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具俊表見麵前的兩人神色有異,不解地問。


    “就是說,這個李宰賀的出現是為了拆散具俊表跟金絲草咯?”流楓摸了摸下巴,回答了具俊表的疑問,“你有證據嗎?如果單單跟金絲草說李宰賀心懷叵測,她恐怕不會相信,反而會以為我們誣賴好人,畢竟李宰賀之前在她麵前表現得都很好!”


    “我隻是猜測而已,這個李宰賀比俊表精明多了!”尹智厚漫不經心的說。


    具俊表濃眉一豎,瞪向尹智厚,“你說什麽!”


    流楓哂笑,“尹智厚說得一點都沒錯,他確實比你聰明。”見具俊表鼓著腮幫子,一臉不滿的包子樣,就繼續說道,“李宰賀是個小有名氣的模特,人高馬大,站在那裏體格完全不輸你,而且,他為金絲草抱不平,在麵對你這個神話集團的準繼承人時還能出言諷刺。這樣的一個人,怎麽可能任你打!你想想看,你打得這樣毫不留情,他可有一次還過手?”


    具俊表一愣,他當時隻顧著出氣,完全沒注意到這個,現在回想的話,倒確實沒見那個人還過手!


    “俊表,他是故意讓你打的!”尹智厚接著流楓的話說,“他之前說了一堆話,估計隻是為了刺激你。他不還手,就等於是你在單方麵的毆打他,你覺得金絲草看到了會怎麽想?她隻會覺得你蠻不講理,進而去同情李宰賀,這樣李宰賀就達到了他想拆散你們的目的!”


    “他為什麽想拆散我跟金絲草,難道……他喜歡金絲草?”


    “喜不喜歡,我不知道,不過……”尹智厚看了具俊表一眼,帶著一點遲疑的說,“他也許跟薑會長有關係。”


    “你是說,他是我家老巫婆的人?”


    “猜測而已。”


    雖然尹智厚隻說是猜測,但流楓卻知道沒有根據的猜測他不會隨便說出口。如果李宰賀與薑會長之間真的有聯係,或者說是他們兩人間達成了某項協議,那麽一切都能說得通了,因為從至今為止李宰賀表現出的種種行為來看,他的目的就是讓金絲草對具俊表產生誤解,這與薑會長想拆散金絲草與具俊表兩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具俊表,”流楓不期然地問,“我可以問問你,你有多喜歡金絲草嗎?”


    “你,為什麽要這樣問?”具俊表看了流楓一眼後,又把頭轉了開去。


    流楓眉一皺,這具俊表是怎麽回事,從進門到現在,幾乎次次都不肯跟他對上視線,就像剛才,明明已經把眼睛對準了他的臉,最後卻還是硬生生地別了過去,把他當洪水猛獸嗎?


    壓下心頭的疑惑,流楓說道:“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隻是覺得如果你對金絲草的喜歡隻停留在泛泛上,那還不如早點如了薑會長的意,了斷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免得給大家添麻煩!”


    具俊表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一直都不曾與流楓對上的視線終於第一次凝固在了流楓身上,“什麽叫沒有結果,什麽叫給大家添麻煩,你什麽意思?!”


    “安靜點!”流楓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朝床上的蘇易正看了一眼,見沒有吵醒他,才繼續道,“我問你,如果薑會長一心想拆散你跟金絲草,你會怎麽做?或者說,你能怎麽做?你反抗得了你那強勢的媽媽嗎?如果反抗不了,那你跟金絲草根本不會有結果,既然如此,那早點放手不是對大家都好?難道我有說錯?”


    具俊表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下子就蔫兒在了那裏,他果然最討厭這個男人了,生來就隻會戳他痛處!


    “具俊表,即使你最後依然決定反抗,我也希望你能想清楚一件事:你是因為喜歡金絲草而去反抗,還是因為想反抗而反抗?畢竟你那強勢得可以的媽媽確實很容易引起人的反抗心理。等你想明白了,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也不遲!”


    在流楓看來,讓具俊表想清楚這兩者之間的區別,是很有必要的!如果他是真的喜歡金絲草,那最好不過;可如果具俊表屬於後者,那不如早點讓金絲草離開,免得讓無辜的她攪進這趟渾水裏。不管怎樣,流楓總是希望金絲草能過得好好的。


    “楓!”


