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北峰頗為看不起雲瑾的慫樣,提著衣領將她從地上拎起,氣勢如虹地一撩衣擺,在她麵前坐下。


    “跪下。”


    “啊?”雲瑾有點懵。


    “跪下。”楊北峰又說了一遍。


    雲瑾看著楊北峰臉上嚴肅的表情,“噗通”,沒有半絲猶豫就跪了下來,膝蓋疼得她直吸氣,快得不比剛才求饒時慢。


    這老頭都是什麽規矩?早知還要跪,剛才拉她起來幹什麽?


    “丫頭,現在這裏無人,老夫再問你一遍,你可願拜我為師?”


    從楊北峰剛才露的那一手,雲瑾算是看出來了,難怪這老頭說他不喜歡做菜,原來搞了半天他竟是這雲之味中的“掃地僧”啊。


    可有這麽胖的“掃地僧”嗎?


    崇明書院,果然臥虎藏龍。


    “老頭,你要我拜你為師,至少也得讓我知道我要跟你學什麽吧?”


    楊北峰大刀闊斧地坐著,對雲瑾的質疑很是不屑。


    “剛才沒看懂?自然是武功。你要是聽話,老夫也可以考慮傳授你點醫術。”


    “什麽?你真的會醫術?”


    “老夫會的東西多著呢,不過像你這般皮懶,我估計你就連功夫也隻能學個皮毛。其他的,你就別肖想了。”


    雲瑾反正臉皮厚,把楊北峰的嘲諷直接當成了激將:“老頭你先別自吹自擂,你先告訴我,你的武功在崇明書院排第幾?可打得過莫先生和胡先生?”


    楊北峰看雲瑾的眼神那叫一個嫌棄:“無名小卒,何以相比?”


    這下雲瑾放心了,對著楊北峰就磕了一個響頭:“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楊北峰正襟危坐,道:“在正式拜師前,老夫還有幾句話要對你說。”


    不早說,“師傅請講。”


    “第一,這件事絕不可外傳,一個字都不能泄露出去。”


    雲瑾奇怪,轉念一想也可以理解。所謂世外高人,都不喜參與紅塵俗事,都有一言難盡的故事。


    “好,我發誓絕不會泄露一個字。”


    “嗯,第二,你沒有任何根基,現在開始學難免會比較辛苦,你若吃不了苦,不如早早放棄,也省得浪費我時間。”


    “師傅這是什麽話,我最不怕吃苦了,酸甜苦辣我最喜歡苦。再說學了武功就能自保,也不怕被人騎到頭上欺負。”


    想當年她為了防止被客戶騷擾,苦練跆拳道可連哼都沒哼一聲。


    “記好你說的話就行。第三,就是你剛才所說,學武,一是用以自保,二是扶弱濟困,切不可仗勢欺人,做些為非作歹的事。”


    “這個師傅大可放心,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誰也沒有權利隨意剝奪他人性命,我肯定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


    法製社會活了近三十年,她最基本的道德觀還是有的。


    “好,現在你我就是真正的師徒了,以後為師自會護你平安,也望你能尊師重教,好好孝敬師父。”


    “噗。”雲瑾失笑,“師傅,徒兒肯定會好吃好喝地好好孝敬您老的。”


    楊北峰扶了雲瑾一把,將麵碗往她麵前一推:“回屋吃飯吧,再養兩日,你便去楚世子的身邊伺候著。”


    “what?不,什麽?”雲瑾差點一個跟頭又栽倒在地:“他跟你說了?”


    這話一出口,雲瑾就悔得恨不能抽自己一下,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果然,楊北峰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點著雲瑾的腦袋恨恨地說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真的是無法無天。”


    “老頭你咋知道的?”雲瑾驚詫。


    “哼,這整個雲之味就算多飛進一隻鳥我都能知道。”


    “哇,老頭你太厲害了,我賺了賺了。老頭你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呀?江湖頂尖高手?哪個為派隱世的掌門人?”


    “別轉移話題,暫時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既然你與楚世子兩情相悅,在你還不能自保前,就讓他先做你的保護傘吧。為師瞧著他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你多長個心眼,別傻乎乎地被人給賣了都不知道。”


    “老頭你想多了,我一窮二白,沒身份沒後台,他想賣都找不到人買。老頭,說說嘛,你以前是做什麽的?”


    兩情相悅?雲瑾覺得一廂情願更貼切些。


    楊北峰不想理雲瑾,從懷裏掏出個磁瓶扔給她:“自己塗吧,一個女孩子,睡相那麽差,上個藥差點沒把床板給蹬翻。嘖嘖嘖,我看你的確是賣不出去了。”


    “那你為什麽要我去楚世子那裏?你不是說會保護我嗎?”


