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大陣感應到步炫星的氣息變化,當然也有那碎掉命牌的原因,很快做出了回應。陣陣清風從青山之間縈繞而來,裹挾著想要將那碎掉四散的“氣運”收攏回來。


    久久徒勞,青山劍吟不斷,飛禽低鳴,走獸嘶吼。


    許多不明所以的弟子都匯聚而出,在一處處小廣場站下,抬頭看著天際。


    不時有各峰長老走出來,維持秩序的同時,也負責看護眾多弟子。


    許久後,步炫星似乎才意識到下方的騷亂,沉重的歎息一聲,傳音玄清山下,“所有弟子自回,各司其職,不得生亂,不得長輩允許,不得離峰外出……各峰首座往勾欄山議事。”


    此言一出,有低聲議論,跟著是各峰執事長老的嗬斥、攆人。


    玄清代掌門黎塵淵很快出現,在師祖跟前站了下來,少時,負責在劍塚看門的步炫星首徒蘇如桂率先而來,兩道露在外的深眉凝重萬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覆麵”之後的臉色大抵也好不到哪裏去。


    緊跟著,青雲峰首座陳明澤,青雷峰首座陸雲雷,青芝峰首席弟子畫宿影,青雨峰首座雲珩,青靈峰首座風太極,青霧峰首座祁影,青露峰首座楚幽,青溪峰首座宋憐兮,青柏峰首座楊晃,青竹峰首座管闐,青石峰首座嬴扶青,青泉峰首座林若寧,以及剛上任的刑堂首座兼執事堂首座、又兼不折峰執事長老的洛淮南陸續趕到。


    許是或多或少感應到先前的變化,每一位大佬臉上表情都有些陰鬱。


    進入大殿後陣法啟動,黎塵淵得了步炫星的示意,出來主持,開口道:“各位首座師伯祖,師叔族,師伯,師叔,方才的動靜你們也許都猜到了,諸師祖已經坐化了。”


    黎塵淵說到這裏,停了下來,沉默不言,哽咽道:“這對玄清宗來說,很可能是自百年前黃金一代損失殆盡以來,麵臨的又一危機,雖然步炫星師祖已經動用大陣封鎖消息,但畢竟是不可能盡數瞞住的,也拖不了太久。”穩了穩心緒,黎塵淵又道,“師傅閉關衝境亦是關鍵時候,如果這個時候外敵來犯,我們必須有應對之策。”


    眾人臉色凝重,雖然早已經有了預料,如今聽到來自黎塵淵的實錘,依舊是片刻驚慌,隨即又平息下來。


    玄清宗之所以能夠屹立不倒,靠的何嚐不是一致對外的決心,內部堅如磐石,自然不懼外界。正是靠著這一股盡頭,百年前黃金一代唆損失殆盡後,玄清宗才得以在支撐下來,並在百年前消化“黃金一代的遺產”,恢複元氣。重新站在九州五絕的位置上。


    “當務之急,必須保證掌門進境成功,在戰力上彌補諸師伯坐化後帶來的問題。”青雲首座站起來,眼色決然,“另外立即召回青芝峰靈師弟,著手組建宗內戰備,隨時準備應對外來的侵襲。其餘各峰,由首座出麵,親自掌管大陣陣樞,確保大陣在必要時候能夠全麵運轉。另外,掌門師兄閉關之地,再布置一座封絕陣,啟用至少五座隱峰,為師兄進階提供靈氣。值此關鍵時候,隱峰的各位也當能一致對外。”


    陸雲雷跟著站起來打斷道:“不是我信不過隱峰的各位,實在是這種關鍵時候,防人之心依舊不可無。”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雲珩起身,說到,“當初各位隱峰同門自願退入隱峰,本身隻是宗門內部的問題,如今應對的可能是整個元洲的勢力,我相信他們必然會與我等同仇敵愾而且,上回請求他們外出尋找黎師侄的時候,他們做的也很好。當然為保不出太大的變故,確實也不該過早與他們通消息。”


    步炫星是當下輩分最高,亦是修為最高之人,出聲道:“其餘,關於幾處關鍵地方,刑堂必須加派人手,所有金丹以上弟子以曆練為由,以十方無極劍陣為基礎,組成若幹小隊,每支小隊由一名真傳為首,以備不時之需。另外,內門、外門執事堂做到內鬆外緊,刑堂弟子注意宗內變化,及時發現問題,並處置問題……”步炫星說完,轉過頭與黎塵淵說到,“……掌門還有什麽補充?”


