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家後眾人都在正廳裏迎接, 三人拿回家的風箏受到了薛淵的歡迎,薛淵又有的吃還有得玩, 連聲問三人下次出門是什麽時候。薛汀拿到風箏眼睛裏也閃出喜悅,放在手裏左看右看的。


    若水看著孩子怎麽開心笑著說道:“現在入冬了, 也放不了風箏了。不過再過幾個月等春暖花開的時候,你們就可以叫上小夥伴去城外玩了。”三個孩子歡呼叫好,


    沈暮煙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閉上嘴沒說什麽。


    等到薛汀回房之後,高興地吩咐丫環道:“幫我把這個收起來,放個好地方別壓著, 灰也別太大的地方, 過一陣還要拿出來呢。”


    沈暮煙卻直接說道:“把它收起來壓在箱子底下就行了。人家出去玩,你也出去玩,你怎麽能脫穎而出呢。再說過了年你都七歲了,該開始為上書院做準備了。不能在像小孩子似的瘋玩了, 姨娘的希望可全在你身上了。”


    從幾個月前, 沈暮煙就開始給薛汀灌輸自己和薛汀的未來就全依賴薛汀讀書成功與否。水滴石穿,長時間的灌輸小孩子的心理會有烙印的。他的腦海裏已經有了這個印象,必須要學得好才可以。薛汀摸了摸風箏,低聲說道:“我知道了,姨娘。”


    話說若水一邊準備著家裏過年要用的東西,一邊給在望京的姚太傅和姚老夫人繡東西。若水覺得繡大的東西時間也來不及,於是決定給姚太傅繡個扇套, 給姚老夫人繡了個荷包。


    這個過程就是若水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的過程。若水自己花了非常好看的花樣子,薛明遠看見花樣子後開心的說道:“這好看,娘子畫的這個花草就像真的一樣,要不娘子給嶽父嶽母繡完禮物給我也繡點東西吧。”若水自然是高興地答應了。


    可是十多天之後,若水高興地把成品給薛明遠看的時候,薛明遠把東西拿在手裏。是怎麽也找不到那個花樣子的影子。這是花草麽?怎麽像被人踩完了似的……


    薛明遠咳了一聲道:“娘子總低頭繡這些東西脖子疼,為夫的那些東西就不勞煩娘子了。對了,送回望京的東西畢竟也是過年的賀禮,隻送這些單薄了點。再加點什麽土產吧,就算咱們的心意。”這東西送回去,若水會挨罵吧。不過又不在若水眼前,罵去吧。


    轉眼就是新年,除夕夜是跟薛明軒倆家一起過的。在薛明軒那邊的正堂裏,熱熱鬧鬧的吃完飯,就算過了一個大年。大年初一,照舊是回薛家祖宅。看著薛家二叔那一臉欠了他二百兩銀子的表情,實在是跟過年熱鬧的氣氛不符。薛家男人們拜完了祠堂,回到正堂統一訓話。


    今年的主題是去年京中局勢不穩,薛家在京也有生意,受了很大的影響。不過還好薛家的經濟支柱是在杭州,不在望京。所以今年分紅利雖然有,但是要比往年少,不過來年努力會更好。若水第一次聽說原來這還有紅利可拿啊,原本她以為這都分家了,就沒自家什麽事了呢。但是若水卻注意到薛明遠聽到這時冷笑了一下。


    等到紅利銀子拿到手後,若水就明白那個冷笑意味著什麽了。薛家那麽大的產業,薛明遠分到手的紅利卻隻有區區七百多銀子。薛明遠的生意跟薛家的祖業自然是比不了的,但是就這樣每年的利潤也在兩萬兩以上。這拿出七百兩給眾人,這二叔也不嫌丟人,也說得出口。


    領完銀子薛明遠和薛明軒依舊沒在本家吃飯,帶著人就走了。若水跟薛明遠共乘一輛,三個孩子一輛。在車上,若水看著剛才領紅利的條子依舊驚愕不已,薛明遠看到若水沒有合攏的表情,微笑道:“當年祖父分家的時候,其實每房都有鋪子的。祖產自然不能分,但是祖父做了這麽多年的生意,除了守成也有拓展。所以幾個兒子或多或少都分到了一些東西。”


    薛明遠複又看向窗外,聲音略低的說道:“當年父親經營祖產,幾位叔叔除了二叔都依賴父親,所以店鋪也都沒分,那家其實也就不算分。後來父親去世後,祖母和二叔很迅速的就把全部的家產控製在手中。祖母下了狠力氣,當時甚至官家都參與了進來,以各種理由拒絕實行祖父分家的方案,說到時會有分紅,都差不了。後來又把四叔和五叔趕出去做生意,給的本金少得可憐。這分紅就是這麽來的。”


    薛明遠說的簡練,可中間的事不必細說,若水也能想象的到當時薛家人一定為此爭得頭破血流。若水輕聲問道:“我記得你說過父親當年也拓展了家業,自己新開了好幾間鋪子,也被收回去是不是?”


