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楊笑眯眯地懷抱幾份文件從通往頂樓的專用電梯裏走出來。頂樓是傅氏大家長和分公司總經理的辦公室, 傅騰極少在分公司出現，因此頂樓一般專指歆妍的辦公室。秘書室的一幹秘書基本都對頂樓敬而遠之, 傅女王對工作要求高，對秘書挑剔是出了名的。每次去, 雖然美麗的上司都是有禮得體、和顏悅色，但是布置下來的工作量和挑剔的程度讓大家叫苦不迭，還有她身上那種無形的氣勢，讓人戰戰兢兢倍感壓力。
隻有這個傅總親自從學校裏挑出來的打雜小特助，初生倉鼠不怕虎，每次最勤快往樓上跑，不管是送東西給張秘書還是送東西給傅總, 都是興高采烈地往上跑。而且每次一上去老半天不下來, 大家都擔心她被“吃掉”的時候，她才笑眯眯地下來。一問，總是說她兼職當打掃整理，端茶遞水的小妹去了。曉楊也沒有撒謊, 每次上去少不了整理收拾一番、為傅女王揉肩捶背, 當然歆妍不太忙的時候還可以順便偷幾個親親。所以雖然每次上去得久，曉楊可從來沒有一刻閑著！
曉楊走出電梯，前麵是一個精致貴氣的紫檀木雕花屏風，屏風前麵擺了幾盆青蔥翠綠的觀賞植物。曉楊很是愜意，腳步晃晃悠悠地繞過屏風——
“哇啊～～”
“砰——”曉楊撞到一個東西，躲閃不及往一邊倒去，身體撞在屏風上砰的一聲響。定睛一看, 哇啊，居然是傅老爺子！虧得他身體硬朗，被身高不算矮的曉楊撞了一下，曉楊倒在一邊，他還直挺挺地站著。
“傅老好……”曉楊站直身體，尷尬地摸摸被撞疼的腦袋和人打招呼。
“站著。我沒事。”傅騰伸手擋了擋跟在身邊的保鏢和助手，再抬眼對曉楊說：“你姓喻？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傅騰進入辦公室，剛坐在寬大的皮椅上就意有所指說：“聽聞你在學校品學兼優，是有名的獎學金大王。歆妍設的董事長特別獎學金設立兩屆都被你獲得了去。”
傅騰是習慣了這種說話繞彎子，和人明槍暗箭一來一往的說話方式。不明說他想說什麽，卻意有所指地讓人心裏左思右想惶恐不已。沒想到碰上了曉楊，曉楊根本沒想那麽多，隻是睜著豆豆眼一眨一眨地望著傅騰。
“啊？是啊～～不過設得太晚了，下屆我就申請不到了，我畢業了耶……”沒心眼地有什麽說什麽。
“你——”傅騰聽了差點岔氣，礙於曉楊一臉認真回答問題的樣子，又不好和一個後輩發作。咳了一聲，挑明了說：“歆妍要玩，我原來不想管，歆妍是我傅騰的孫女，想要玩什麽都有這樣的條件。但是歆妍如果玩得不注意，不小心引火上身，那就不行。傅氏的人，豈能隨便被人賴上身。”
曉楊這下再遲鈍也聽出苗頭來了，不禁凜了凜臉色，不卑不亢地說：“傅老想說什麽請直說。”
“哼，我是告訴你，歆妍愛玩，你不要當真拿自己當一回事。歆妍不是你可以碰得起的人。”傅騰輕描淡寫。
“我和歆妍之間的感情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傅老你又懂得多少？您老的意見可以保留，但是我和歆妍的事情，是我們自己的事。”曉楊的聲音也冷起來，對於歆妍頭頂上的這個太上皇，曉楊多少知道一些。平日他左右歆妍，祖孫倆明著暗著來鬥法。曉楊管不了大家族之間的事情，但是她不願意別人來插手她和歆妍的感情。
即便是平時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小倉鼠，當自己地洞裏收藏的寶貝要被別人搶走的時候也會急著咬人的！曉楊有些生氣了。
