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珍想著劍廬裏那位師姐兼未來宗主,心裏就是一陣發虛,若再加上眼前這位“小魔王”,劍廬的日子可真就沒法過了。


    往深了去想,阮小珍再一次堅定了無論如何也要找理由出門“做任務”。


    阮小珍上門當然不可能隻是為了說這些沒什麽意義的小事,莫卿卿並喊著他進屋。


    阮小珍臨了還是看了眼旁邊的老嬤嬤一眼,這才敢跟著莫卿卿進門。


    ——


    宋就送走宋方可,往後吃了碗蔥花加蛋打鹵麵,再又要了碗熱豆漿,端著到了門口的小長凳上,雙手捧著好些時間。


    眼前車水馬龍,往往來來好不熱鬧。臨河那邊的石橋一頭,賣糖人的小攤前圍了很多孩子,倒也羨煞了不遠處舉著糖葫蘆叫賣的小販。


    本是梅雨綿長的季節,隔街對賣的蒲扇與雨傘倒難得都生意清冷,想必客人都生怕“顧此失彼”引來不要的麻煩,因此都刻意繞開了。


    兩位攤主大抵也是彼此“鬧趣”,一年到頭都這般擺著小攤“敵對”著。


    麵館臨近是一家裁縫鋪子,生意不錯,再旁邊的鋪子則是賣字畫與筆墨紙硯,倒也算個文雅地方。


    麵鋪客人來往,倒也有些人對門口的宋就一陣打量,以為是店家新找的小二,這會在門口扮演“吉祥物”。


    宋就喝完豆漿,偏頭對著門裏吼了一聲“碗我給你放在這裏了,待會記得收一下……”


    說完這話,宋就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抻了個愜意的懶腰,起身離開。


    ……


    伴著幾許濕意的風不曉得從哪裏吹了過來,麵上多了些涼意,宋就沿著街道回了謫仙居的小院,門口遇見了已經辦完事情的阮小珍。


    大抵對於先前被宋就冒名,阮小珍有些生氣,於是給宋就的嬉皮笑臉回應了一聲冷哼……


    “阮大珍,你好啊。”而後倒也開啟了玩笑。


    宋就頷首:“阮小珍,你也好啊。”


    阮小珍走近了些,壓著聲音道:“賈秋好歹是雲瀾宗某一峰上內定了的弟子,即使我是劍廬出來的人,都要讓著點他,你倒敢幾次三番得罪於他,阮大珍,我看你就改名阮大膽吧……”


    宋就也湊近一些,說到:“阮小珍,你可真很虛偽,打黑拳明明是你提出來的,現在你倒敢冠冕堂皇的說躲著人家……”


    阮小珍擠了擠眼睛,一臉無辜:“我劍廬弟子,向來行事如劍……”


    “哦呦,我看你是柄軟劍……”宋就撇著嘴,恍然道,“你看你這姓就夠軟了,還起個娘們名字,行事如劍,直不起來也是常事!”


    “呦嗬,你信不信本大劍仙將你扔進明河裏喂魚去……”


    “大劍仙啊?你家師傅知道你這麽拽麽?”


    阮小珍道:“知道為什麽師傅收我做弟子麽?”


    “因為什麽?”


    “因為師傅知曉我必然是要成為大劍仙的啊!”


    宋就豎起了大拇指,嘖嘖稱奇:“尊師眼光真好!”


    阮小珍擺擺手,摸出一柄袖珍小劍,遞了過來,“這是我劍廬的信物,在這元洲地界上說的上話的,我聽你說你要繼續南下,說不定能用上……”


    宋就沒有立時接過來,愣了一陣,問到:“我沒有對等的東西給你啊。”


    阮小珍直接拍在了他手裏,“我在書上看到一個說法,有人說割發代首,我看要不你就把頭留給我得了!”


    “哎,這個說法就算成立,也該是割頭發給你吧。”


    阮小珍也是嘖嘖兩聲,跟著嫌棄道:“書上還有個說法,叫做結發,我覺著你割頭發給我實在不合適。”


    宋就笑了起來,“得了,得了,我這亙古情誼足夠抵你這信物了!”


    阮小珍白眼一翻,“你以為你是玄清掌門啊!”


    宋就莞爾,我也算認識玄清掌門的吧。


    阮小珍板起臉來,正色道:“後麵發生的事情,宋兄打算參與麽?”


    宋就搖搖頭,“不敢,我打算去避難了。”


    阮小珍想了想道:“這樣也好。”


    兩人說了一陣,各自離去,隻是阮小珍看宋就的眼神,沒來由的有幾分奇怪。


    ……


    宋就收了阮小珍的劍廬信物,自己也給出去一塊不錯的青色玉佩,雖說比不得人家給的好,但對現在的宋就來說,那已經是了不得的東西了。


    得了這樁“好處”,宋就實不曉得阮小珍會不會事後後悔,畢竟劍廬在元洲也不是一般的小門小派,盡管向來劍廬都是以“違抗師命”響亮名號,卻也不能就此小看劍廬。


    對於大半個元洲而言,劍廬就是一群瘋子。


    這大抵也能解釋為何阮小珍會送出一枚“劍符”了,畢竟都是“瘋子”,不能以常理度之。


    趴在牆頭的莫卿卿將街上發生的一幕看在了眼裏,自然有些生氣,於是她喊住了宋就要一件臨別贈禮。


    宋就想了想,到底還是拿出了一塊成色不差的繼續來,依然是一塊青色玉佩。


    莫卿卿難免有些失望,倒還是接了下來,不忘打趣“你是不是偷了誰家的玉礦脈?”


    宋就自是沒有跟他計較這個,打了個哈哈繞了過去。


    打發了莫卿卿,宋就回了小屋收拾東西,一路上倒沒有什麽特別多的行李,貴重物品其實已經放在了那件方寸物裏,眼下隻有幾身換洗衣裳。


    心念一動,桌上多了些小物件,都是他在珍寶閣買的東西。


    搬了把椅子坐在桌邊,眼裏竟是多了一層水霧。


    提劍進門的女子乍然見到這一幕,隻覺著自己也突然難過了起來。


    宋就很難得費些心思來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雖說比起流落浮虛境的時候要正常了很多,但到底還是過得叫人難過。


    那種由自內心的“難過”,好壓抑啊。


    就跟突然想起了喜歡了很多年,喜歡得很深的,最後卻不知去了哪裏的姑娘!


    原本以為的一切,到後來都一個接一個破滅!


    直至無常生死,都沒在有機會,有勇氣說出口!


    真是沒什麽道理……


    女子的劍緩緩出鞘,腳步輕輕,往這邊踩了過來!


    有些人注定不會發光發熱就要死了!


    窮盡一生,來時路上,說不出口的,都說一聲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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