    這是承認了黎塵淵的“掌門”身份,而且對外宣布黎塵淵有他在撐腰,再加上一位陽實境的“蘇如桂”,一位青雨峰“陽實”境雲珩以及同樣出自青雲峰的離鴛,也已經是“碎嬰”境,必然是站在黎塵淵背後,靈芝峰的師徒兩更別說了。必要時候,剛剛踏入陽實境的風太極也會在這一序列,如此規模,足夠撐起黎塵淵的“掌門”實習路了。


    何況,隨時可能有一位“淨涅”境的風伯牙破關而出。


    話又說回來,值此關鍵時候,倒也沒人會在掌門人選上有什麽意見,但對於步炫星的“撐腰”,眾人都沒什麽意見。


    畢竟他們這些老家夥平常雖然爭爭吵吵,卻從來不覺著當掌門是好事,隻是各峰底下,總有些弟子是有想法的。


    眼下,最不可亂的就是人心了。


    黎塵淵再次走了出來,一一見過禮,恭聲道:“塵淵拜托各位了。”


    眾人還禮,“掌門寬心。”


    ……


    各峰首座在稍後離開,回峰布置。


    大殿之中,步炫星師徒,黎塵淵,畫宿影湊近了些,麵色皆苦。


    畫宿影開口道:“外麵有什麽動作?師祖您老人家如此憂心?”


    “稍早前,你們寒師叔送了消息回來,雷雲城那邊快有結果了。”


    三人臉色微變,靜候著步炫星接下來的話。


    “山海劍派一直都想去了那個派字,現今玄清宗這樣的局麵,他們必然不會放過。而且龍宮內部變故暫未可知,隻曉得極有可能一切都是山海劍派布下的局。”


    黎塵淵說到,“寒師叔不願回來?”


    “回不回來,結果無差,反而留在那邊,說不得還能有點出其不意的用處。而且不折峰傳承自絳宵宮,本身也並不應當全力投入宗門事務當中。寒無逸在背後,當也能發揮更大的作用。至少能夠保證這一脈的存續。”


    畫宿影手指輕輕敲擊著輪椅扶手,眉頭舒展開來,求問道:“所以天元城那座劍閣,也是不折峰的後手?”


    眾人齊刷刷看向步炫星,尤其是蘇如桂。不折峰那位名次最末的小師弟姑且與他有幾分“傳道”情誼,眼下卻被派到了那邊,他還是有些掛。


    步炫星搖搖頭,“目前來說,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這個結果,寒無逸不願說。幻星痕過去幫忙都是換了個身份,而且書院有一位弟子,目前也在那邊,暫不知曉目的。”


    “……”眾人默然。


    “假力外人,向來非我玄清風格,之所以有不折峰這一後手,本身亦隻是為了在萬不得已之時,以保能夠薪火不斷。”


    步炫星沒有就一些玄清宗的“隱藏”手段多說什麽,轉而安排了些事情,也就撤身離開,留下幾個小輩對視無言。


    蘇如桂在輩分上大了一輩,年紀倒是相差不是很多,百歲以內都不存在代溝,隻是在往常的日子裏,他專心修行,很少與外麵接觸。作為玄清宗上一代的小師叔,一直活在眾多女弟子的“幻想”之中。正當年少的黎塵淵幾人是極有理由羨慕的。


    “小師叔有什麽高見?”黎塵淵問了一句,倒是真心在請教。


    蘇如桂抬起頭,“我暫時沒有你們師傅那麽高的修為。”言下之意,在他的世界裏隻有“以力破力”了。


    畫宿影推著輪椅過來,笑到,“真的是一點都不講究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山海劍派真的會大舉來攻?”


    “大澤剛剛穩定下來,雙方協約都簽了下來,妖族不至於突然反悔,也就意味著我們可以將那邊的弟子抽調一部分回來,那可都是經曆過戰火洗禮的弟子……”


    黎塵淵與蘇如桂沒有說話,靜靜聽著畫宿影的分析。


    畫宿影也不矯情,繼續說道:“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山海劍派舍得傾力而出,那麽隻能說明他們內部出了問題,不得不做出這種不是在戰火中崛起,就是在戰火中滅亡的抉擇。”


    “雙方都是元洲數一數二的宗派了,總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鬧遊戲,說大真就打起來。再看這一次的龍宮事件,我覺著剛好佐證了山海內部的問題已經很大了。”


