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北峰被傅知泉這麽一耽擱,到竹錦院時就晚了一些。


    雲瑾還以為他不會來呢,剛推了門,就看見楊北峰從屋簷上飛下。


    “老頭,夠意思。”雲瑾豎起了大拇指。


    楊北峰瞧雲瑾一身女裝什麽意見都沒發表,隻是眼神柔和了許多。


    “先進去看看子羨。”


    楚璃的臉色還是不太好,楊北峰為他診了脈,道:“你這寒毒是在胎中時母體被人下了藥所致,要想除根頗為麻煩。”


    雲瑾一聽這話反倒驚喜萬分:“這麽說,子羨的毒是可以解的?”


    楊北峰道:“要先知道當年下的是什麽毒藥,才能對症下藥。如今隻能先壓住體內的寒氣,不讓它反噬。”


    楚璃輕咳了下:“多謝楊師傅。宮中太醫也曾試圖找出是何種毒,但我母妃懷我時已是萬般小心,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被下毒的,所以這麽多年一直無法根治。”


    楊北峰平靜地說道:“老夫為你施針,倒是還能控製得住這寒氣。隻是終歸還是要早早查明真相的好,等到寒毒入心,神仙在世也沒有用了。”


    雲瑾忙道:“那……那你先幫他控製住吧。”


    “嗯,子羨,我先為你施針放毒,會很疼,你要忍著。”


    楚璃麵不改色:“有勞楊師傅了。”


    雲瑾在一旁看著,看到楊北峰將一根根針紮人楚璃的穴位之內,楚璃由淡定到滿頭大汗,再由滿頭大汗到麵色發白,牙關緊閉,渾身顫栗,愣是沒有發出一個字來。


    雲瑾實在看不下去了,噙著淚轉過身,目光落到一個錦盒上。


    等楚璃終於“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雲瑾連忙拿著錦盒交給楊北峰:“這是燁王送來的天山雪蓮,能不能用?”


    楊北峰一喜,打開盒子聞了聞:“好東西,雖不能治本,卻是極難得的療傷聖品。嘖嘖嘖,燁王倒是出手大方。”


    “他不會在裏麵下毒吧?”雲瑾對南宮燁是一百個不放心。


    楚璃慘兮兮地對雲瑾笑道:“不會的,他還沒那膽量敢這麽明目張膽地殺我。”


    楊北峰對雲瑾的無知嗤之以鼻,收起了藥箱,將那雪蓮扔給楚璃,然後對她說道:“走吧。”


    雲瑾一愣:“去哪?”


    楊北峰瞪雲瑾:“你以為我是專門來給他治病的?你今天的功夫練沒?又想偷懶?”


    雲瑾咂舌,叫苦連天:“師傅啊,今天也要練?”


    楊北峰扔給雲瑾一把劍:“風雨無阻,走。”


    楚璃含笑看著他倆:“去吧。”


    雲瑾垂頭喪氣地踢著腳,被楊北峰拎起衣服就飛了出去。


    隻是出了院子,雲瑾卻發現這老頭並沒有開始教學,而是帶著她直奔後山。


    “老頭,你帶我去哪?”雲瑾疑惑。


    “祭祀堂。”


    路邊早已準備好了兩匹馬,楊北峰扔給雲瑾一句話,翻身上馬。


    咦,雲瑾大感意外。


    到了靜思湖,岸邊一艘小船赫然在目,雲瑾更加不解。


    “老頭,你什麽時候準備好的?”


    “應該是傅知泉命人剛準備的。”楊北峰帶她上船。


    “啊?傅老?到底怎能一回事?你快說清楚呀。”


    楊北峰劃著槳,迎風而行。


    “今天有村民尋上山,說是丟了女兒,正好那時我跟傅知泉在一起,便將這事告訴了他。事發祭祀堂,他比誰都著急,就當幫他個忙吧,為師帶你來見見世麵。”


    而後,楊北峰又將龍脈的事告訴了雲瑾。


    長夜靜謐,今晚的夜色遠不及那日,烏雲遮住了半邊天空,月亮隱於雲層之後,隻透出稀疏的光亮,湖麵幽深,令人恐懼。


    雲瑾聽得啞口無言。


    半晌,消化完“龍脈”的事,雲瑾思?。從風水角度上來看,確有龍脈一說,可真將一個國家的運道壓在某個地理方位上,未必太過輕率了些。南豐現在這樣當權者以權謀私,濫殺無辜,搜刮百姓,若再不整頓,就是自取滅亡,跟有沒有龍脈沒有關係。不過,自古所謂龍脈,大多講的都是寶藏,比如有金礦什麽的。


    雲瑾不禁“嘿嘿”地笑出了聲。


    “又瞎想什麽呢?”楊北峰睨了雲瑾一眼。


    雲瑾擦了下口水,問道:“不是說祭祀堂由胡正道看守嗎?我們這麽去會不會被發現?”


