道,薛明遠有五個叔叔呢,還真是個大家族。


    “哎呀,這屋裏可是還有點家具的木料味呢。委實應該放幾天才結的”說話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夫人,若水記得這是薛明遠的三嬸娘,這是諷刺若水嫁的著急,此時這事若水倒是不想談論太多,也不知道薛明遠和這位嬸娘關係的遠近,不如不開口。薛明遠的二嬸娘接話到:“可不是,可應該多準備幾天,才襯得上我們這麽漂亮的侄媳婦才是。”於是兩人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起來,可是屋裏別人都不接茬,說了一會也就停了。


    屋中的人又說了會家裏的事,鍾氏便請眾人都出去了,鍾氏輕輕對若水說道:“別在意。我一會讓人給你送點糕點來,一天沒吃飯了吧。”“謝謝大嫂。”若水笑著謝了謝。“你坐著,我出去了。”嬤嬤收拾完床上的東西也出去了,就剩下若水一個人在房裏等著薛明遠回房。


    薛明遠一進屋就看見若水在那裏一個人無聊的擺弄著手指,那孩子氣的動作,頓時讓他心情大好。開口道:“娘子,夫君回來了。”說完就看若水那張紅暈剛退下去的小臉,瞬間又紅了個徹底。蚊子是的輕輕嗯了一聲。逗她真好玩,薛明遠突然起了孩子心。


    “娘子一天累了吧,我一個大男人都累壞了,娘子幫我更下衣吧。”若水的臉更紅了,就會一直在那“嗯,嗯……”卻不動地方。薛明遠到沒真的等她來幫忙,自己麻利的把喜服脫了。然後看看若水,看看自己,一個惡虎撲食,放帳子,度春宵。


    第二天早上若水醒來,輕輕一動,薛明遠便醒了。“醒了,再睡會吧,家裏沒有長輩,不用起這麽早。”薛明遠低低的安慰著這個還處於混亂狀態的小妻子。薛明遠一提醒,若水一下就清醒了,她已經嫁人了。“去哥哥嫂子那裏也不能太遲,起來吧。”“我不是怕你累麽。”薛明遠狀似委屈的說道。他已說完就看若水的臉又紅了。他新娶的小妻子還真是愛臉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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