    一道微微嘶啞的聲音驀然自床上響起。


    流楓一直坐在床沿沒有離開,所以一低頭就捕捉到了蘇易正水潤的眸,沒有一絲朦朧。


    “吵醒你了?”流楓輕笑著將意欲起身的人扶了起來。


    蘇易正皺了皺眉,為腰間那不自然的酸痛,以及身下那處的鈍痛。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整張白皙的臉驟然染上了紅暈,如一朵含苞綻放的粉色薔薇,盈著羞澀的美!


    流楓將蘇易正抱進自己懷裏,在看到蘇易正微皺的眉後,手臂環過他背後,將手掌貼於他後腰,不著痕跡得輕輕揉捏著,卻讓蘇易正的頭垂得更低了。


    “我們先出去了!”尹智厚看著兩人間流動的粉色氣氛,將還呆愣愣的具俊表一拉,走出了這間讓他渾身不自在的房間。


    “你是不是早就醒了?”在尹智厚和具俊表兩人離開後,流楓問。


    “雖然醒了,不過一直沒有讓我睜開眼的機會。”蘇易正頭枕著流楓的肩,安靜地笑著。


    “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流楓一邊幫蘇易正按摩後腰,一邊問。


    蘇易正隻能搖搖頭,他當然還有除了腰之外的其他地方不舒服,可是……那個地方,他說不出口。


    “那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我要是再睡,豈不是要錯過好戲了!”


    “你都聽到了?”


    蘇易正嘴角懶洋洋地彎起一個弧度,扯了扯流楓的襯衫領口,“楓講話還是這樣毫不留情,俊表估計要煩惱好一陣子了!”


    “這是為他好!”


    “不是為金絲草好嗎?”蘇易正眼角微勾,調笑道。


    流楓點了點他的鼻子,“又吃醋?”


    “如果逢人就吃醋,那我這一輩子估計就要淹死在醋壇子裏了!”


    “沒有最好。”流楓笑笑,理了理蘇易正單薄的睡衣,拉過一旁的錦被給他裹上,緩緩道,“金絲草,她很像我曾經認識的一個人。”


    “那個人很重要?”蘇易正沒問那個人是誰,他直覺流楓現在並不願意說。


    “嗯,非常重要!”流楓上一世,除了血緣至親外,那個人可能是他唯一重視的人,隻是那個人出現在他生命中的時間太過短暫,曾讓他一度遺忘,直到遇見金絲草,他才恍然原來在被他刻意封印的記憶角落中,還深埋著這樣一個人!


    “這麽說,在具俊表和金絲草之間,你是無條件站在金絲草這邊咯?”


    “如果非要在他們兩人中選一個的話,於情於理我都會選金絲草,具俊表身後有個神話集團,而金絲草什麽都沒有,薑會長如果想要讓這顆雜草消失的話,太容易了!”


    “具俊表以後的路一定會很辛苦!”蘇易正狀似無奈地歎了口氣,話裏卻是濃濃地看好戲的意味。


    “你就這麽確定具俊表一定會跟金絲草開花結果?”


    蘇易正一愣,“難道不是嗎?”


    “是不是,也要先走著瞧!”


    就感性上而言,流楓自然也是希望他們兩人能開花結果的,畢竟這是金絲草想要的;可如果從理性上講的話,流楓卻是希望金絲草就嫁個普通人過平凡的日子的。薑熙淑的門第觀念有多根深蒂固,流楓不用腦子想都知道絕對不是一個金絲草可以打破的,麵對這樣一個婆婆,以及神話集團這樣一個龐大的背景,先不論金絲草與具俊表有沒有結果,即便是有了結果,她以後的日子也絕對不會好過。


    金絲草確實是一顆堅韌的草,她有拚搏的精神,也有爭取幸福的勇氣,可是草就是草,即使搬進了高級玻璃花房,也變不成一朵人見人讚的嬌花,反而還有可能在這座漂亮奢華的牢籠裏慢慢枯萎,埋葬一生。


    流楓並不想看到這種結局,所以他先把選擇權交給了具俊表,是不是真的非金絲草不可,隻有想清楚了,才能更加堅定地去走這之後的路。


    讓金絲草交代清楚,這件事就算了結了,即使李宰賀真的是個潛在的威脅,也隻是小打小鬧,折騰不出大風浪,流楓就權當是對具俊表與金絲草的考驗,睜隻眼閉隻眼地讓它過去了。


    此時的流楓完全沒想到,這樣一件他並沒有真正放在心上的事,最後竟然會把自己也繞了進去。


    “一個男人留這麽長的頭發,不嫌惡心嗎?像個女人一樣!”