    薛明遠點點頭道:“恩,二叔說那是拿祖產賺出來的銀子開的,自然也算是祖產裏麵的。當初父親是嫡長子,所以祖父並沒有單獨分給父親東西。所以後來事情有些尷尬,最後我和哥哥手裏一點東西都沒有,我倆氣不過就拿著母親的東西搬出來了。這紅利二叔總說是他看我倆小孩子可憐,從祖產裏分出來。”


    若水這下聽明白了,這就是一個羅圈帳啊。祖父當年把祖產給了薛明遠的父親,然後把自己經營得來的分給了另外幾個兒子。薛明遠的父親就經營者祖產順便幫其他弟弟也經營著生意,後來父親去世了,二叔把所有的東西都搶走了,並且光明正大的說祖產應該嫡次子繼承,而不是孫子。於是原本應該薛明遠繼承祖業就都沒了,還沒有額外的東西,合著薛明遠就是從薛家淨身出戶啊。怪不得那時對薛家二叔連禮都不行一個。


    薛明遠輕聲說道:“父親自己開的那幾家店鋪是父親的心血,根本就沒用本家的錢。可是那時候我們還小,很多都不懂,現在長大了,總有一天我要把那個鋪子拿回來!”


    大年初二,薛明軒要去上司家拜年,就是周大人家。往年帶著薛明遠去是薛明軒厚著臉皮,讓薛明遠去的,希望薛明遠通過自己能多認識一下官場上的幾位大人。今年薛明遠卻是被正式下帖子邀請的。薛明軒看了看這個帖子,又跟薛大嫂討論了一下最近薛明遠那邊的變化,覺得若水這個妻子娶的是很正確的選擇。自家幫忙解決了若水的終身大事,也得了一個能跟周大人簽上線的弟妹。更何況這個弟妹還挺能幹的。


    這天一家一起向周大人家出發,薛明遠帶著若水還有三個孩子一起去給周大人拜年。馬車行到周府,州府門前那是車水馬龍。人家也得過年走親戚,所以一般默認的規矩就是大年初二給上司拜年。周大人是台州府知府,台州除了自己的地方外還設六個縣,今天都一起過來拜年。外加一些世家家主此時也都過來拜年,所以門前擠得是水泄不通。


    薛明遠貼心的拍拍若水的手,輕聲道:“沒關係的,別緊張,雖然今天人有點多,但是大家也不會特別注意到咱們。咱們露個臉,有時候不一定要和主人家有多熟,能出席這種場合就是一種信號,這就夠了。”


    若水甜甜的笑了下,點點頭,拍著略有些緊張的孩子,輕聲安慰道:“一會不要亂跑,跟在母親身邊就可以了。”至於若水自己,怎麽見到人多會緊張,自家過年的時候門前比這要誇張得多啊。


    薛明遠跟在薛明軒的身後,到前麵去了。若水則跟著薛大嫂帶著孩子們來到後宅。


    周大人他們都坐在正堂聊天,進去時周圍幾個縣的縣令已經來了,還有周大人的一些下屬。薛明遠進去後破天荒的跟周大人說了話。周大人笑嗬嗬的招呼道:“這是明軒的弟弟吧,也是一表人才啊。我聽說生意做得不錯,現在的年輕人都比咱們有出息啊。”


    其餘人都跟著湊趣,薛明遠還真是第一次受此待遇,不過也算是見過大場麵,強自鎮定的笑著。


    若水一過去就被周夫人拉到了身邊噓寒問暖,其餘的人都挺好奇這是何人,然後就有人說是周夫人在望京的親戚又嫁了過來,現在是薛縣令的弟妹。眾人都親熱的打著招呼,官場就將三分麵,這時候場麵氣氛熱絡的跟一家人一樣。周夫人抽了個空,輕聲問若水過得怎麽樣,雖然通過幾封信,到底沒見到真人。


    若水甜甜的說過得挺好的。周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見若水麵色紅潤,身體也比剛來的時候豐潤了一些,知道是沒說假話,安心的點了點頭。要說這幫姚家這個忙絕對不白幫,周大人今年就要回京述職了,這已經在台州坐滿兩輪知府了,該換個地方了。


    江浙富庶,那是人人都眼紅地方,周大人也不想走,但是規定這到了一定年頭就得換地方。而且很多人做完江浙的官就做京官去了,這時候就是拚實力了,因為京官好聽,但很多時候都是明升暗降。京官不易做啊,周大人正愁要怎麽活動呢,這會就全解決了。


    姚太傅上次特意派大管家姚忠過來送信,主要就是問自己這次換職的想法。要是還想外調,浙江不能待了,不是還有江蘇麽,都是富庶的地方。若是想做京官也說個想法,吏部戶部也不是不能進的。周大人還是向外調的,自家的實力在望京實在是不夠瞧,向上爬也費盡,所以倒不如在外麵做主官,體麵又實惠。


    這些都是投桃報李的事,你講究我也講究。周夫人在那邊連聲問道,若水有沒有什麽需要解決的事,趕緊說,自己能幫忙的一定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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