“你——你怎麽一點禮貌都沒有！”傅騰一輩子也沒有人敢這樣頂撞他，氣得都坐不住了，站到曉楊身邊指著她的鼻子說：“感情？你還以為你有什麽感情？當初歆妍拿獎學金的事情來和你談條件，你拿了獎學金……你以為那些獎學金除了你就沒有人了嗎。哼，你還拿了歆妍的錢去解決家裏亂七八糟的事。我看歆妍平時還給了你不少錢吧！你們這些人的感情都衝著傅家的錢來的，我見得多了！”
“何況，你別忘了最初！歆妍拿錢和你談條件，她不過玩玩罷了，她會對一個玩物怎麽樣？喜歡歆妍是吧，歆妍不會喜歡你，她怎麽會喜歡自己買來的寵物。”傅騰冷笑著說。一切他認為動機不純、影響發展的事物，都不能在歆妍的身邊出現。
曉楊有些驚訝，傅老神通廣大，連當初和歆妍在一起的事情都能知道。然而還沒來得及想那個，卻就被他的一席話狠狠地刺中了心底最脆弱的一部分。歆妍果真是這樣看待她，果真是這樣看待她的感情的嗎？她和歆妍的開始，她從來沒有想太多。或許因為歆妍不經意間對她的溫柔和她自己一早已經不能自拔的眷戀，讓她從來沒有去想過那些不平常的方式，一切隻是那麽自然地發生，自然地在一起，自然地愛上她。
然而現在曉楊卻開始糾結了。她要去問歆妍，去問歆妍的想法，歆妍……她，真的隻當自己是個可以始亂終棄的玩物嗎？
歆妍歆妍……曉楊想著歆妍，理都不理傅騰，轉個身就走。傅騰話沒說完，正準備喝口茶繼續訓話，一轉身就看見曉楊完全無視自己轉身走開的樣子，氣得吹胡子瞪眼：“你這個什麽人！小市民就是小市民，一點禮貌都沒有！你看我不炒了你的魷魚讓你滾蛋！”壓根不記得曉楊隻是個來實習的學生，本來就要“滾蛋”的！
曉楊出去以後，傅騰的助手走進辦公室，傅騰慢慢在皮椅上坐下，拿起煙鬥吸了一口才緩緩開口：“我交代的事情怎麽樣了。”
助手一板一眼地回答：“喻曉楊的弟弟喻聖威在澳門，傅老吩咐的事情，我們前幾天已經和他接觸過了。”
“很好，這件事到這裏就可以了。你先下去。”傅騰轉過椅子麵向了窗外。殺雞用了牛刀，若不是他最近閑得很，真沒有美國時間和後生晚輩玩這樣的遊戲。
※※※※※※※※※※※※※※※※※※※※※※※※※※※※※※※※※※※※※
歆妍聽見敲門聲，低頭繼續批她的文件，不經過張秘書通傳總是直接敲她的門的，除了那個磨磨蹭蹭的呆子也沒有其他人了。果然，門後麵跟著露出半個身子來。
“以後速度快一點，送一份文件送了半個小時，沒人比你更會浪費時間了。文件放在桌上，我一會看。”歆妍頭也不抬，清脆好聽的聲音雖然在說著批評人的話，聽起來也很舒服。
然而曉楊卻沒有像以往一樣把東西放在一邊，非常懂事乖巧地做自己的事情不打擾歆妍。曉楊把文件放下，拉開歆妍的轉椅，整個人抱在歆妍的腰際，將頭埋進歆妍腹間。
含糊不清的聲音自歆妍的腹部傳來：“歆妍，你有沒有喜歡上我，你……愛不愛我……”
歆妍當曉楊又在犯癡了，她有一段時間沒纏過她問這樣的問題了，現在提起是什麽又刺激了她？
“不是說過我不討論這種沒有建設性的問題。起來了，這樣讓別人看見了像什麽。”
“不！為什麽不能討論！我要知道答案！有，或者沒有，愛，或者不愛！”曉楊抬起頭來，態度強硬，圓圓的大眼直視著歆妍，非要從她的眼裏，從她的口中得到答案。
習慣了曉楊軟軟糯糯，對她溫柔親愛的模樣，現在眼前任性的曉楊，在歆妍看來簡直是一種挑釁。歆妍冷下臉，推開環住自己腰際的曉楊，繞過辦公桌抱著雙手站在窗邊，語氣冷淡：“曉楊，從一開始，我說過什麽沒有？我承諾過什麽沒有。我有我的做事風格和想法，我不說的話，自然是我沒做過的事情，你還想要我說什麽！”
