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擊報複那些背後出陰招兒的家夥的時候,孟丞相也沒有放鬆對自家後院的整頓。


    既然以前他做錯了,選錯了方法,那麽現在就趕緊糾正,咱自己的那套行不通。得,咱不折騰了,索性拿來主義,就用這個時代那套成型的套路。


    李氏正妻的位置給你端端正正地立好,嫁妝全部還給她自己打理。


    大奶奶和二奶奶的稱呼家裏也改了過來,小少爺和小小姐們全由孟丞相自己帶著管理著,不用他們的母親插手。


    你們各自的院子隨你們自己折騰,哥不再管了,出事了能兜著幫你們兜著,不能兜著哥也不會跟自己個兒過不去找虐。


    後院的雨露問題,孟明遠也不再搞平均公平了,他喜歡跟誰多親熱就跟誰多親熱,反正這個時代的男人都這樣,不是嗎?


    這不是才是符合這個時代男人特性的嗎?


    哥的那套你們不適應,惶惶不可終日,用你們這個時代的你們可以適應了吧,不過,估計仍舊免不了惶惶,那是你們自找的。


    以前吧,孟明遠覺著多少是虧欠了李氏,即使這虧欠是皇帝老子讓他欠下的。但既然欠了就得補償。他私底下不知道給她的嫁妝多賺了多少進去,她家那榆木疙瘩一樣的大哥他也費盡心思地教了,成效也還不錯。


    就是床笫之間他也多有體貼,從不像對程氏那樣任性妄為,可惜,到底也沒能捂熱人家跟他代溝太過嚴重的那顆玲瓏心。


    現在一切扭回正軌,孟明遠一下就覺得自己輕鬆了。


    一根蠟燭兩頭燒,果然是減壽的不二法則啊。


    李玉娘看到自己那豐厚的嫁妝單子,聽著府裏人對自己稱呼的改變,也看到程氏開始處處低她一頭,本該心滿意足的,可是,一顆心就猶如浸到了數九天的寒潭裏,怎麽也熱乎不起來。


    “奶奶,您別傷心了,當心哭壞了眼睛。”李氏的乳母張媽媽一臉心疼地在一邊低聲勸。


    “媽媽,郎君這是冷了心了,他這是再不管我了,我……”


    “奶奶,唉,咱們家姑爺以前做的不錯了,一直若有若無地壓著程氏,不讓她找奶奶的麻煩,就是到了現在姑爺也還是壓著程氏的。再說,現在這些不是奶奶以前求的嗎?”小姐是被蒙了眼才看不到那些,豈不知男人的心一旦失去想再挽回何止千難?


    “我哪裏就想要這些身外之物了,女子在這後院之中,若是沒有丈夫的憐愛,靠的才是這些身外之物。我我……”她想要的是郎君那一顆心啊,可是她卻弄巧成拙了,如今郎君歇在程氏屋子裏的時候遠多過來她這裏。


    “老爺對兩個哥兒還是好的。”


    “可對程氏的也一樣。”


    “奶奶,這就是你看不明了,姑爺經曆過什麽奶奶不會不知道,更何況程氏乃是國公府的嫡小姐,又是皇上親賜的平妻,那哥和姐便都是正經的嫡出,斷不能再有假的。”


    李玉娘的眼淚越發落得多,抽抽噎噎地哭個不停。


    張媽媽無奈,隻能絞了帕子,給她擦眼。


    “奶奶,聽老奴一聲勸,別再跟姑爺擰著了,姑爺現在哪有心思放在後院裏,你越是擰著姑爺就越不可能到你這裏來。”


    “我哪有擰著?”


    張媽媽隻能在心裏歎氣,哪次姑爺過來你不是一副未語淚欲垂的模樣,梨花帶雨再嬌憐也要男人有那個心情去憐惜,現在的丞相大人哪有那個時間。她跟外院的小廝打聽過了,有時書房的燈一直亮到半夜呢,至於留宿衙門更是尋常之事。


    “奶奶,你前幾天家去,老爺不是還說如今姑爺朝堂事忙,讓你安心後院的嗎?”張媽媽無法隻能把少卿老爺搬出來了。


    “你讓我如何能安心?”李氏忍不住咬了咬牙,“若是程氏再生下幾個哥,我的毅哥和翰兒怎麽辦?”


    張媽媽不知道該怎麽勸鑽了牛角尖的小姐,隻好什麽也不說了。


    孟明遠晚上過來的時候,李玉娘的眼睛有些紅腫,明顯能看出是流過淚了,就跟最近他每次來時一樣的情形。


    孟明遠真心有些煩躁,她是想用眼淚攆走他嗎?他自認已經把自己能做到的都做了,她還想怎麽樣?


