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東流闕名義上已經是在勾欄山無量殿都有了座位的年輕“長老”,按理說不應該再與小輩們爭這些東西。最最要緊的是,眾多弟子感念不折峰的偉大犧牲,出於“尊敬”,平日裏都是繞開了的,這會要是在演武大會上遇見,出手與不出手,真就有些不好取舍啊。


    這事往上麵通報後不久,上邊主事的長老便發了話,因此二師兄順利報上名。


    小師妹鼓著腮幫子找到正在地裏“修行”的二師兄,質問道:“師兄,不是我說你,就你那點小本事,參加什麽演武啊?你不知道各峰好多人都針對咱們,以前是找不著機會,現在好了,演武會多好的機會啊!”


    “師兄啊,我是覺著,我們完全沒必要參加那什麽狗屁演武啊。”小師妹看起來很生氣了,竟然都開始爆粗了。


    事實上如果她當時就在身邊,絕對不可能叫師兄如此順利就報了名的。眼下除了罵幾句,還真沒有任何辦法啊。


    總不能再去將報名表收回來吧,那就更跌份了。


    東流多少還是有些心虛,手上動作不慢,說話的這會已經割出去好長一段距離。


    小師妹叉著腰,“氣”得跺腳,小半會兒,格格笑了起來。


    如同鼴鼠在地下犁出去一道深溝的二師兄,手上動作稍滯,抿嘴笑了起來。


    ——


    還是那座東元府,山清水秀,護城河邊楊柳依依,因為護城陣法的存在,已經無所謂四季分明。作為距離大澤最近的一座邊防重鎮,黑曜石鑄就的高大城牆在陽光下泛著清冷的光,綿延如蟄伏著一條傳說中才有的玄霜巨龍,遠遠望去,攝人心魄。


    東元府連接內地的官道,也就是往南的方向,距離府城小百裏的地方,有一座名為胭脂的小鎮,就在月餘之前,小鎮東邊幾近敗落的酒樓關門一個多月之後重新開了張,抱著看熱鬧的心思,小鎮百姓走入酒樓,才發現換了個新掌櫃,眾人當下就明白了事情“原委”。掌櫃是個年輕小夥,不像吃過虧的,不然隻要稍稍有點眼力勁,也不至於接下這麽個爛攤子。


    雖然裝潢一新的酒樓確實也給人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便有好心的小娘與小掌櫃說了悄悄話,年輕掌櫃笑著聽進耳朵,卻不曉得是否左耳進右耳出了。


    年輕掌櫃生的漂亮,鎮上那些浪蕩子便常有過來搗亂的時候,某一日從府城來了一波人,看架勢是與掌櫃認識的,由此這座小酒樓開始“起死回生”。


    再過了月餘,小酒樓生意火爆,應該是入賬了不少銀子,於是便又有了新掌櫃。新掌櫃年紀有些大了,不如原掌櫃討人“眼色”,但抵不住是個會做生意的,因此酒樓的生意還是很好。而原掌櫃也留了下來,做起了跑堂小二……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縫間投射進來,床上睡相完全稱不上好的家夥慵懶的抻了抻手,艱難的睜眼醒來。眼下這幅模樣,要是被外間諸人見到,可能就要發生不可逆之事了。


    起床,洗漱,下樓,拆下門板,打掃廳堂,動作嫻熟得真的就是一個跑堂小二,不過眼下他確實就隻是一個跑堂小二。


    一條老黃狗在門前狂吠,官道那頭有人踩著晨光而來,人未至,影已入了門來。


    跑堂小二摘下肩上的抹布抖了抖灰,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翹起二郎腿,看那愜意模樣,仿似熟識。


    到了近前,漸漸露出人形,那一身破舊的藏青色道袍內外,都透著一股寒酸。道髻紮的還算整齊,隻是看那烏黑油亮得有些過分,八成是很多年沒有洗過了。


    青年道人瘸著小碎步過來,門口老黃狗對著他噴了不少唾沫,許是見到如此落魄的家夥,連狗都要欺負欺負。道人努著嘴吼了幾句“去去去,邊玩去”,老黃狗非但沒有退去,反而湊了上來,吠聲更大了。


    跑堂小二跨過門檻,靠著牆根坐了下來,嘖嘖嘖喚了兩聲,湊趣道:“老黃,你倒是上去咬啊,由我給你撐腰呢,連你都看出來這家夥是個可以欺負的窮酸,現在又有我給你做後盾,你怕個什麽,撲上去撕塊肉下來,晚上我給你加餐……”


    跑堂小二如是說著,眼角笑出了魚尾紋,“就找準那屁股肉……”


    老黃狗呲著牙,神一樣一躬,做出撲食狀。


    “你這欺師滅祖的不肖子……還有你這不肖子養的死狗……”瘸腿道士罵了一句,彎腰抬腳,脫下鞋子握在手心,朝老黃狗比劃著。


    眼看就要上演一出人狗大戰,瘸腿道士驟然一甩手中破鞋,說時遲那時快,四十二碼半的鞋底啪嘰一聲,粘在了跑堂小二的臉上。


    與此同時,瘸腿道人一邊大笑,一邊蹦跳著往回跑,活脫脫一隻單腿小跳蛙……


    “師傅我四十二碼半的鞋底打在你四十三碼的大臉上,剩下半碼是師傅給你麵子……”


    跑堂小二黑著臉,身後仿佛有九條黑氣凝聚的尾巴,整座酒樓也如同陷入一座暗黑小世界。


    瘸腿道人後輩一涼,整個人狗刨式飛了出去,結結實實的摔了個狗啃泥,老黃追了上來,大爪子直接朝他腦袋拍了上去。


    瘸腿道人雙手抱頭,埋在“泥地”裏的嘴依舊不認輸:“不愧是欺師滅祖的徒弟養出來的狗。”


    跑堂小二已經過來,淡淡道:“不是身為弟子的我非要欺師滅祖,實在是你這不要麵皮的師傅自己作死……還有您老不是說過財帛動人心嘛,現在黑市上您的人頭可值不少錢……”


    “如果你老始終發揚龜太公的龜縮精神,徒兒我還真找不著你,可師傅您都親自送上門來了,徒兒我要是還不懂得感念您老的恩情,那就是做徒弟的不對了……”


    跑堂小二提著大腳趾早已經出來要飯的破鞋,在瘸道士頭上拍了拍,“師傅,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是您老教我的啊!如今徒兒我這麽優秀,您老應該感到寬慰,然後欣然赴死才好啊。”


    “啊嘞啊嘞,徒兒你這話就不對了。師傅我從來都不想死,不然也不會舍了一身道行,修魔去了。”


    跑堂小二打斷他的話,示意老黃狗爪子用力。


    “其實吧,畢竟師徒一場,凡事有商量嘛,隻要您老願意割愛,將那尊鎮守讓給我,我就當沒見過了……”


    “你小子心不小啊。”


    “這不都跟師傅你學的呢……”


    趴在地上的瘸道人沉默了一會,長歎道:“至少不要臉這一條,你確實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


    好一副師慈弟孝逗狗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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