    “目前這是最好的方法,既不用我出手,又能了了你的心願不是?”


    什麽心願?


    雲瑾知道老頭怕是誤會了,她對楚璃可還沒到準備倒追的程度。


    “不是,我跟他是清白的。”


    楊北峰一臉“我懂”表情:“清白才是對的,女兒家的清白比命都重要。喜歡就去追,隻是要把握分寸,知道嗎?”


    喲,雲瑾沒想到這老頭思想還挺前衛。


    “老頭,你不怕我跟他門不當戶不對?我倆可是有著雲泥之別呀。”


    楊北峰雙眼瞪得老大,一吹胡子,中氣十足:“我的徒兒能配得上世間任何男子,別妄自菲薄,凡事有我給你做主,身份算個屁。”


    楊北峰邊說別搖頭往外走,雲瑾衝著他的背“嘿嘿嘿”傻笑,拋著磁瓶目送他離開,心中竟有了找到依靠的感覺。


    此後三日,楊北峰叫了劉姑姑來照顧雲瑾,他二人之間還和往常一樣,對外沒有露出任何特別之處。隻是每日天黑後,楊北峰會進來為雲瑾療傷,順便教她一些內功心法。


    楚璃這幾天一直沒來過,慕塵然和討厭的南宮瑉也沒再來找她麻煩。聽說南宮瑉正在為六月份一年一度的入學考試做準備。到底是皇親國戚,能在考前得到書院先生的額外輔導,雲瑾覺得,他參加入學考試,也就是走個過場的事。


    而慕塵然,聽說卷進了一宗桃色緋聞中正忙得不可開交。


    這件事還是綠鶯那小丫頭來探望雲瑾時說的,小丫頭說得繪聲繪色,聲情並茂,就跟她在現場親眼所見似的。


    “小雲子,你真的要去給楚世子做書童啊?唔唔唔,那我以後豈不是見不到你了?”


    雲瑾頗為自在地翹著腿坐在假山上啃蘋果,不走心地安慰著小丫頭:“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我就每天上午去報個道,晚上還是會回來的。”


    “哦,是這樣啊。”綠鶯秒速收起了臉上的不舍,瞬間又露出了賊兮兮的表情,看得雲瑾隻咂舌。


    “小雲子,你知不知道慕世子跟白小姐的事?”


    有八卦聽!


    雲瑾三口兩口啃完蘋果,隨手將果核往湖中一丟:“白小姐是誰?什麽事呀?”


    綠鶯興趣地靠近雲瑾:“白小姐就汝陽白家的大小姐白月嬋,你應該沒見過。白家是皇商,家大業大,是南豐首富,聽說每年捐給朝廷的銀子都不計其數,很受朝廷重視。”’


    “說重點。”


    “哦,重點是這白小姐跟董小姐一直不對付,董媛惠仗著有個在宮中做貴妃的姐姐,一直看不起其他人。偏這白月嬋心高氣傲,琴棋書畫又樣樣精通,相貌好家世好,自然也不會順從董媛惠。這女學堂就分了兩派,一派以董媛惠馬首是瞻,另一派追隨著白月嬋。”


    “然後呢?”


    “你別急嘛,這董媛惠最近不是跟燁王打得火熱嘛,白月嬋一派自然就不甘示弱。聽說前幾日,白月嬋在學子下學的路上不慎跌入湖中,就在咱倆現在待的地方,恰好慕世子經過,把人給救了。剛撈上來,從四麵八方湧出來不少公子小姐,眾目睽睽,全都看見白月嬋衣衫盡濕地暈倒在慕世子懷中,白氏一派的人當既就要慕世子負責。”


    “嘖嘖嘖,英雄救美,以身相許啊。”


    “什麽呀,要是這樣就沒什麽事了。聽說慕世子一聽要他負責,想都沒想就又將白月嬋給扔進了湖裏,嚇得當場所有人都尖叫了起來。慕世子還說這是白月嬋設的計,想賴上他,留下一句‘誰想負責誰負責’,甩袖而去。白月嬋被下人們救上來後,差點沒哭死過去,天天抹著脖兒要死要活,董媛惠她們都快笑死了。”


    雲瑾聽得張口結舌,又扔回湖裏?這慕塵然還真做的出來。


    “聽說,慕世子最是憐香惜玉的,怎麽會做出這種事?”


    “就是呀,以前慕世子對丫鬟都是彬彬有禮,他又風趣幽默,家世顯赫,出手又大方,不少丫鬟小姐都心儀於他呢,按理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呀。”


    雲瑾一拍手,道:“我知道了,王八變蛤蟆,綠豆泡成芽,沒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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