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道人看著那道氣勢洶洶的流光,強行吞咽了一口口水,即使再怎麽不想讓同輩師兄弟們看到自己的狼狽,再絕對勢力碾壓之下,任何掩藏手段都顯得蒼白無力。


    聽劍樓向來乖巧規矩,沒聽長輩們說起有得罪過誰啊。要說因為這座天淵峰與人有些不對付,倒也不至於如此一副滅人滿門的態勢啊。


    年輕道人思襯間,聯想到剛才自己與禦守門的家夥有過一些接觸,莫不是因此被玄清宗本山的人知道了,這回來跟他算賬了?


    思來想去,也隻有在這個解釋說得通啊。年輕道人啐了一口,心道:果然,糟老頭子壞得很啊。


    “列陣,列陣,聽劍第十三式……防守……賈真山,你他娘的錯了啊……”


    名為賈真山的弟子臉色漲紅,顯得幾分局促慌亂。


    刹那,光幕撐起,那道流光已近在咫尺。


    “站位,注意站位……”


    轟隆一聲,一道強勁氣息四溢而開,四周普通匠人瞬間被掀翻在地。處於中心的聽劍樓弟子首當其衝,隻覺著一道道劍氣透過劍陣光幕,刺入四肢百骸,數聲悶哼,一個個口角溢血,臉色漲紅。


    賈真山驟然一聲大嗬,收劍起勢,運轉第十式劍招……


    年輕道人目色俱厲,怒斥道:“賈真山……”


    然而已經來不及,隨著賈真山出劍,大半劍氣都落在他身上,這是打算以自己一人性命換得眾同門活下去的可能。


    賈真山咧嘴一笑,顯得有些靦腆,又似乎是做了好事希望得到師兄表揚的孩子。回過頭去,目中越發堅決,他從劍陣中走出,同時揮出一劍,劍光切了過去……


    年輕道人聲淚俱下,他們這一波人中,就數賈真山天賦最好,平日裏雖說愚笨,師兄弟們也常有逗趣的時候,卻並不妨礙他們之間發展出深厚的友誼啊。


    眼看賈真山如此不要命,身為師兄他心疼啊。


    “雖不知閣下因何對我聽劍樓出手,今兒個就算沒了這條命,我賈真山也必當正我聽見樓聲威……”


    “賈真山……”主持劍陣的年輕道人已經泣不成聲。


    賈真山卻是頭也不回,隨著他每向前一步,麵色便蒼白數分,七竅溢血,慘不忍睹。


    宋就在遞出去一劍後已經折身懸停。


    之後數次出劍已經不是他本人意念,而是他腳下那柄劍的自主攻擊。


    宋就本也存著幾分試試水的意思,不然真被那個糟老頭子忽悠了,太過相信眼前這些家夥,事後恐怕要吃虧的。


    直到那位名為賈真山的弟子離開劍陣,切出那一劍。


    “好吧,好吧,那就試試你的底線了。”心念一動,駕馭飛劍掠來,一劍遞了過來,斬破那座已運轉艱難的劍陣。眾弟子橫飛出去,四仰八叉躺了一地。


    宋就極目看了過去,將某幾人樣子記了個大概,轉而再次朝賈真山遞劍而出。


    “你的命,小爺不稀罕,要是你能活下來,小爺倒不介意給你甜頭,傳你幾手高明劍術……”


    賈真山不做言語,目光死死盯著朝自己切過來的劍。


    “哎,小爺我半路學劍,劍意受了某人恩惠,倒有些小成,劍術倒真不怎麽拿得出手……”說罷,再是三劍遞出,一劍比一劍氣勢盛大。


    第一劍如山嶽狠狠砸來,根本就是蠻力,賈真山麵色蒼白,被劍氣震得臉頰凹陷,仿若麵皮都要被掀走一般。


    他也知取巧不得,準備硬抗下這一劍。


    遠處剛被彈飛的年輕道人聲嘶力竭的夠了一聲,也不管自己口鼻噴血,急馳而來。


    宋就瞪了一眼,切了一劍過去,“礙眼。”


    賈真山餘光往師兄橫飛出去的方向看了看,已然出劍。


    就在此時,宋就緊跟著的兩劍也已切刀。


    第二劍,如水輕柔。


    第三劍,如風凜冽。


    賈真山一頭青絲亂舞,已到了憑死邊緣。


    心念間,卻有一個堅定念頭,失去意識之前,他已抬手,一劍斬出。


    最後留在腦子裏的話,隻是一聲驚咦而後劇烈的疼痛傳遍全身,好似無數利刃正將他切成無數片……


    宋就收劍而回,跟著一步踏空,到了賈真山跟前。


    一位年過半百的老頭也在同一時間趕到,毫不猶豫斬出一劍,“豎子,欺我弟子!”


    宋就卻宛若未聞,一抬手便將那柄朝自己飛來的飛劍彈飛,跟著取出一粒藥塞進賈真山嘴裏。


    一道真氣灌入,幫著化開藥力,宋就嘿然一聲,“糟老頭子,我信你個鬼啊……”


    隨即是一陣長嘯,好不給人麵子。


    半百老者落在場間,心下駭然。自己那柄飛劍已經跟他短暫斷了聯係,本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露怯的他,在看到那人拿出那丹藥的時候,果斷停步。


    宋就做完一切,起身看著後方氣勢洶洶的家夥,冷笑道:“以為長輩來了,骨頭硬了,就敢瞪小爺了?幼稚。”


    說著目光落在那個狼狽不堪的年輕道人身上,問到,“還不錯,你叫什麽名字?”


    “聽劍樓楊真雨。”倒是一如既往地的不卑不亢。


    宋就點點頭,最後看向那半百老者,扔過去一塊青色玉牌,“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齊玉浮是你什麽人?”


    老者接住那塊玉牌,被上麵的字震得說不出話,再聽到齊玉浮這個名字,眼圈一紅,仿若受了委屈的三歲孩童,泣不成聲,噗通就跪了:“弟子李道桐見過師叔,齊玉浮乃是家師……”


    聽劍樓眾多弟子還沒明白什麽回事,見了自家長老都跪了,也麻利跪了下去。


    “哦,起來吧。”宋就倒沒想過那個牌子是真的,還以為是糟老頭子的戲耍把戲。


    “楊真雨,你過來帶他去養著……”實在不好叫一個老頭子師侄,他便手指頭一點,“你過來,我有些事問你。”


    說完這些,他將玉牌收了回來,轉身朝不遠處一座棚子過去。


    楊真雨看了師叔一眼,李道桐點點頭,“去吧。”隨後跟了上去。


    棚子裏,宋就開門見山,“聽劍樓,已經不是齊師兄這一脈掌事了吧?”


    麵對師叔的質問,李道桐麵色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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