    “說不定也是有人想試探試探我玄清的底蘊,是否還夠格頂著這九州五絕之一的位置呢!”蘇如桂嗤笑一聲,眼裏滿是不屑,“那三家似乎也不像會站出來說話,反倒在符禺山埋了後手……”


    黎塵淵出聲道,“姑且先做著準備,即使天下皆敵,我玄清宗又何曾懼過,若是真有人想試探一二,我們也沒理由藏著掖著。幾千年了,真以為玄清宗能夠屹立不倒,靠的是和氣生財?”黎塵淵眼裏閃過一絲堅決,“如果要戰,那邊戰罷。”


    畫宿影點點頭,擱在扶手上的雙手驟然抓緊,視線下移至沒有任何知覺的雙腿,心下笑到,“何至於此呢!”


    蘇如桂一身劍意收發,攀升至碎嬰鼎峰,一直壓抑著不願破境的他,必要時刻可以瞬息入“陽實”境。


    所以總的來講,玄清的戰力也真的強大到無以複加的地步了,無非是頂尖戰力的“淨涅”境如今隻有步炫星一人。餘下各峰首座加上蘇如桂,並是十三位“陽實”境大佬,再往下的碎嬰長老也有三十餘人,更別說金丹之上的數百弟子,都是不容小覷的戰力。


    百年前的黃金一代,損失的隻是頂尖戰力,使得中間有幾十年的空窗,若然,玄清宗何懼這座九州?


    ……


    卻說無妄海上驚雲島上,山海劍派祖師堂內,得了馮雪曉的傳訊後,數道劍符飛掠而出,頃刻間,數十道驚鴻自島上各處疾馳而來。


    再遠些的雷雲城,亦開始戒嚴。


    而鹿兒島上,盡數撤出的天音城眾人駕馭飛舟,飄蕩半空,靜靜望著自家的宗門被那驟然而現的巨大漩渦吞噬殆盡。


    姑娘們無不愴然淚下,誓要與那背後推手不死不休。


    雲層之上,寒無逸換了個舒服的動作,望著那深不見底的漩渦,眉頭皺了起來,“好徒弟,成敗就在此一舉了啊。”


    與此同時,龍宮深處,宋就猛然睜眼,嘴角開始溢血,心湖一道漣漪乍然,驚起一池,瞬間並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權,在此之前隻來得及罵一句“真他媽不是人”。


    蓮蓬小人也被強行從靈海世界擠出來,落在宋就旁邊,直勾勾的盯著放綠光的宋就。


    “……乖乖,這是要成仙了?”


    下一刻以宋就為中心,乍現一股巨大的吸力,頭頂更是一個巨大漩渦憑空而現,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於耳,周遭一切開始瘋狂往漩渦之中灌了進去。


    入口處,陸柘已經趕了過來,見了這陣仗,當下也是嚇了一條。


    再又一陣功夫,東流領著三姐妹趕到,望了已經變作“綠人”的宋就一眼,扯下脖頸上一塊玉墜,往前方一拋,瞬間變顯化出一艘小靈舟,齜牙咧嘴的吼了一聲:“快上去。”


    轉身往後方劈砍一劍,轟塌入口,而後一腳踢在陸柘屁股上,將之踢了過去。


    蓮蓬小人也是眼疾手快,往這邊躲了過來,也顧不得敗露身份了。


    眼看人都上來,東流催動一道劍訣,靈舟隨即支起強大的防護罩,被漩渦巨大的吸力裹挾而去。


    而以整座留園為中心,發生了連環爆炸,慘不忍睹。


    “外麵”主持大漩渦的寒無逸眯著眼,似乎不忍心去看,轉而卻又安慰自己道:“總要死很多很多人的。這是天道!”


    在他頭頂亦是天雷滾滾,他渾然不理,呢喃道:“隻是可惜了那麽多的財寶,可心疼死老子了。”


    寒無逸碎嘴的時間裏,龍宮內,山海劍派配發的部分劍符,閃現出一陣烏青色的光芒,隨即劍符主人身周就會出現一道“黑色漩渦”,將人撈走,至於劍符依舊冒綠光的,除了等死就隻能逃跑了。


    每每此時,寒無逸並又會念叨一句“上天有好生之德”。


    ……


    亂象之中,隻有宋就一人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楚,難得腦子有片刻清靈,都不由得要罵上一句“誓要滅師,天地共誅”。


    片刻,又被巨大的痛楚壓下,仿若是無數噬骨螞蟻啃噬而過,不給他留半點喘息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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