曉楊當然明白，傅女王不說謊話，她不是，那麽她就不會說她是。那麽，歆妍她……
曉楊不甘心這樣便得到答案，跟上前拉住歆妍的手，“那麽那天呢？你是怎麽想的！你明明要我的，還是……你隻是拿那件事來敷衍我嗎？”
歆妍主動和自己纏綿，難道，不是因為她的心裏有她，而隻是想用自己的身體來安撫她窮追不舍的索愛？是這樣嗎……
“你不是想要我喜歡上你的嗎？難道不是因為你喜歡我，而隻是刻意戲弄我，要我愛上你，卻不願交出自己的心嗎？歆妍你告訴我，是不是一開始你就打定了主意隻是玩一場遊戲，而你，從來都隻把我放在你的遊戲中，甚至現在！”曉楊語氣裏盡是不被愛的控訴。
歆妍能感受得到曉楊的受傷，心裏不由地感覺隱隱作痛。她是嗎？或許吧，或許一開始她潛意識裏就是這麽想的。見不得曉楊將感情抽離的態度，想要征服這個淡然而無所謂的女子，卻沒有想過得到以後自己要怎麽……
曉楊的出現不在她的規劃之中，甚至強求著在一起，她卻沒有想過應該把自己和曉楊放在什麽樣的位置上。或許吧，她一早該把各自的位置定好，那麽也不至於讓自己的心如此的失控，這個笨蛋……現在隻會讓她更混亂而已。
曉楊無奈地笑了，覺得心裏酸酸的。不需要女王大人的回答，隻是看見歆妍冷然不語的表情，她已經知道了歆妍的想法和答案，她……一直是很了解這個傅女王的，不是嗎……
“歆妍，我愛你啊……”為什麽我卻不能愛你，難道真的如傅老所說，一開始就是個遊戲，一開始我就注定了不可能和你站在一個對等的位置上。曉楊狠狠地抱住歆妍，尋到歆妍的粉唇就要吻下去。心底滿腔的話，卻沒有辦法說出口，因為那個是她最深重的恐懼，是她和歆妍之間最遙遠的距離。
聽著曉楊的話，歆妍的心更是一陣陣地抽痛。莫名地，歆妍動氣了，是誰讓這個孩子越學越不踏實，學會了用感情來要挾人。以往曉楊雖然愛裝傻，但是為人處事不失沉穩，非常有分寸，現在卻越來越像個孩子，得不到就鬧。
歆妍推開曉楊，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嚴肅，“喻曉楊，這個就是你的愛！愛可以讓你為所欲為嗎，愛就可以讓你站在這裏質問我嗎。誰給的你這樣的權力，誰說了你有這樣的資格？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你能不能像個大人，不要讓我一而再再而三陪你胡鬧這些問題。我不想見到你，現在，你給我出去！”
歆妍覺得自己氣得有些眩暈，她什麽時候動過這樣的氣，都是這個那個笨蛋害的。歆妍坐在沙發上輕輕揉捏著額頭，甚至不知道曉楊是什麽時候離開的辦公室。
歆妍不是沒有罵過她，事實上傅女王罵她笨蛋、呆子、沒出息的時候還不少。但是曉楊從來隻聽到了歆妍的著緊，隻感受到了歆妍的溫柔。但是今天，歆妍的話卻著實像一顆顆的釘子，直直地釘入她的心，讓她感覺到疼痛。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曆，她不是很會保護自己，一旦預計到有危險，一早會裝傻裝死快速跑開。可是這次為什麽卻執著地非要往前走，非要感覺到疼痛。
曉楊一臉呆滯走回秘書室自己的小桌前，發現手機有好幾個未接的電話，現在仍在鍥而不舍地繼續在震動。曉楊接起電話：“喂？”
對方是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喻小姐嗎？你的親屬李秀群老人今天中風了，你趕快來一趟聖心敬老院。”
