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支那軍?”田穀次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皺眉問道,“出現在南街口的支那軍有多少人?一個連還是一個營?”


    “恐怕不止。”通訊兵喘息著回答,“至少有一個團!”


    “納尼?”田穀次兩眼圓睜,難以置信的說,“一個團?”


    如果南街口僅僅出現一個連或者一個營的中國援軍,田穀次並不怎麽在意,憑借手中的兵力以及迄今為止仍未投入戰鬥的步兵第3大隊第4中隊,田穀次仍然有十足的信心贏得這場巷戰的最終勝利。


    但是,如果出現在南街口的中國援軍超過了一個團,那局麵就麻煩了。


    畢竟,先後投入戰鬥的三個步兵大隊都已精疲力竭,而僅憑區區一個第4中隊,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擋住一個團的中國援軍的,田穀次雖然狂妄,卻也沒有狂妄到以為僅憑一個中隊就能打垮一個團的中國,軍隊。


    尤其是經曆了這場慘烈的巷戰之後,田穀次對中國,軍隊的強悍戰鬥力就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大梅山獨立團絕對是他所遇見過的所有中國,軍隊中戰鬥力最強的,麵對這個級別的對手,田穀次不敢有一絲的掉以輕心。


    “哈依。”通訊兵重重頓首,重複說道,“至少一個團,甚至更多。”


    “八嘎。”田穀次咬了咬牙,扭頭喝道,“命令,各中隊就地轉入防禦,步兵第3大隊所屬步兵4中隊立刻前出南街口,不惜一切代價,務必要擋住中國人的援軍,擋住他們,擋住他們,給我擋住他們……”


    這一刻,田穀次的歇斯底裏的咆哮聲響徹整個戰場上空。


    然而,鬼子已經不可能擋住中國人的進攻了,同樣是強弩之末,可獨立團以及88師的殘部由於援軍的到來,頃刻之間變得士氣如虹,而鬼子卻由於由優勢驟然之間轉為劣勢,官兵的士氣也頓時為之一泄。


    此消彼漲之下,勝利的天平就開始向著中國人這邊急劇的傾斜。


    激戰不到片刻,從側翼突擊的狼牙小隊率先撕開了鬼子的防線,隨著一個點被突破,鬼子的整個防線頃刻之間全線崩潰,獨立團1營,88師的兩個殘兵營,獨立團2營、3營,偽軍第1團的1營,還有四支隊的第九團,從七八個不同的方向朝著城東的鬼子發起了排山倒海的猛攻。


    戰爭就是這樣,原本打個勢均力敵的雙方,隨著均勢被打破,總是會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急轉直下,在獨立團、四支隊第九團、偽軍排山倒海的猛攻下,城東的鬼子頃刻間兵敗如山倒,更糟的是,還被四支隊的一個連堵住了城門,被困在城東的鬼子殘部就連突圍的機會都喪失了。


    到最後,田穀次僅帶著四十多殘兵退守一棟大院,負隅頑抗。


    戰場上的槍聲仍然很激烈,顯示著仍有很多日軍殘部正在負隅頑抗,但是田穀次已經無法跟這些殘部取得聯絡,現在,他唯一還能實現有效指揮的就隻剩身邊的這四十多個殘兵,其中還有一半是通訊兵。


    這時候,田穀次也終於是確定了,這一戰隻怕是絕無幸理了。


    田穀次將通訊隊的小原少尉叫到跟前,慘然說道:“小原桑,麻煩記錄一下,這將是我發給方麵軍司令部最後的訣別電報。”


    小原少尉掏出了筆記本,神情慘然的看著田穀次。


    田穀次對著小原少尉慘然一笑,說道:“大將閣下鈞鑒,經三個小時苦戰,我部行將突破支那防線、光複肥城之際,大股支那援軍突然趕到戰場,我部力戰不支,局麵已至徹底崩壞,卑職決心率本部殘兵與敵戰之最後,為聖戰流盡最後一滴熱血,唯求帝國能善待卑職家人。大日本皇軍華中方麵軍,肥城車站守備大隊,大隊長,田穀次,昭和十二年五月,大日本帝國,萬歲,天皇陛下,萬歲!”


    小原少尉流著淚記錄遠,再依照密碼本轉譯成點劃符,然後轉身坐到電報前,開始拍發田穀次的訣別電報。


    田穀次口述完電報,從褲兜裏摸出一方汗巾,仔細的擦抹一遍軍刀,然後命令衛兵將院子的大門打開,院門打開,田穀次高喊一聲“大日本帝國萬歲”,便挺著軍刀,兜頭衝出院子大門,下一霎那,密集的子彈便從四麵八方掃射而至,頃刻間就把田穀次打成了篩子,田穀次矮壯的身軀猛的震顫了下,然後往後緩緩倒下。


    彌留之際,田穀次仰望天頭頂如注的大雨,黯然想道,算算時間,家鄉鹿兒島上的櫻桃差不多也該成熟了吧,隻可惜,今生今世再品嚐不到家鄉櫻桃的滋味了,真懷念家鄉櫻桃的美妙滋味啊。


