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元成跟所有的學子的都親切的說完話後才打道回宮。回到宮中, 姬元成站在底下向皇後匯報今天的行程。皇後看著姬元成這麽小的年紀就能把事情說的明明白白,條理清楚, 非常開心。但是也沒有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這是淡淡的微笑著說了一句做的不錯。


    皇後對姬元成尋尋誘導道:“知道這些之後要做什麽?”


    姬元成想了一會說道:“母後說過, 我還應該找兩個有才學的伴讀,最好是家世也好,這樣一舉兩得,讓人知道皇家注重真才實學而且對於我將來也有助益。”姬元成一邊說著話,一邊偷偷打量皇後的神色,見皇後神色愉悅,知道自己說對了, 接著開口道:“母後, 那是不是就像是薛汀這樣的?”


    皇後看了一眼姬元成說道:“你要學的東西還太多,不能隻聽說他是姚太傅的外孫就急著下結論。”


    姬元成低下頭道:“還請母後教兒臣。”


    皇後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口道:“他隻是姚太傅的外孫,而且父親僅僅是一個小商人,最重要的是他是庶子, 這些都放在一起, 這個薛汀根本就不再考慮範圍之內。按照這種算法,滿天下都是皇帝的親戚了。”


    姬元成低聲道:“所以兒臣今天沒有收獲對麽?”


    皇後摸著姬元成的腦袋,笑著說道:“不,每一次鍛煉都很重要,而且這個薛汀是個魚兒。母後替你打聽好了,姚家有個嫡出的外孫叫薛浚,最重要的是這個孩子是張瑞陽的義子。這樣一個牽連了張家和姚家的男孩子才配做你的伴讀。而這個薛汀就是名正言順把薛浚掉到宮裏的線。”


    皇後跟皇帝說給自己的兒子找伴讀, 巧妙地把人選是姚家子弟的事情避開。隻說相中的是國子監一個普通的學子,但是因為年齡和姬元成差的太多了,所以把他的弟弟叫進宮當伴讀。皇帝知道現在這些人都在籠絡人,這是擺出大皇子好學的姿態,一個皇子有八個伴讀,皇帝也沒太細問就同意了。


    皇後得到了準許後,直接下懿旨讓薛浚進宮給姬元成當伴讀。懿旨寫明因為薛汀的出色,能看得出來薛家家教好,作為弟弟的薛浚一定也很優秀,而且年齡和姬元成相當,正好跟皇子一起讀書。


    若水皺著眉領完旨後,回到他們的院子後,薛汀一臉自豪的說道:“這是好事,咱們就收拾收拾東西,趕快讓弟弟進宮吧。我這個哥哥也算是為弟弟做了些事情。”若水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薛汀隻會讀書,除了這些什麽都不會想。


    薛明遠看見若水的表情不太對,揮手就讓薛汀先回去了。看著若水開口道:“我也不想讓孩子進宮裏伺候別人,咱們家孩子也是金尊玉貴的,憑什麽伺候皇子去,我可不要那名聲。”若水歎了一口氣道:“我也是這麽想的,尤其是現在這些人為了太子之位爭得你死我活,我不能把孩子扔那泥潭裏去。”


    薛明遠點點頭,問道:“那咱們怎麽拒絕呢?要不說浚而身體不好?”


    “身體不好就會有太醫過來,這個借口不行。還是我遞帖子進宮麵見皇後吧,先跟皇後說一聲咱們孩子不適合把麵上過去,然後再讓父親出麵推辭,他們不敢不給父親麵子。先禮後兵也隻能這樣了。”若水道。


    薛明遠一聽說若水要進宮那個很有可能看見皇上的地方,直接說道:“不能什麽事都靠你出馬啊,我去也是可以的。”若水看著薛明遠安撫道:“這事是皇後娘娘下的旨,所以就得跟皇後說才行,女眷見皇後比你一個外男簡單多了。放心,我隻見皇後,多餘的人我一個都不見。”