這天秘書室的秘書們徹底印證了進總經理辦公室絕不是優差的傳說，連一向最吃得開的實習生也不能例外。大家眼見著她垂頭喪氣地回到座位上，再對著電話一陣：“是，是，好，好，我馬上過去……”然後像火燒屁股一般飛快地向外跑去。
隻有這個傅總親自從學校裏挑出來的打雜小特助，初生倉鼠不怕虎，每次最勤快往樓上跑，不管是送東西給張秘書還是送東西給傅總, 都是興高采烈地往上跑。而且每次一上去老半天不下來, 大家都擔心她被“吃掉”的時候，她才笑眯眯地下來。一問，總是說她兼職當打掃整理，端茶遞水的小妹去了。曉楊也沒有撒謊, 每次上去少不了整理收拾一番、為傅女王揉肩捶背, 當然歆妍不太忙的時候還可以順便偷幾個親親。所以雖然每次上去得久，曉楊可從來沒有一刻閑著！
曉楊走出電梯，前麵是一個精致貴氣的紫檀木雕花屏風，屏風前麵擺了幾盆青蔥翠綠的觀賞植物。曉楊很是愜意，腳步晃晃悠悠地繞過屏風——
“哇啊～～”
“砰——”曉楊撞到一個東西，躲閃不及往一邊倒去，身體撞在屏風上砰的一聲響。定睛一看, 哇啊，居然是傅老爺子！虧得他身體硬朗，被身高不算矮的曉楊撞了一下，曉楊倒在一邊，他還直挺挺地站著。
“傅老好……”曉楊站直身體，尷尬地摸摸被撞疼的腦袋和人打招呼。
“站著。我沒事。”傅騰伸手擋了擋跟在身邊的保鏢和助手，再抬眼對曉楊說：“你姓喻？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傅騰進入辦公室，剛坐在寬大的皮椅上就意有所指說：“聽聞你在學校品學兼優，是有名的獎學金大王。歆妍設的董事長特別獎學金設立兩屆都被你獲得了去。”
傅騰是習慣了這種說話繞彎子，和人明槍暗箭一來一往的說話方式。不明說他想說什麽，卻意有所指地讓人心裏左思右想惶恐不已。沒想到碰上了曉楊，曉楊根本沒想那麽多，隻是睜著豆豆眼一眨一眨地望著傅騰。
“啊？是啊～～不過設得太晚了，下屆我就申請不到了，我畢業了耶……”沒心眼地有什麽說什麽。
“你——”傅騰聽了差點岔氣，礙於曉楊一臉認真回答問題的樣子，又不好和一個後輩發作。咳了一聲，挑明了說：“歆妍要玩，我原來不想管，歆妍是我傅騰的孫女，想要玩什麽都有這樣的條件。但是歆妍如果玩得不注意，不小心引火上身，那就不行。傅氏的人，豈能隨便被人賴上身。”
曉楊這下再遲鈍也聽出苗頭來了，不禁凜了凜臉色，不卑不亢地說：“傅老想說什麽請直說。”
“哼，我是告訴你，歆妍愛玩，你不要當真拿自己當一回事。歆妍不是你可以碰得起的人。”傅騰輕描淡寫。
“我和歆妍之間的感情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傅老你又懂得多少？您老的意見可以保留，但是我和歆妍的事情，是我們自己的事。”曉楊的聲音也冷起來，對於歆妍頭頂上的這個太上皇，曉楊多少知道一些。平日他左右歆妍，祖孫倆明著暗著來鬥法。曉楊管不了大家族之間的事情，但是她不願意別人來插手她和歆妍的感情。
即便是平時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小倉鼠，當自己地洞裏收藏的寶貝要被別人搶走的時候也會急著咬人的！曉楊有些生氣了。
“你——你怎麽一點禮貌都沒有！”傅騰一輩子也沒有人敢這樣頂撞他，氣得都坐不住了，站到曉楊身邊指著她的鼻子說：“感情？你還以為你有什麽感情？當初歆妍拿獎學金的事情來和你談條件，你拿了獎學金……你以為那些獎學金除了你就沒有人了嗎。哼，你還拿了歆妍的錢去解決家裏亂七八糟的事。我看歆妍平時還給了你不少錢吧！你們這些人的感情都衝著傅家的錢來的，我見得多了！”