    “但是比起短發,我覺得他更適合長發耶,有點天然卷,女人砸大把錢做出來的效果都不見得能比他好!”


    “這麽說也倒是,一開始聽宰賀說讓我們去抓一個銀頭發的男人時,我還不敢相信,沒想到竟然真的是銀色的,又不是cosplay,該不會是染的吧?”


    “他好像是個混血兒,在他們那一帶還挺出名的,幾乎人人都知道他家在哪裏,讓我們連找的時間都省了!”


    “嘖,難怪長這麽高,原來有老外血統,仔細看看的話,臉確實跟我們有點不同!”


    “頭發是罕見的銀色,不知道眼睛會是什麽顏色,如果眼睛也是銀色,那就真的像是漫畫人物了,我可以回去對我的女人炫耀了!”


    流楓睜開眼,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正對上了一對小小的黑眼睛,冷凜凜的,如一輪日蝕,多看一眼都能感覺頭暈目眩,然後他一笑:“讓你的期待破滅,還真是抱歉,本人的眼睛很普通!”


    小眼睛的主人嗖地一聲跳遠,行動如袋鼠般迅速,心裏呐喊這種顏色的眼睛哪裏普通了!


    盯著被捆的銀發男人半響,才咽了咽口水道:“你,你醒了?”離他們放倒這個男人應該沒多久吧,一個人被電擊棒擊暈之後,有這麽快清醒的嗎?他們買的明明是1600萬伏特的大功率電擊棒,隔著兩件羽絨服都不影響效果,使用說明書上還說了足夠讓普通人暈上半天的,難道他們買到了假冒偽劣產品?


    “你們這樣動手動腳的,我想不醒也難吧!”流楓說著,下意識地動了動被反綁在身後的手,卻發現除了能活動活動手腕外,其他地方根本是動彈不得,背部緊緊貼著椅背,連條縫都沒留下。後腰有種被燒傷的刺痛,那讓人頭皮發麻的電流通過全身的感覺,流楓想想都惡心,這群小子竟然敢對他用電擊?!!


    發現了流楓的異動,小眼睛摸了摸鼻子,“你也別怪我們,誰讓你跟具俊表關係好來著!我們在你家附近蹲了幾天,好不容易在晚上遇到了一個你單獨出門的機會,如果再錯過,那我們這幾天的辛苦可就白費了!”


    離具俊表毆打事件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但流楓因為一直在具俊表的別墅內照顧蘇易正,所以今天其實是他第一次回家,也難怪這幾人蹲點了幾天也沒看到他。原本是打算在晚飯後去con amore消磨時間,卻不想一出門就遇上了這種事。


    如果隻是一般的偷襲,流楓自然是有辦法對付,可如果是圍攻+人手一隻電擊棒,就算是他也有點速手無策了。電擊棒這種東西,隻要跟人體稍有接觸,就能讓人身體麻痹乃至昏迷。從後腰疼痛的指數來看,流楓就能猜到,這四人當時可是一點都沒手下留情!


    遭綁架?自認活得既認真又單純的流楓連想都沒想到過,聽著對方話中那熟悉的名字,流楓又一次感慨為什麽每次受無妄之災的總是他?!!


    “你們,是想對付具俊表?”


    “你想知道什麽,我告訴你!”


    李宰賀從破破舊舊的門外走進來,似笑非笑,頎長的身影在流楓麵前投下一道濃得化不開的陰影,而後在流楓對麵的木椅上坐下,雙臂橫掛在椅背上,一臉散漫。


    流楓看著麵前瀟瀟灑灑的人,心裏有些疑惑,他現在不用想也知道李宰賀突然出現然後橫插在具俊表與金絲草之間,真正想對付的人其實是具俊表,而不是具俊表以為的喜歡金絲草。他們一開始都以為李宰賀跟薑熙淑有關係,可是如果有關係,那薑熙淑又怎麽可能會找人對付他唯一的兒子呢!可如果李宰賀背後沒有薑熙淑的支持,他一個小模特也玩不出這麽多花樣,就像尹智厚說的,李宰賀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而流楓,並不是個相信巧合的人!


