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川縣,秋林鎮,二戰區長官部。


    傅作義喊著心疼、肝疼的同時,閻錫山也在肉疼。


    為什麽感到肉疼?當然是因為,包頭茶路每年高達四五千萬大洋的流水跟他閻某人沒什麽關係感到無比肉疼,要是擱以前,包頭茶路的商稅肯定是歸他閻某人所有,傅作義也不敢說一個不字,可是現在卻是不行嘍。


    現在不僅傅作義不再買他的賬,徐銳和共產黨更不可能買他的賬。


    於是乎,閻錫山隻能夠眼睜睜看著這麽多的流水,卻是徒呼奈何。


    副官高榮達說道:“總座,徐銳和共產黨想要獨吞包頭茶路的好處,那是癡心妄想,就算恢複包頭茶路是徐銳的功勞,但那又怎樣?包頭可產不出半斤的茶葉,所有的茶葉還不得從陝南購進?從陝南往包頭販茶還不得從國軍防區過?”


    閻錫山聞言頓時兩眼一亮,好像還真就是這麽回事?


    高榮達便越來的來了精神,又道:“總座,你完全可以以二戰區總司令長官的名義,給包頭抗日民主政府下一道公函,就說鑒於抗日大計需要,讓他們將包頭茶路商稅的五成,哦不,是八成,讓他們將包頭茶稅的八成上交戰區長官部!”


    閻錫山摸著唇上的小胡子,問道:“徐銳要是不聽呢?”


    “不聽?”高榮達嘿然道,“簡單,掐斷茶葉來源就行!”


    “不成,不成的。”閻錫山搖頭說,“陝西茶路掌握在胡宗南手裏,胡宗南可是老蔣的天字一號門生,他可不會聽我的。”


    高榮達哂然說道:“胡宗南守著陝西省,充其量也就從包頭的茶商手上收幾個厘金,可那才幾個錢?但是如果他能配合總座您行事,那利益可就不是一丁點,而是涉及到每年數百萬甚至上千萬大洋的收益,總座您說,他會跟錢過不去嗎?”


    “那是肯定不會。”閻錫山搖搖頭,又道,“不過還是不行哪。”


    “還是不行?”高榮達滿頭霧水道,“這卑職就不明白了,為什麽還是不行?”


    “榮達哪,所以說你還是讀書少哪,你要多讀書,多看報。”閻錫山歎息道,“徐銳這家夥可沒你想象得那麽簡單,他現在不僅是從蘇聯人那裏得到了天大的好處,還把全國人民的情緒都調動起來了,現在包頭茶路的事已經鬧得盡人皆知,各大民主黨派甚至孫夫人的眼睛都盯著呢,我們要是敢在這個時候出幺蛾子,還不得被全國人民的唾沫星子噴死?就當下這種大氣候,還是少出風頭為妙,要少出風頭。”


    高榮達哂然道:“民主黨派算個球,老百姓又算個球啊?”


    “榮達你不懂。”閻錫山連連搖頭,卻沒法與這個沒啥文化的副官過多解釋,而且他也說不清楚,為什麽就不能得罪民主黨派跟老百姓,他隻知道,得罪了全國人民還有民主黨派的後果十分的嚴重,甚至就連蔣委員長也撐不住。


    ……


    蔣委員長確實也頂不住全國輿論的口誅筆伐。


    比如說半年多前的第一次反共浪潮,就是因為民主黨派以及全國輿論的討伐,再加國際上的譴責,迫使蔣委員長更弦易轍,不得已向中共做出讓步,而且在這之前,蔣委員長還曾兩度吃過輿論的虧,兩次被迫下野。


    所以,對於輿論的威力蔣委員長是心有餘悸。


    所以,當手下的幾個幕僚建議,在包頭設立專門的茶葉貿易局,將包頭茶路的商稅收歸國有之時,卻是遭到了蔣委員長毫不猶豫的否決。


    “不,這不妥。”蔣委員長連連的搖頭,說道,“黨國要是這個時候在包頭設立專門的茶葉貿易局,先不說徐銳肯不肯配合,以及後續的一連串問題,光是全國各地的輿論就能夠把我們淹死,共產黨一定會抓住這件事情大做文章,說我們無能做事,就隻會摘桃子!”


    “這個沒什麽。”與會的陳布雷陰森森的說道,“到時候,誰在國統區製造輿論,我們就抓誰,無論什麽人,什麽身份,隻要敢跟黨國作對,就送他進監獄吃牢飯,必要時,甚至可以殺幾個,看還有誰敢公然製造於黨國不利的輿論?”


    “控製輿論的事還是算了,這個幹係實在太大。”相比之下,實業部長孔祥熙就要務實得多,當然他這麽說也是有私心的,因為孫夫人就是他的二姨子,而孫夫人卻又是民間輿論領袖,如果真照陳布雷說的做,豈不是連孫夫人也要殺?