“何況，你別忘了最初！歆妍拿錢和你談條件，她不過玩玩罷了，她會對一個玩物怎麽樣？喜歡歆妍是吧，歆妍不會喜歡你，她怎麽會喜歡自己買來的寵物。”傅騰冷笑著說。一切他認為動機不純、影響發展的事物，都不能在歆妍的身邊出現。
曉楊有些驚訝，傅老神通廣大，連當初和歆妍在一起的事情都能知道。然而還沒來得及想那個，卻就被他的一席話狠狠地刺中了心底最脆弱的一部分。歆妍果真是這樣看待她，果真是這樣看待她的感情的嗎？她和歆妍的開始，她從來沒有想太多。或許因為歆妍不經意間對她的溫柔和她自己一早已經不能自拔的眷戀，讓她從來沒有去想過那些不平常的方式，一切隻是那麽自然地發生，自然地在一起，自然地愛上她。
然而現在曉楊卻開始糾結了。她要去問歆妍，去問歆妍的想法，歆妍……她，真的隻當自己是個可以始亂終棄的玩物嗎？
歆妍歆妍……曉楊想著歆妍，理都不理傅騰，轉個身就走。傅騰話沒說完，正準備喝口茶繼續訓話，一轉身就看見曉楊完全無視自己轉身走開的樣子，氣得吹胡子瞪眼：“你這個什麽人！小市民就是小市民，一點禮貌都沒有！你看我不炒了你的魷魚讓你滾蛋！”壓根不記得曉楊隻是個來實習的學生，本來就要“滾蛋”的！
曉楊出去以後，傅騰的助手走進辦公室，傅騰慢慢在皮椅上坐下，拿起煙鬥吸了一口才緩緩開口：“我交代的事情怎麽樣了。”
助手一板一眼地回答：“喻曉楊的弟弟喻聖威在澳門，傅老吩咐的事情，我們前幾天已經和他接觸過了。”
“很好，這件事到這裏就可以了。你先下去。”傅騰轉過椅子麵向了窗外。殺雞用了牛刀，若不是他最近閑得很，真沒有美國時間和後生晚輩玩這樣的遊戲。
※※※※※※※※※※※※※※※※※※※※※※※※※※※※※※※※※※※※※
歆妍聽見敲門聲，低頭繼續批她的文件，不經過張秘書通傳總是直接敲她的門的，除了那個磨磨蹭蹭的呆子也沒有其他人了。果然，門後麵跟著露出半個身子來。
“以後速度快一點，送一份文件送了半個小時，沒人比你更會浪費時間了。文件放在桌上，我一會看。”歆妍頭也不抬，清脆好聽的聲音雖然在說著批評人的話，聽起來也很舒服。
然而曉楊卻沒有像以往一樣把東西放在一邊，非常懂事乖巧地做自己的事情不打擾歆妍。曉楊把文件放下，拉開歆妍的轉椅，整個人抱在歆妍的腰際，將頭埋進歆妍腹間。
含糊不清的聲音自歆妍的腹部傳來：“歆妍，你有沒有喜歡上我，你……愛不愛我……”
歆妍當曉楊又在犯癡了，她有一段時間沒纏過她問這樣的問題了，現在提起是什麽又刺激了她？
“不是說過我不討論這種沒有建設性的問題。起來了，這樣讓別人看見了像什麽。”
“不！為什麽不能討論！我要知道答案！有，或者沒有，愛，或者不愛！”曉楊抬起頭來，態度強硬，圓圓的大眼直視著歆妍，非要從她的眼裏，從她的口中得到答案。
習慣了曉楊軟軟糯糯，對她溫柔親愛的模樣，現在眼前任性的曉楊，在歆妍看來簡直是一種挑釁。歆妍冷下臉，推開環住自己腰際的曉楊，繞過辦公桌抱著雙手站在窗邊，語氣冷淡：“曉楊，從一開始，我說過什麽沒有？我承諾過什麽沒有。我有我的做事風格和想法，我不說的話，自然是我沒做過的事情，你還想要我說什麽！”
曉楊當然明白，傅女王不說謊話，她不是，那麽她就不會說她是。那麽，歆妍她……
曉楊不甘心這樣便得到答案，跟上前拉住歆妍的手，“那麽那天呢？你是怎麽想的！你明明要我的，還是……你隻是拿那件事來敷衍我嗎？”
歆妍主動和自己纏綿，難道，不是因為她的心裏有她，而隻是想用自己的身體來安撫她窮追不舍的索愛？是這樣嗎……
