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北峰被雲瑾問得有些心虛,轉眼又理直氣壯地說道:“臭丫頭,看見了還不知道躲?我真的是太縱容你了。”


    如此就說明真的是有情況了。


    雲瑾拉過椅子往他倆對麵一坐,興致勃勃地像是開茶話會:“來來來,是誰要殺我?我這也太倒黴了,惹不起躲也躲不起呀。”


    楚璃寬和地麵對著雲瑾,不急不躁地將自己和楊北峰的分析說給她聽。雲瑾聽完一雙秀眉緊擰,半晌,悠悠歎氣:“所以,我是接了個燙手山芋啊,我能把它扔了麽?”


    腳已邁出去的楊北峰聞言又回到坐位上,竹椅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他吹胡子瞪眼:“那是你義父拚死收藏起來的東西,有多重要你不清楚?那東西,能撼動南豐半壁江山。”


    雲瑾道:“所以呀,你得保護我,咱還得盡快想辦法將它送出去。”


    楚璃道:“這事先讓我想想,等我找機會跟承恩商量下,看看是不是直接交給皇上會比較好。”


    楊北峰道:“就怕牽一發而動全身,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腐敗的政權都是從根開始爛起的,吳淵一黨把控著半個朝廷,裏頭還牽涉到燁王和慕皇後的勢力,的確不是能簡單照著名單砍人頭就能解決問題的事情。所以,雲瑾也感到了壓力和負擔,也有害怕在裏麵。


    楚璃送雲瑾回去,路上安慰她:“別怕,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雲瑾當然相信他,不過……


    雲瑾問:“朝中就沒有一個能與吳淵和燁王抗衡的人嗎?”


    楚璃牽著雲瑾的手,其實他自己的手比雲瑾還要涼:“刑部尚書趙誌勇趙大人是個正直的人,目前也頗得皇上信任,是目前在朝上唯一敢公然對抗吳淵的人。不過他畢竟是根基不深,冒然將東西交給他,我怕反會害了一個好官。等我再斟酌下,不管怎樣,在事情沒解決前,你不要隨便外出。在雲京,隻有北翼王府是最安全的地方。”


    雲瑾想說:未必呀。


    雲瑾笑道:“我知道了,你們都太草木皆兵了,這是皇城,天子腳下,哪那麽容易就出事呀。我盡量保證乖乖待在府中,隻是你知道的,我閑不住,總要出去透透氣什麽的。”


    楚璃寵溺地搓了搓雲瑾的手:“隻要我有空,我就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雲瑾看著楚璃,點頭道:“好,你原本打算帶我去冬獵,是不是為了避開平安公主?”


    楚璃手顫了下,然後扳正雲瑾,低頭認真地看著她:“阿瑾,相信我,這府中除了我的話,其他任何人不管說什麽你都不要信,也不用去怕。一切有我在,誰也不能欺負你。”


    雲瑾心中歎息,麵上卻維護著正常的笑容:“好,我相信你。”


    第二日,難得天氣晴朗,空氣中帶著梅花的香氣,雲瑾賴了會床後被芳澤挖了起來。


    “小姐,咱們畢竟是在王府做客,雖然王妃說不用您天天去給她請安,但咱也不能這麽,這麽不守規矩,是不是?”


    雲瑾還沒說話,芳華就先不服氣了:“什麽規不規矩的,反正咱也隻是借住,又不是王府裏的丫鬟,要守什麽規矩呀?楚世子都說了,小姐可以隨心所欲,愛幹什麽幹什麽,拆了房子都沒關係。”


    “芳華!”芳澤斥芳華總唱反調。


    雲瑾閉眼縮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說道:“芳華甚得我心啊,冬天到了,適合冬眠。芳澤呐,我求你了,再讓我睡一小會,就一小會。”


    又不許她出門,難道要她每天摸黑爬起來紮馬步不成?


    楊北峰那老頭說了,為了她的安全,又要讓她開始每天練武的日子了,還有那本醫書,他也要時不時地抽背。楚璃更是過分,說什麽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要重新讓她將琴棋書畫練起來。


    雲瑾想到這些就覺得還不如真的讓她變成一條蛇找個洞睡完整個冬天得了。


    芳澤柔聲細語地勸著雲瑾,有人敲門,蘇沐蕾派給雲瑾的小丫鬟來報:“雲小姐您起床了嗎?永寧伯府的大小姐送來了拜貼,約您今日去梅莊一見。”


    董媛惠。


    雲瑾一下睜開了眼,喊了小丫鬟進來一問才知道,梅莊是雲京中有名的貴女聚約場所,吹拉彈唱,有很多精彩的助興節目,一到冬天滿莊院的梅花更是爭香鬥豔,十分漂亮。


    但其收費昂貴,想進去遊玩除了有錢,對身份要求也極高,間接的就成了京中豪門閨秀專門聚會的場所。


    雲瑾覺得有點像現代的女子會所這樣的地方。


    以她的身份當然是進不去的,所以董媛惠才給她送來了貼子,約定午時前在梅莊門口等她。


    離午時沒多久了,雲瑾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快快,快幫我換衣服,我要去找惠姐姐玩。”


    董媛惠做事還是這樣說風就是雨,要是提前跟她說一聲,她也好早做準備。


    “小姐,戴世子前幾日送來的這枝灑金珠蕊海棠花步搖吧?”芳華拿著根華貴又不紮眼的簪子問雲瑾。


    芳華在一旁說道:“這枝好,咱輸人不輸陣,在氣勢上就要豔壓群芳。”


    “噗。”雲瑾失笑,“說得好,有誌氣,人靠衣裳馬靠鞍,就它了。”


    芳華無奈地看著兩人搖頭。


    自得知雲瑾在大街上因一百兩銀子而被朱定諷刺後,楚璃就以各種借口送了好幾百兩過來,還有些珠寶首飾。


    雲瑾收了珠寶,退了錢。這些衣裳首飾她還能開解自己就當是男朋友送的禮物,可是收錢她是萬萬做不到的,她不想將自己落入他人話柄之中,更不想舍棄尊嚴。


    這邊雲瑾打扮得漂漂亮亮準備出門,那邊北翼王妃蘇沐蕾早已得到了消息。


    “董家的姑娘給她送的貼子?”蘇沐蕾臉色暗沉。


    羅嬤嬤伺候在一旁:“是呢,說是貼身大丫鬟親自送來的。”


    蘇沐蕾譏笑:“小狐媚子倒是有點手段,男女通吃,心倒不小。董家那種小門小戶爬上來的人家,她還以為是個寶呐。”


    羅嬤嬤附和:“就是,眼皮子淺的賤蹄子。董家那姑娘在崇明書院算是獨秀一枝,可若放到雲京來,就算是永寧伯府也不過才興旺了幾十年而已,還是靠得女兒得寵,族中可無一位出色的男子。當真是拿了雞毛當令箭。”


    蘇沐蕾舒心了不少:“讓她去,她願意去丟人現眼隨她。一個沒有規矩的野丫頭,去了正好可以落實坊間的那些傳聞,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眾口鑠金,說多了,不怕璃兒不信。”


    “王妃聰慧,咱們世子也就是大魚大肉吃多了換換口味而已,怎麽會真瞧上那種上不了台麵的貨色。也就王妃菩薩心腸,這要是放在別人家,早悄無聲息地處理了。”


    蘇沐蕾看著自己剛塗上的鮮紅蔻丹,漫不經心地問道:“世子呢?”


    羅嬤嬤頓了下,小聲說道:“好像得了信,說是要親自送那丫頭去梅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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