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既然有人勸架,那麽宋就理應見好就收,然後各自客氣,抱拳說幾句“誤會誤會”,或是“不打不相識”,跟著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沒成想最後卻是反而將矛盾再往上推了一層。


    除卻心中聖地不可侮,小師弟不可欺的由頭,大抵還有著些許試探意味。


    符禺山到底是玄清宗臥榻之側,豈容狼子野心之輩酣睡,姑且就當補償風伯牙贈送一蛇一藥的恩罷。


    修行有個“不成金丹,非我輩”的說法,因而學清宮老頭根本沒將宋就放在眼裏,狂生妄為,他今日秉持正道,自當出手教訓。


    反倒是最先對上,如今落在後方的年輕金丹,老頭多了個心眼。


    “口氣甚大,就不知本事是否足夠撐起這麽大的口氣了。”老者說罷,銅鍾驟然放大,光暈溢開,鍾聲刺耳。


    宋就退後半步,估摸著還有小半刻鍾,那一劍才能真正蓄夠,暫時還是防禦為主,於是不再說太難聽的話,開始擺事實,講道理:“我這朋友路過月城,聽聞月城涼粉甚是美味,深諳此道的他當然要去吃上一小碗……”


    幻星痕原本都要上前幫忙了,這會聽到這套說辭,無奈咕噥了一句:“我啥時候想吃涼粉了?再說涼粉是什麽鬼?麵皮?月城有這玩意兒?”


    宋就可不是個會看顏色的,苦大仇深,憤世嫉俗道:“誰想我朋友剛叫了涼粉,屁股還沒在凳子上落下,你學清宮弟子也嚷嚷著要吃涼粉……這本來大家都要吃涼粉,卻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好賴不賴店家隻剩下最後一碗,於是就得講個先來後到了吧……我朋友據理力爭……”


    宋就聲情並茂,如同切實在場一般。


    幻星痕有些臉熱,渾身不自然。


    真不知竟然還有人能把瞎話說的這麽大義凜然。


    “我朋友當然不肯了,那可是月城涼粉,聲名在外,怎麽可能因為你學清宮弟子想吃,我就要退步?”宋就說著看了看勸架的錢傑,人畜無害的跟人笑著,“你說是不是?他學清宮也不該為了吃個涼粉就仗勢欺人,以多欺少,挨打了還搬出了老家夥撐門麵啊……”


    錢傑曬然一笑,不知該怎麽接話。


    這架勸的,不按套路出牌嘛。


    錢傑有些訕訕,這一不小心,進退不得了啊。


    宋就許是看出他臉上的為難,笑到:“這位錢道友且旁邊讓讓,某家要與人打架了。”


    錢接做了個無奈神色,果真往旁邊讓了讓。


    宋就再看向對麵學清宮的老者,嘴角譏諷:“占了人家的山門,換個牌子就當是自己家的東西,不容他人染指?老頭兒,主意打的挺好,本事可能也真有一些,不過某家倒是要提醒一句,有些事做不得……”


    “上頭有人用你們來探路,無非想試試玄清宗的反應,殊不知任你貓狗亂叫瞎咬,人家又怎會看在眼裏!”略作停頓,收斂起嘴角那絲嘲諷,有了幾分講道理的樣子了,“於是,某家這樣路過孤狼,也就拉下身段,與你說到說道……”


    宋就視線往那邊遞了過去,落在老者那大鍾上,說道:“也別說什麽了,就接我一劍?接下來,我喬某給你學清宮當十年吉祥物,接不住,丫的把那兩個耽擱我朋友吃涼粉的家夥送出來,不然喬某這裏就要過不去了……”


    “看到沒有,那邊那兩位,那可是我從玄清宗請來的朋友,跟我下山遊曆的……”


    這會才是真正將後台擺了出來。


    幻星痕嘿然一聲,臉上帶著幾分鄰家大男孩的赧顏,抬手摸了摸鼻頭。


    宇文飛星略有些無奈,不過卻也沒有就此說什麽。


    仗著身份下山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的事情當然不能幹,不過這種在自家地盤上倒也可以拿出來說說。


    何況,至少目前來說還是自家一方占理嘛。


    學清宮老頭臉色有些難看,但無論如何,自家門麵是不能落下的。


    “閣下辱我學清宮在先,玄清宗泱泱大宗,必然會主持公道,至於先前我學清宮弟子……無禮一事,玄清如果問起,老夫自然會給一個交代。”


    言下之意,這是兩件事可了。


    宋就亦需要給他學清宮一個交代。


    宋就收回視線,依然是剛才那一句話,“且先接下喬某這一劍再說。”


    話音剛落,早早蓄勢的長劍從後方飛出,靈氣激蕩,乍然有種飛沙走石的感覺。


    一劍遞出,直接朝人斬了過去。


    毫無道理,好大氣勢。


    有人驚呼著四下逃開。


    學清宮老者隻是駕馭那口古鍾迎了上來,身後是他學清宮山門,斷然沒有讓開的道理。


    幻星痕乍看到這一劍都覺著心尖一跳,不由設想自己直麵這一劍會如何!


    宇文飛星也有些出神,之前真不覺得這家夥有著“老大劍仙”的本事啊。


    錢傑眉頭微皺,隨後舒展開來,苦笑道:“同樣的融竅境界,人比人真能氣死人啊……”


    長劍既出,劍意凝實,破空而去,流光溢彩,好生絢爛誇張,卻又叫人心驚膽戰。


    便是宋就這位出劍人,都有那麽一瞬間恍惚。


    實在是此處那柄劍毫無忌憚的汲取靈氣於自身,宋就與老頭扯皮的時間裏它都在醞勢,本身又非是一般劍可比,如此一劍出去,如何不攝人心魄。


    在玄清宗對付小蛇的時候,多有克製壓抑,自然也就發揮不出它最大本事。


    一劍斬出,心念間,甚至能清晰察覺到那柄劍的瀟灑快意。


    “當”的一陣沉悶至極的聲音響起,老者頭頂那古鍾光芒甚是暗淡,強行吞咽下到了喉間的一口血,竟是硬生生將大部分斬在古鍾上,化不開的劍勢轉嫁自身。大抵那鍾是件不錯的寶物,老頭寧可自己折損也不願古鍾出事。


    宋就有些難過,那一劍不說碎了那口鍾,至少也該斬出幾道小口子的。


    看著強裝沒事的老頭,他突然也不想逼人太甚,要發揚尊老愛幼的傳統沒得。


    “實在過意不去,老頭你也出手?我接一招?”


    對麵老頭一臉黑線,那口剛剛吞下的血差點又回到喉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宋就卻是暢快一笑。


    大道之爭,爭這世間,更爭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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