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北峰帶著雲瑾在大街上亂晃,因戒備狀態,街上人少了很多,小攤也沒多少,酒店鋪子門口羅雀,與前幾日的繁華熱鬧截然不同。


    也不知要去哪,雲瑾也不問,一路跟著楊北峰插科打諢。老頭自從下了山,幾日之內倒是瘦了些,雲瑾戳著他的肚子打趣。


    “老頭,千金難買老來瘦,你要注意啊。”


    楊北峰毫不留情地拍掉雲瑾的手:“去,沒大沒小,老夫自己就是大夫,怕什麽。”


    雲瑾捂著手:“你都還沒教我醫術呢,你說會教我的。”


    “嗯。”楊北峰也不推卻,“回頭等為師整理套醫書出來,你先拿去看。不過,你這功夫最近懈怠了許多啊。”


    “哎,這不是一路上意外不斷嘛,我哪有時間去練功?再說我現在可是小姐,千呼後擁的,也不方便。”


    “那麽雲大小姐,要不要去添置點胭脂水粉呢?”


    “呃?”雲瑾這才發現,兩人不知不覺到了一個胭脂鋪子前。


    雲瑾狐疑地去看楊北峰,後者滿臉是笑,目有深意。


    “好啊。”雲瑾一甩頭往裏走,“不過你付錢。”


    楊北峰:“為什麽又是老夫?”


    “因為我窮,哈哈哈。”雲瑾大笑著走進了鋪子。


    掌櫃正坐在櫃台後麵無聊地發呆,見有生意上門,立即打起精神,熱情地迎了上來。


    “小姐來啦,看看需要點什麽?我們店裏的胭脂水粉可都是上等貨,您看這顏色這香味,絕對包您滿意。”


    雲瑾到處轉悠,拿著脂肪試色,也不知楊北峰要她進來是什麽意思。


    “掌櫃,我家小姐用的胭脂水粉必須是最新鮮的花瓣取汁搗漿,取新繅就的蠶絲浸泡曬幹煉製而成。你這的東西,實在入不了我家小姐的眼。”


    雲瑾有些驚訝,這胖老頭還懂這玩意兒?


    掌櫃一聽來了識貨的,態度立馬更熱情了。


    “哎喲,那小姐請來這邊,這些都是一等的品質。嗬嗬,價格也會貴上一些。”


    “錢不是問題,東西要好。”雲瑾不懂胭脂,反正不要她出錢,裝財大氣粗就是了。


    楊北峰嘴抽了抽,問老板:“可有‘白露’?要煙霞色的,百寶嵌梅花紋金質粉盒裝,我家小姐慣用的。”


    掌櫃聽完楊北峰這話明顯怔了下,隻見他神情不似說笑,掌櫃目光閃了下,憨厚地笑道:“這位老人家說笑了,白露哪能用金質粉盒裝。沒得散了它的香氣,都是以玉瓷盛之,方能保留持久。且白露乃是極品水粉,一瓶百金,小姐確定要嗎?”


    要嗎?雲瑾以眼神詢問楊北峰。


    楊北峰:“要,金玉琳琅傾世家財,任風花雪月胭脂粉黛。”


    雲瑾聽懵了,完全不知道楊北峰在說什麽。


    然掌櫃神情卻突然變得肅敬起來。


    “二位,小店恰好有一瓶白露,珍藏於內室之中,請二位隨我來。”


    雲瑾猜測,大約楊北峰剛才那句話就是什麽接頭暗號之類的。


    二人隨掌櫃走進內室,掌櫃在壁櫥上敲了幾下,壁櫥豁然轉向,露出一處密室。


    掌櫃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雲瑾跟著楊北峰走進了密室,壁櫥重新合上。


    繼續往裏走,他們見到了一人,喬三垂手在前麵迎接他倆。


    “楊前輩,雲小姐,有勞二位走一趟了。”


    “喬副幫主也在?”雲瑾道。


    喬三態度恭敬:“幫主重傷在身,需要人照料,我不放心別人,一直在這守著。”


    密室是個房間,有床有椅,床上躺著一個人,一眼望去,形如枯槁,麵目犁黑,滿頭白發,一雙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幽黑得嚇人,露在被子外麵的手,枯瘦得跟樹皮似的。明明隻有四五十歲的年紀,看上去竟比喬三還要老,若不是胸口有起伏,根本看不出床上這人還活著,實在是太瘦了。


    “這是,呂幫主?”雲瑾遲疑地問了句。


    雲瑾一開口,床上死跡灰敗的人突然動了下,扭頭看向她,眼睛中光亮漸起,變得有了些活力。


    喬三見狀上前扶起他,楊北峰為他診了脈,然後說道:“呂幫主受了三年折磨,身體早已虧空,幸內力深厚,才得以保住一命。如今元氣大傷,想要恢複如初恐怕有些困難,隻是仔細調養著,其他事情,待身體好了再說。”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呂某未曾想過有生之年還能活著走出那地方。這份恩情,呂某永生不會忘記,他日前輩有用得著我和丐幫的地方,呂某定會傾囊相助。”


    呂宗慈說得很慢,聲音如同老舊的風箱,粗糲破碎,他對著楊北峰說話,眼神卻止不住地往雲瑾身上飄。


    楊北峰輕歎,拉過雲瑾送到呂宗慈的麵前,說道:“曹震手段殘忍,這三年支撐呂幫主活下去的動力想必就是那個失蹤的女兒吧。這丫頭叫雲瑾,呂幫主有什麽話盡可問她。”


    呂宗慈的視線始終未曾離開過雲瑾,那種小心翼翼的渴望和不加掩飾的緊張令雲瑾鼻子發酸。她不知道曾經的丐幫幫主是何等風光,隻感覺眼前的男人曆經生死,飽經滄桑,現在就是一個期盼找到女兒的父親,他看她的那種眼神,令人不忍。


    雲瑾走上前看著呂宗慈,喬三給呂宗慈輸了些內力,他精神才好了些。


    “孩子,你……你叫雲瑾?”呂宗慈想去握雲瑾的手,又怕嚇著她,抬了抬便垂了下來。


    雲瑾也沒動,隻是放低了聲音:“嗯。”


    呂宗慈又問了雲瑾的生辰八字,雲瑾哪裏知道這個,隻模糊說了個出生年月,然後就聽到呂宗慈說道:“像,確實是很像我。”


    大家頓時表情各異,喬三滿臉喜色,楊北峰從容淡定,雲瑾有短暫的錯愕,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


    這時呂宗慈對喬三和楊北峰說道:“我想和雲姑娘單獨說幾句話,可以嗎?”


    楊北峰看向雲瑾,見雲瑾點了頭便轉身往外走,喬三亦跟了出去。


    “雲姑娘,請坐。”呂宗慈自己撐著靠在了床頭,雲瑾想幫他,他擺了擺手。


    雲瑾在呂宗慈的床邊坐下,不知該說些什麽。


    呂宗慈幹涸的臉上擠出抹慈祥的笑意,和善地對雲瑾說道:“我這樣子,嚇到你了吧。”


    想著這人極有可能就是原主的親生父親,雲瑾有點羞赧:“沒有,你,你受苦了。”


    呂宗慈平靜地搖頭:“這點苦算什麽?隻是害得丐幫四分五裂。是我沒有管理好丐幫,愧對丐幫的列祖列宗呀。”


    “孩子,能讓我看看你的手臂嗎?我的女兒在左手小手臂上,有一顆小紅痣,這件事我從未對任何人講過,就怕有人以假充真。”


    雲瑾聞言表情愣了下,然後緩緩拉起了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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