    再然後,一個高大的中國兵就出現在了田穀次的麵前。


    田穀次強自提著一口氣不肯咽下,死死盯著這中國兵。


    再然後,田穀次就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中國兵舉起了一把比普通片刀更加粗、更加長的大片刀,照著他的脖子砍了下來,再然後,田穀次便感到世界猛一陣旋轉,然後他的意識就徹底墮入了黑暗。


    (分割線)


    杉杉元木木的坐在辦公桌的後麵,兩眼直勾勾盯著對麵刀架上擺著的軍刀,整整一刻鍾都沒有移開過,而在杉杉元的腦海裏麵,兒時種種以及從軍之後的種種,卻像放電影似的逐一閃過,尤其日俄戰爭結束之後,他光榮回國,在京都大街上接受萬民歡呼時的一幕幕景象,竟是格外清晰。


    不經意見,杉杉元的嘴角便綻起了一抹會心的微笑。


    那個時候的他,可真是年輕啊,也是如此意氣風發!


    從那之後,他的仕途就步入了快車道,從少尉一路晉升,很快就成為了帝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非皇室子弟少將,並且躊躇滿誌的進入到了陸軍部作戰課,從此,他的軍旅生涯就掀開了嶄新的一頁。


    但是下一霎那,杉杉元的內心便又被無邊的痛楚所充滿。


    一切都結束了,拜那個該死的徐銳所賜,一切都結束了!


    現如今,為了維護他個人的體麵,同時也為了維護整個家族的尊嚴,他似乎隻剩下一個選擇,是的,他寧可切腹謝罪,也不願意黯然退役,回到福岡成日與小狗為伴,杉杉元絕不想成為第二個鬆井石根。


    若能成為自明治維新以來第一個因戰敗而切腹的大將,是不是也算是一種榮光呢?杉杉元嘴角忽然浮起一抹嘲諷之色。


    想到這,杉杉元便從座位上起身,大步走到了刀架前。


    不過杉杉元終究沒有伸手去抓刀架上的天皇禦賜軍刀,不是他怕死,而是還沒有到最後一刻,盡管塚田攻說肥城之戰已經毫無希望,但是在最終結果出來之前,杉杉元的心底便始終保留著最後一絲幻想。


    這時候,緊閉的房門忽然被人推開。


    再然後,塚田攻就急匆匆走了進來。


    看到杉杉元站在刀架前,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刀架上的天皇禦賜軍刀,塚田攻不由得心頭一跳,杉杉元要切腹?


    當下塚田攻便急忙勸道:“大將閣下,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既便肥城失守,局麵也遠沒有到最糟的時候,我們仍然有足夠的時間打通肥蕪公路,我們仍有機會恢複北上集群的運輸補給線,大將閣下,您千萬得三思哪。”


    杉杉元神情落寞的擺了擺手,詢問說:“塚田桑,肥城有消息?”


    塚田攻呃了一聲,小聲說道:“是的,剛剛接到田穀次從肥城發來的訣別電報,繼機場守備大隊之後,從城東反攻肥城的車站守備大隊暨兩個新兵大隊也集體玉碎,肥城之戰局已經徹底崩壞了。”


    “知道了。”杉杉元的臉色頃刻間變得越發黯淡,然後揮揮手說,“你出去吧。”


    “大將閣下,您可千萬不要想不開,事不至此呀。”塚田攻勸道,“還有肥城失守之後的應對,也仍需要大將閣下主持。”


    “這事你和長桑看著辦就是了,我想一個人靜靜。”杉杉元說道。


    見杉杉元已經下了逐客令,塚田攻無奈,隻能背身退出了辦公室,然後再小心翼翼的合上杉杉元辦公室的房門。


    房門合上,房間裏麵便立刻安靜了下來。


    杉杉元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終於伸手從刀架上取下天皇禦賜軍刀,撫摸著刀柄上銘刻的菊花與星圖案,杉杉元不由感慨萬千,當年他從陸軍大學畢業,天皇陛下親自賜下軍刀之時,他又何曾想到,這把軍刀將會成為他用來自裁的凶器?


    世事無常,大抵就是如此,杉杉元慘然一笑,然後緩緩抽出了軍刀。


    日本皇室禦賜軍刀的品質是真不錯,隔著半米遠,杉杉元都能感受到刀鋒上透出來的森森寒意,杉杉元手握著禦賜軍刀,緩步走進辦公室後麵的起居室,在榻榻米前麵的地毯上坐了下來,然後拿起汗巾仔細的擦拭軍刀。


    軍刀其實很幹淨,一絲灰塵都沒有,但杉杉元卻仍舊仔細的擦拭了好半天,直到擦得軍刀的刀刃上都能夠照出人臉來了,杉杉元才橫轉軍刀擱在膝蓋上,然後才伸手解開了身上的白衫衣,袒露出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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