    張媽媽一見姑爺的臉色微沉,便趕緊打圓場,“秀芳,趕緊給老爺擰帕子,菊芳上茶。”


    李玉娘眼睛微紅地看著撩袍坐下的丈夫,輕咬著下唇。


    “誰又惹得你們奶奶心情不好了?這府裏什麽時候奴才的膽子有這麽大了,敢整天惹當家奶奶不痛快?”孟明遠的聲音有些冷。


    “老爺何必這麽說,如今老爺心裏哪裏還有我這個人在……”李氏邊說眼淚邊就落了下來。


    張媽媽心裏就忍不住叫苦,我的祖宗啊,您還嫌姑爺對您不遠是吧?咱們老爺都指點過你了,你還這樣,就算要這樣你也換個時間啊,最近真不合適。


    孟明遠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無力,“都下去吧。”


    張媽媽有些擔心地看了小姐一眼,默默地跟著菊芳和秀芳下去了。


    屋子裏便隻剩下了孟明遠夫妻二人。


    “你說,你到底還想怎樣?我沒有時間去猜你的心思,索性你直接說了出來,我看能不能滿足,這樣大家都省心。”


    李玉娘麵對這樣的丈夫忍不住有些心生畏懼,丈夫官位愈顯,官威也就愈顯,平素倒還罷了,關鍵時刻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郎君這些日子總是到姐姐那邊去……”


    靠,難不成讓他忙得累了一天回家來再麵對她那張未語欲淚流的樣子?


    “你既是正妻便該有正妻的風範,跟著一個平妻計較什麽,程氏說白了也不過是個貴妾一樣的身份,妾有妾的姿態,你同一個妾爭,不嫌落麵子嗎?”


    李玉娘一時語塞,正妻與妾始終是不同的。


    “你既然想要正妻的尊榮,便拿出你正妻該有氣度,妻妾本不同,妾就是正妻拿來伺候丈夫的玩意兒。”心情不舒爽的丞相大人,用詞很毒辣,“既然是玩意兒,多得些寵愛本就是正常的,若不如此,你豈不是要落個善妒不容人的名頭?”


    李玉娘的嗓子被什麽東西堵住一樣,發不出音兒。


    良久,她才能重新發出聲音,“遠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孟明遠冷淡地看著她,“你以前也不是這樣的。”


    “我想為毅哥他們爭一下有什麽不對?”


    “沒有不對,隻是你讓我覺得似乎是我薄待了兒子才讓你覺得有不公平必須得爭一爭才行。”


    “我隻是害怕。”


    “你是正妻,他們是嫡子,你怕什麽?處境再不堪比得本官當年的處境不堪嗎?更何況本官做得不夠好嗎?”當年他那種境地,他老媽身為正妻卻什麽忙都幫不上,他什麽都要靠自己,不一樣走出一條路來,他難道就讓兒子們落到了那樣的境地了?還是讓程氏所出走上渣兄的路?


    “遠郎,你別動怒……”她似乎無意觸到了丈夫的逆鱗了。


    “李氏,你記住,程氏便再是貴妾的身份,她的子女也是嫡出,這無可更改,我不可能在子嗣上給你分出個嫡庶有別來。”真是逼得聖人也要發火,他理解她們身為女人的不幸、無奈、身不由己,她們怎麽就不能理解一下他身為男子的不易呢?


    眼見丈夫起身拂袖就走,李玉娘一下撲上去抱住他,泣道:“遠郎,你別走,妾錯了,妾錯了……”


    “不,你沒錯,是本官錯了,本官就不該想著到你這裏安置。”


    李玉娘聽出他的語氣不對,更是不肯放手,隻是低低的啜泣著,就似拿著一把鈍刀在人心上劃著。


    孟明遠深吸口氣,緩緩壓下心頭的煩躁,耐著性子道:“你放手,我現在沒辦法心平氣和跟你說話,留下來也不是什麽好事。”


    身後的人隻是哭,就是不鬆手。


    “行,你想抱著我哭就哭吧,把心裏的不痛快一次哭出來,心裏也就敞亮了。”


    李玉娘果然就放聲哭了出來。


    也不知道她到底哭了多久,等到她終於收住哭聲的時候,孟明遠歎了口氣,“早先本不想要子嗣的,就是怕是如今的局麵,可沒有子嗣你們又無法在世間立足。給了你們子嗣又想著為他們長遠計,你們不計較的也計較起來,這個家就不得安寧。”


    原來,丈夫心裏是這樣想的,李玉娘的心哆嗦了一下,沒有子嗣……


    “玉娘,為夫心累了,實話撂給你,為夫的子嗣也就隻有這四個孩子了,再也不會有第五個出生了,他們若能成人便最好,若不能,這是我的命,也是你們的命。”


    李玉娘僵住,自古多子多孫多福氣,為什麽丈夫卻對子嗣毫無期待?


    “別看為夫現在貴為一朝權相,可誰知他日下場如何?沒有子嗣也省得他們受我牽累,有了,也就是他們命該如此,我在時,自我教導善待他們,我若時運不濟,他們便各安天命,誰也別怨。”


    父親的話雖然響在耳邊“安生呆在後院,安之自是不會虧待於你”,如今他將什麽都捅破,再不給她一絲幻想……李玉娘的一顆心直往下墜。


    “放手吧,為夫到外院安置,你既如此不歡迎我過來,日後我便不來好了。”


    李玉娘呆呆地鬆開手。


    孟明遠一整袍襟,大步走了出去,直直走出李玉娘的視線,沒有回頭。


    李玉娘整個人萎蘼倒地,淚撲簌簌而落,她又一次將丈夫推得更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世事變幻莫測,人生際遇難料!


    某水今天渡過了人生的一個分水嶺,心情十分低少黯淡,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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