    “他被傅知泉找了借口留住了。”


    “那為什麽我們不從山頂走?不是說山上有路通祭祀堂嗎?”


    “那天你和子羨不是在這裏看見胡正道將人運走的嗎?為師懷疑此處另有機關。”


    雲瑾點頭,忽地想到了什麽,問道:“老頭,你怎麽對南豐皇室的秘密了解得這麽清楚?還知道祭祀堂在哪,龍脈也知道。”


    楊北峰沒回頭,隻不鹹不淡地說了句:“你師傅我除了不能飛天遁地,還有什麽是不能的。”


    ……


    好吧,雲瑾服了。


    船行到崖下,繞到了別一側,在鬱鬱蔥蔥的雜亂叢林中,豁然出現一個山洞,怪石嶙峋,船進不去,兩人下船,水沒到膝蓋處。


    “小心石頭劃傷腳。”楊北峰提醒雲瑾。


    雲瑾緊跟著楊北峰,越往裏走空間越狹小,終於上了岸,到處都崎嶇不平。


    摸著石壁往裏走,楊北峰點染了火折子,發現前麵有扇石門。


    石門四周光滑,隻見楊北峰在石壁上敲敲打打,不知手指摸到了什麽,住裏一按,石門就打開了。


    雲瑾佩服得五體投地。


    進了門,裏麵敞亮了起來,角落都點著燈,中間有張桌子,上活空無一物。


    “老頭,這是什麽地方,怪瘮人的。”


    “不知道,反正不是祭祀堂,再找找,小心點。”


    兩人在空曠的石室內轉圈,雲瑾不敢用手摸,拿著劍一通瞎敲,楊北峰沒好氣地看著雲瑾幫倒忙,嫌棄地拉開她:“再敲,洞都要被你敲踏了。”


    雲瑾吐了吐舌頭,手一鬆,劍掉在地上,正好插進了石桌前方的泥土裏。隻聽“哢噠”一聲輕響,石桌往下降,與地麵齊平時,前方牆麵裂開,露出一個通道,台階通往上方。


    “裏麵應該通往祭祀堂。”楊北峰走在了前麵。


    厲害了,雲瑾驚歎,古人的智慧果然不是蓋的。


    她抬腳跟上。


    台階上也有燭燈,往上有一段路程,他們聞到了檀香了味道,看來到了祭祀堂了。


    果然,這次沒有任何阻礙,出了台階就看見了一排靈位供奉在高台上,整個祭祀堂打掃得幹幹淨淨,不像是個藏汙納垢的地方。


    “這裏就是崇明書院的祭祀堂呀。”雲瑾翻堂內一側一排的書架,上頭全是書院知名人士的生平事跡和名言警句。


    “對,就是這裏,應該還有一條通道能直達山頂。”


    兩人的觀注點顯然不在一個層次上。


    雲瑾翻著翻著,翻出一張畫像:“這人是誰?”


    楊北峰瞟了一眼:“崇明書院的創建者,始帝南宮崇明。”


    “啊?原來是個還是個皇帝呀。”雲瑾心道,不知這人創建書院的初衷是想為朝廷培育出一批優秀的人才還是加深階級分化。


    “我看這裏根本沒法藏人,連張床都沒有。”雲瑾道。


    楊北峰擰眉,抱臂沉思。


    “會不會人不是被藏在這,而是有其他房間?”


    雲瑾想起那次她和南宮瑉誤打誤撞找到的山穀,大紅色的床,赤裸著的女人,怎麽也得有個房間安置。


    “你說的對,再找找。”楊北峰認同。


    就在兩人到處尋找機關的時候,空氣中突然傳來了腳步聲,楊北峰動作敏捷,拉過雲瑾閃至了書架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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