    “你為什麽想對付具俊表?”流楓問。


    “因為他、活、該!”


    李宰賀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這句話,直接打斷了流楓想繼續這個問題的想法,好吧,看來具俊表是得罪了不少人,不過隻要想到他那囂張跋扈的性格,流楓也覺得他要是沒得罪人,反而奇怪。


    “那我們換個問題,你想對付具俊表,綁架我幹什麽?”如果是綁架金絲草,流楓倒是還能理解,畢竟金絲草到目前為止都還是具俊表喜歡的人,被拿來做威脅也是情理之中,可為什麽現在被捆在這不知是哪裏的破屋內的人偏偏是跟具俊表最不對盤的他?


    “因為老師你,很管用!”


    其實一開始,李宰賀確實如流楓所想,是想綁架金絲草,進而威脅具俊表,一方麵自然是為了報複具俊表,另一方麵則是履行與薑熙淑的協議,讓具俊表與金絲草分手。可是在他被具俊表毆打那天看到了這個曾經是神話高中的老師的男人後,他改變了主意。


    一個動作,一句話,就能讓一貫無法無天的具俊表乖乖聽話的人,他怎麽可能不好好利用起來,說不定會是顆比金絲草更有用的棋子!


    “你,該不會是覺得可以拿我要挾具俊表吧?!”流楓不可思議地看著李宰賀,這人看著挺精明,沒想到腦子裏裝的竟然是跟具俊表那單細胞一樣的東西,全是豆腐渣!


    李宰賀似是知道流楓心裏所想,笑著點了點頭,對流楓眼裏的鄙視完全不在意。


    “你既然打定主意要抓我,不可能沒調查過我跟具俊表的關係,那你就應該知道,具俊表第一討厭的是蟲子,第二個討厭的恐怕就是我了。”盡管流楓不喜歡拿自己跟蟲子比,但在具俊表心裏他恐怕連蟲子都比不上,這是事實。“這樣,你還覺得我能起到魚餌的作用?”


    “能不能起到作用,等一下就知道了!”李宰賀看了看表,表情輕鬆愜意,“我之前寄了老師的一撮頭發以及那條銀色的發帶給具俊表,如果從他收到急件開始算起的話,現在也差不多可以到了。”


    李宰賀胸有成竹的樣子,讓流楓突然間有些不安,他該不會真的忽略了什麽細節吧?!


    “我可以知道,你想怎麽對付具俊表嗎?”流楓問。


    “我們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多多少少跟具俊表有過節,你覺得我們會怎麽對他?”


    “薑熙淑應該不會允許你們動她兒子吧!”


    “……像老師你這麽聰明的人,怎麽會跟具俊表那種人在一起呢,真是可惜!”李宰賀隨手往一旁的火盆裏扔了塊木頭,漫不經心道,“我確實拿了大名鼎鼎的薑會長的錢,幫她拆散具俊表與金絲草,到時候我隻要跟她說這是必要的手段,她身為幕後首腦又能怎麽樣!我還想過,隻要金絲草肯合作,我就分一半的報酬給她。可惜,她雖然覺得跟具俊表在一起很累,卻依然相信具俊表不會傷害她。”


    “我很失望,果然女人一旦陷入了愛情,腦子就會變蠢!所以,我就開始籌劃一場綁架,引具俊表上鉤。老師你的出現,對我來說,是個意外的驚喜!”李宰賀在學校第一次見到流楓的時候,就已經在心底的綁架候選名單上添上了流楓的名字,後來在具俊表的別墅看到他與f4四人相處的情形後,他就直接將金絲草的名字換成了流楓。


    他相信,這個身份、背景都極其簡單的男人如果能跟天之驕子的f4相處得如此融洽,那他對f4來說,必定是個特殊的存在!


    流楓對李宰賀的驚喜之說,不以為然。雖然具俊表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確實是有可能赴鴻門宴的人,但他身邊那三個則明顯屬於相反的類型,尤其其中的尹智厚還對這件事的始末知之甚詳。隻要那三個在一旁幫襯著,流楓就有理由相信,即使具俊表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也能立於不敗之地,至少不會讓他自己受傷!


    可是,流楓千算萬算,還是漏算了具俊表的單細胞程度,如果他沒跟那三個提他被人綁架的事,而單刀赴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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