    薛明遠低聲道:“說好了,隻見皇後啊,其餘要是有什麽奇怪的人纏著你,你就趕緊跑出來。”若水笑著答應。


    若水把這件事情跟姚太傅通了氣,姚太傅對於皇後的動作冷笑一聲,就讓若水按照她想的辦了。進宮遞的牌子很快就得到了批準,第二天若水打扮好,就自己進了宮。


    人和人之間有緣就總會在不經意間碰到,不過這個緣分是姻緣還是孽緣就看人了。若水進宮之後跟著太監的身後慢慢走著。正好被剛剛下朝要去後麵休息的皇帝看到,姬湍看著身著華服慢慢行走的若水,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就好像這才是應該存在的景象,他是自己皇後就應該在這宮裏。


    看見若水馬上就要穿過自己眼前的一道門,姬湍開口叫出聲:“等一下。”


    皇帝的一句話讓所有的人都站住了腳步轉身下跪,若水看見出現在自己麵前明黃色的靴子,不禁苦笑了一下,薛明遠那張大嘴巴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奇怪的人出現了。


    姬湍咳了一聲,數了一聲平身,看著若水溫柔地說道:“你怎麽進宮來了?”


    若水低頭把事情說了一遍,當然最後以自己覺得孩子太小,不能很好地照顧皇子,所以特來向皇後說明。姬湍聽後有些驚訝的說道:“招的那個伴讀是你的兒子?”若水點了點頭。“我真的不知道。”姬湍解釋了一句。若水低聲道:“我知道。”


    姬湍看著若水開口道:“我正好要去看看皇後,那就一起去吧。”若水自然沒有拒絕的資格,跟在皇帝後麵就進了皇後的宮殿。皇後這邊看著若水進宮請安的牌子思緒萬千,她倒是真的沒想到若水會為了自己的孩子再次邁進皇宮的大門,那麽看來這是要拒絕了,皇後正在這邊想一會怎樣堅持自己的意見。沒想到等來的不僅是若水,還有皇上。


    若水向皇後見了禮,姬湍沒等皇後開口就讓若水起身賜座。皇後宮裏的人看著皇帝如此明晃晃的不把皇後放在眼裏,心下驚愕卻也按照皇帝的吩咐動作。於是三人對坐在那裏,宮中的氣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詭異。三人坐在那裏半天沒有人開口說話。


    最後若水先低聲把事情說了一遍,姬湍等若水的話一落音,就說道:“孩子這麽小,肯定是在父母身邊才好,而且年紀太小也不能很好地陪伴皇子,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說完看著皇後說道:“再給元成另找個合適的伴讀吧,恩,年紀相仿一點,比元成大一點最好了。”


    皇後隨口道是,卻看著皇帝對若水不加掩飾的維護,再看看自己身上和皇帝一樣的明黃色的衣服,突然覺得異常的諷刺。我才是你的妻子不是麽?自己這麽多年到底有沒有得到過這個人的真心相待?皇後現在感覺她連自己都騙不過去了,姬湍心理還有眼前這個女人,一直就有。那麽自己呢,自己這麽多年染黑了雙手為的是什麽?孩子!自己為的是孩子,自己還有元成!


    皇後想到了這些,隨即為笑著開口道:“咱們從小就想熟,隻有幾年沒見怎麽到生分了起來。我讓人備點東西,咱們說說話。”皇後命人備了幾樣吃食,擺在自己宮殿後麵的園中,皇帝抬腿就往後麵走去,若水無奈隻好跟上。


    不過這話說什麽,以前的事沒有皇後的份,這場合回憶不太合適,沒有若水參與的皇帝不想說。本來三個人在一起就夠奇怪的了,還偏偏要坐在一起嘮嗑。皇後東拉西扯的說些閑話,邊說話變讓若水吃東西。皇帝不多說話,靜靜的在旁邊喝著茶。


    皇後讓若水常常宮中的小點心說道:“這是我最愛吃的八寶糕點,你嚐嚐。”“這是皖貴妃妹妹家裏的特色糕點,是拿肉做的,我讓她做好給我送點過來,她就偷懶直接把方子給我了。”皇後每讓若水吃一樣東西,都自己先咬一口,然後笑著看著若水。若水知道這事告訴自己沒有毒,若水低頭無奈的笑了笑,這活得不累麽。