“你不是想要我喜歡上你的嗎？難道不是因為你喜歡我，而隻是刻意戲弄我，要我愛上你，卻不願交出自己的心嗎？歆妍你告訴我，是不是一開始你就打定了主意隻是玩一場遊戲，而你，從來都隻把我放在你的遊戲中，甚至現在！”曉楊語氣裏盡是不被愛的控訴。
歆妍能感受得到曉楊的受傷，心裏不由地感覺隱隱作痛。她是嗎？或許吧，或許一開始她潛意識裏就是這麽想的。見不得曉楊將感情抽離的態度，想要征服這個淡然而無所謂的女子，卻沒有想過得到以後自己要怎麽……
曉楊的出現不在她的規劃之中，甚至強求著在一起，她卻沒有想過應該把自己和曉楊放在什麽樣的位置上。或許吧，她一早該把各自的位置定好，那麽也不至於讓自己的心如此的失控，這個笨蛋……現在隻會讓她更混亂而已。
曉楊無奈地笑了，覺得心裏酸酸的。不需要女王大人的回答，隻是看見歆妍冷然不語的表情，她已經知道了歆妍的想法和答案，她……一直是很了解這個傅女王的，不是嗎……
“歆妍，我愛你啊……”為什麽我卻不能愛你，難道真的如傅老所說，一開始就是個遊戲，一開始我就注定了不可能和你站在一個對等的位置上。曉楊狠狠地抱住歆妍，尋到歆妍的粉唇就要吻下去。心底滿腔的話，卻沒有辦法說出口，因為那個是她最深重的恐懼，是她和歆妍之間最遙遠的距離。
聽著曉楊的話，歆妍的心更是一陣陣地抽痛。莫名地，歆妍動氣了，是誰讓這個孩子越學越不踏實，學會了用感情來要挾人。以往曉楊雖然愛裝傻，但是為人處事不失沉穩，非常有分寸，現在卻越來越像個孩子，得不到就鬧。
歆妍推開曉楊，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嚴肅，“喻曉楊，這個就是你的愛！愛可以讓你為所欲為嗎，愛就可以讓你站在這裏質問我嗎。誰給的你這樣的權力，誰說了你有這樣的資格？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你能不能像個大人，不要讓我一而再再而三陪你胡鬧這些問題。我不想見到你，現在，你給我出去！”
歆妍覺得自己氣得有些眩暈，她什麽時候動過這樣的氣，都是這個那個笨蛋害的。歆妍坐在沙發上輕輕揉捏著額頭，甚至不知道曉楊是什麽時候離開的辦公室。
歆妍不是沒有罵過她，事實上傅女王罵她笨蛋、呆子、沒出息的時候還不少。但是曉楊從來隻聽到了歆妍的著緊，隻感受到了歆妍的溫柔。但是今天，歆妍的話卻著實像一顆顆的釘子，直直地釘入她的心，讓她感覺到疼痛。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曆，她不是很會保護自己，一旦預計到有危險，一早會裝傻裝死快速跑開。可是這次為什麽卻執著地非要往前走，非要感覺到疼痛。
曉楊一臉呆滯走回秘書室自己的小桌前，發現手機有好幾個未接的電話，現在仍在鍥而不舍地繼續在震動。曉楊接起電話：“喂？”
對方是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喻小姐嗎？你的親屬李秀群老人今天中風了，你趕快來一趟聖心敬老院。”
這天秘書室的秘書們徹底印證了進總經理辦公室絕不是優差的傳說，連一向最吃得開的實習生也不能例外。大家眼見著她垂頭喪氣地回到座位上，再對著電話一陣：“是，是，好，好，我馬上過去……”然後像火燒屁股一般飛快地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