    孔祥熙這個人純屬資本家,絕無半點民族氣節可言,但親情還是有的。


    “庸之所言才是老成謀國之言,彥及所言太冒進了。”蔣委員長搖搖頭,又道,“這件事情吧,還是應該從外交渠道想辦法。”


    停頓了下,蔣委員長又問與會的外交部長王寵惠道:“亮疇,外交部有沒有跟蘇聯政府接洽,有沒有向他們提出嚴正交涉?畢竟這次涉及的可不止茶路,蘇聯政府在未經國民政府允許的情況下,就向包頭援建了一個工業園區,這個就太過分了。”


    蘇聯政府在與徐銳簽署協議後的第一時間,就發布了正式文告。


    所以早在兩天前,國民政府外交部就已經知道了蘇聯政府要在包頭市援建工業園區這件事情,不過當時蔣委員長正陪同蔣夫人前往峨眉山燒香,不在重慶,所以外交部沒辦法及時請示,不過王寵惠仍舊按照外交慣例對蘇聯提出了交涉。


    王寵惠點點頭說道:“卑職已經跟蘇聯政府交涉過了。”


    “哦,是嗎?”蔣委員長急道,“蘇聯政府怎麽說的?”


    蔣委員長是這麽想的,如果可以通過外交部的交涉迫使蘇聯政府取消在包頭援建工業園區的協定,那麽跟這一計劃捆綁在一起的包頭茶路的協議,也就作廢了,再然後,他就可以再派別人去跟蘇聯政府洽談恢複茶路的事情。


    這樣,國民政府就可以收回茶路的商稅。


    然而,殘酷的現實很快就擊碎了蔣委員長的美好願望。


    王寵惠苦笑著說道:“蘇聯政府回複說,委座你給予徐銳的授權中,並沒有明確限定於茶路一事,所以他們就按照外交慣例默認你給了全權授權,所以蘇聯政府與徐銳簽署的一切協議都是合乎國際慣例,也是合乎國際法的。”


    “沒有嗎?”蔣委員長目瞪口呆,“沒有限定茶路一事?”


    緊接著,蔣委員長一拍腦門說道:“我想起來了,當時時間緊,所以擬好電文後我沒有校對就給了侍從室,想來應該是疏忽了。”


    何應欽、陳誠、陳布雷等人麵麵相覷,這也能疏忽?


    頓了頓,蔣委員長又連聲的哀歎道:“噯呀,噯呀,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就不應該給徐銳任何授權,去跟蘇聯進行茶路的談判!早知道蘇聯會是這麽個態度,我就隨便派誰去也都能談成這事,又何必派徐銳這個共產黨去談判呢?”


    說到這,蔣委員長又開始捶胸頓足,接著繼續哀歎:“派了也就派了吧,可我為什麽又要給他全權的授權?給了授權也沒什麽,可是我為什麽又要把這事公諸於眾,搞得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失策,這可真是失策了呀。”


    與會的幾個心腹幕僚也是紛紛的哀歎。


    到了這個時候,隻能用三個成語來形容他們的心情,大跌眼鏡、痛心疾首,再就是悔不當初!他們的本意,隻是想要讓徐銳難堪,再就是把共產黨架在火上烤,可是誰能想到,徐銳竟然把事辦成了?這可真是大跌眼鏡哪!


    說是痛心疾首,自然是因為這麽龐大一筆茶路收益,全便宜了徐銳!


    自從中日戰爭全麵爆發,華北、華東以及華中的大片國土淪陷之後,國民政府的財政稅源已經接近於枯竭,僅靠四川以及西南數省的財稅,根本就是杯水車薪,現在的國民政府完全就是靠發行公債以及向外國舉債,而在勉力支撐。


    那麽這個時候,包頭茶路的商稅就顯得很寶貴!


    可是,很可惜,現在這每年幾百萬甚至上千萬大洋的商稅,卻沒國民政府什麽事了,全都便宜了徐銳還有中共,想到這裏,蔣委員長和他手下的一幹幕僚們就不由得痛心疾首,簡直尋死的心都有了。


    至於悔不當初,就更不用說了。


    要是早知道會是這結果,當初蔣委員長說什麽也不會全權授權徐銳去跟蘇聯人談判疏通包頭茶路的事宜,真當本委員長和手下的幕僚都是傻的麽?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何應欽忽然說道:“不過這個時候,日本人應該比我們更急。”


    “嗯,日本人比我們更急?”蔣委員長聞言一愣,問道,“敬之這話是什麽意思?”


    何應欽陰聲道:“蘇聯政府在包頭援建工業園區這件事情,明顯針對日本關東軍,因為這個工業園區主要是圍繞著一家年煉化五萬噸的煉化廠而設的,而這家煉化廠生產的汽柴油卻是定向供應蘇聯遠東方麵軍,所以,日本人應該比我們更急!”


    “嗯,有道理。”蔣委員長點頭,“先看看日本人什麽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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