    可是這邊說著沒有毒,若水去突然感到腹中絞痛,麵色蒼白,渾身大汗淋漓,再一看皇後也是捂著肚子哎呦哎呦的叫了起來。皇帝衝到若水的身邊抱著若水大聲喊著太醫,若水昏迷前的最後一眼看到的是皇後捂著肚子靠在宮女的身上,冷冷的看著自己這邊。


    若水再次醒來的時候看見的確是薛明遠的那張胖胖的麵孔,看見若水醒過來,薛明遠微笑道:“你醒了,你在宮裏吃東西也不注意一點,怎麽相克的東西也一起吃呢。嶽父大人進宮把你接了出來,我在家嚇壞了,還好你吃的不多。”若水看著薛明遠在那邊羅裏吧嗦的說著,輕輕把手覆上薛明遠的臉龐,輕聲道:“明遠,我想回家。”


    薛明遠愣了一下,隨即綻開個笑容,道:“好,你身體好了,我們就帶著浚兒回台州。”


    這次的事情同時中毒的還有皇後,當天就是皖貴妃給皇後的那張食譜和皇後最愛吃的糕點裏有東西相克。皇後跟皇帝說這就是一個意外,最後確實皇帝也就按一個意外處理了。但是究竟是皖貴妃有心想害死皇後,還是皇後想陷害皖貴妃,沒有外人知道。大家都知道這樣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也不是最後一次,因為她們為了太子之位已經是不死不休了。


    這件事情之後皇帝開始明顯出處打壓關家和大皇子,扶植二皇子,多次公開稱讚二皇子能幹,甚至還說過自己這個二兒子才是最想像自己的人。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支持二皇子,連姚太傅也說二皇子有賢王的風範,將來一定不辜負皇帝的期望。但是這個王究竟是什麽王,是王爺還是帝王,所有人都開始猜測。


    短短半年的時間,關家就從強勢的地位滑落到被動挨打的位置,畢竟支持立長立嫡隻有管家得利,而支持立賢立能確實所有的皇子都有機會。那麽多人現在是合起來一致對抗關家,關家的形勢越來越不利,皇後帶著大皇子在後宮也是苦苦掙紮。而關大人不合時宜的想起了當初的戾王案,自家是不是也有必要挺而走險一次。


    如果將來上位的不是大皇子,那麽新皇肯定會對自家進行重重打壓,所以這件事情就是不成功便成仁。關大人想著自家對兵權的掌控是越來越弱,自家還有沒有能力再等二十年,看到時候的情況,如果到時候皇帝不想把皇位傳給大皇子,自家還有沒有反抗的力量。關大人想了好久,有些事情就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自家因為軍功起家,卻也因為軍功而早猜忌。那麽皇帝是不是也會因為自家登上皇位,最後也因為自家退下呢。


    第二年關大人打出清君側的名義發動兵變,可是這次比起戾王案就是個鬧劇,沒等成規模就把張瑞陽帶兵鎮壓了下去。但是姬湍好像命裏注定有此一劫,這次拿刀刺向他的是皇後,一個已經滿心絕望的女人,而這次再也沒有人為他當此一劫了。


    皇帝受重傷三天昏迷不醒,眾人都以為皖貴妃家撿了一個大便宜,就要推舉新帝。姚太傅這時候站了出來,直言一國無二主,你們要造反不成,張京作為姚太傅的後盾,穩定這朝廷的局勢。當皇帝三天醒來之後,因為兩人這天還沒有變。那之後姚家和張家的聲勢又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


    若水看著若颯信中的種種,微微笑了一下。抬頭看見薛浚正在院子裏聯係功夫,薛明遠站在旁邊當二十四孝老爸伺候著兒子。若水站起身隨手把信扔在了院子的池塘裏,笑著向兩人走去,白色的信紙一點一點被池水浸透,沉入了池底,一如若水的過往。


    生活就是無數個小小的改變,最後引起了人生的改變。自己當初一念之間幫太子擋了一刀,一念之間同意到台州來,又一念之間嫁給了薛明遠。


    一念成癡,一念成灰。一念之間,萬事具變。所以感謝那個一念之間,讓自己無愧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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