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州,壺關以西十餘裏。


    旌旗飄飛,兩萬餘冀州軍正在往東麵撤退,見到壺關城牆高大的輪廓,頓時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而沮授騎在馬上,遠遠的看著高大巍峨的城牆,不由得眉頭一皺。


    而一旁的文醜直接不滿道:“想我數萬大軍,意氣昂揚出壺關,如今竟然灰溜溜的退了回來,哼!”


    “文將軍。”沮授麵色平靜道:“此番放棄並州是為了援應主公,況且如今蹋頓單於已經率領數萬鐵騎南下,隻要我等合軍一處擊破劉玉卿,到時候並州便是一座孤城,想什麽時候拿就什麽時候拿。”


    文醜哼了一聲:“公與先生,俺是粗人,說不過你,俺隻知道當初進攻並州一事是你親自策劃,如今……哼哼。”


    沮授聞言,不由麵色一陣黯然。


    袁紹對他十分禮遇,因此沮授決定效勞袁紹之後,決心在袁紹幕僚之中站穩陣腳。因為之前袁紹的特殊待遇,使得袁紹軍中文武諸將頗為不服,沮授決心確立自己的地位,因此才對袁紹提出了進攻並州,除掉呂布,斷絕劉燁一臂的計策。


    如果此計策實施無誤,成功為袁紹吞並並州,那麽袁紹便將占據幽、冀、並三州,成為河北第一諸侯,修養生日,假以時日甚至能夠和占據關中的劉燁相抗衡。


    可惜的是,沮授失敗了,劉燁做出的反應很快。


    文醜冷哼一聲之後,策馬走開,沮授眼神雖然有些黯淡,不過很快便重新振作,發出了光。


    “鄴城之戰,一定要贏!”沮授握緊了拳頭,眼神之中流露出了複雜的神色。其實讓烏桓人南下,沮授本人並不十分滿意,畢竟他和審配、田豐等人一樣,都是冀州人氏,而烏桓人肆虐幽州、冀州,如何能叫他不痛心?


    可是……沒辦法,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這一戰必須要贏!


    沮授的戰略目光在袁紹帳下可謂首屈一指,田豐、審配、逢紀都比不上。


    “挾天子以令諸侯”是曹操所為,憑借支持天子,曹操在大義上取得了政治優勢,因此得以掃平天下。然而這一概念的實際提出者卻是兩個人,一個是曹操麾下的謀士毛毛玠,另一個便是袁紹麾下的沮授。


    隻不過毛玠主張“奉天子以令不臣”,而沮授則是“挾天子以令諸侯”,雖然叫法不同,但是大意接近。


    鄴城之戰,事關天下!一旦獲勝,那麽劉燁百戰百勝的神話將會被冀州軍打破,到時候天下諸侯群起而攻之,袁紹趁機西進、南下,可以全據河北,兵鋒直指中原。


    而一旦戰敗,那麽袁紹隻得收攏殘兵敗將退保幽州,況且漁陽、上穀兩郡已經交割給了烏桓人,到嘴的肥肉豈能吐出來?憑借著殘破的幽州,能夠養活多少兵馬,袁紹還怎麽爭天下?


    “鄴城之戰,隻能贏,不能輸。”沮授堅定道。


    兩萬餘冀州軍朝著壺關方向徐徐而來,城頭之上見到如此規模的大軍,自然是急忙稟報城中守將。


    噔噔噔,牽招快步登上城頭,背後的大紅披風被大風吹得獵獵飄揚。


    一手扶住城頭,他定睛一看,鬆了一口氣。


    城外兩萬餘大軍衣甲皆為冀州軍樣式,打著“沮”字大旗,又是從西麵撤過來,自然是沮授率領的冀州軍一部。


    不過也不能大意,牽招吩咐道:“緊閉城門,沒有本將吩咐不得擅自打開。”


    “喏!”城頭守軍大聲答應道。


    而這時,兩萬餘冀州軍的腳步則是越來越近,隻見得大軍陣中忽然馳出百餘騎,朝著壺關方向策馬而來。


    百餘騎向兩邊分開,中間馳出一員身披玄甲,虎背熊腰,麵如蟹殼的大將。


    “城上守軍不認識本將麽?”文醜大聲喝道:“還不快快打開城門?”


    “將軍,是文醜將軍。”一旁的守軍一愣,急忙開口道。


    “嗯,我知道。”牽招麵色平靜,揮手道:“打開城門。”


    守軍急忙前去通報,隨著千斤閘緩緩落下,兩扇城門緩緩打開。文醜卻是不滿的哼了一聲:“打開城門這般慢,當真令人不痛快。”


    “入城!”


    百餘騎當先策馬奔騰,一氣奔入壺關關城之中,而牽招則是早就率領士卒在兩旁等候。


    “牽招!”文醜策馬衝到他身邊,居高臨下,冷冷道:“為何打開城門如此之慢?豈不是貽誤戰機?”


    “稟報文將軍。”牽招微微彎腰,不卑不亢道:“末將擔心是敵軍,因此命令關閉城門,還請文將軍恕罪。”


    “敵軍?”文醜微怒,提高音量道:“我等身穿冀州軍衣甲,莫非你看不清楚?”


    “偷竊敵軍衣甲而偽裝者,自古有之,因此末將不得不防。”牽招平靜道:“不過文將軍乃是我河北上將,別人自然模仿不得,因此末將見到文將軍之尊榮,自然命令打開城門。”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盡管文醜有些生氣,聽到牽招這話,心中怒氣倒也消了一點。


    “哼!”


    “文將軍,牽將軍也是為大事著想,你就不要責備他了。”這時沮授騎馬從後麵趕了上來,出言道。


    文醜看著牽招,冷冷道:“罷了,看在沮監軍的麵子上,這件事就算了。”


    “多謝文將軍。”牽招依舊是麵色平靜,文醜則是哼了一聲,拉住韁繩,策馬走了。


    恭候文醜走掉之後,牽招這才對沮授施了一禮:“末將牽招,拜見沮監軍。”


    “子平無須多禮。”沮授微微露出笑容,從馬背上躍了下來,隨手將戰馬遞到一旁士卒手中,握住了牽招的手。


    “子平,你我都是河北人氏,就不要太客氣了。”沮授微笑道。


    牽招卻是搖了搖頭:“上下有別,軍中紀律森嚴,上官號令下官無有不從,則萬眾一心,招豈能破例?”


    沮授聞言眼前一亮,哈哈一笑:“好你個牽子平,果然知兵。”


    “不知道沮監軍找下官有何要事?”牽招公事公辦道。


    “嗯,確實有一件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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