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就不確定自己到底在海麵上漂了多久,隻是渾身膩得讓他感覺,當初無盡漂流的魯冰遜也不過如此。對於爛糟糟的身體,也是一直抱持著佛係修複的態度,大部分的心力一直都用來對抗“吐啊吐啊”的狀態了。


    當初給寒無逸帶著飛來竄去,幾次三番還是沒能“吐啊吐啊就習慣”,眼下走水路竟也是如此不堪描述。


    收起心思,剛要穩住,一個浪花打來,飄飄落落間又是一番翻江倒海,重點連個甲板都沒得扶。


    身上帶著的那艘小靈舟也因為身體創傷嚴重,取不出來。


    真是,坑爹啊。


    事實上寒無逸事後也想給宋就定一個坐標,對他來說也隻是順手而為就能將人撈回來的事情,奈何千算萬算,宋就在重新恢複對身體的掌控後就“切斷”了聯係,就連那道後門都“摸”不進去了。


    寒無逸表示,他也真的是無能為力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到底還是他錯估了形勢,以及極度的偏心。畢竟東流身上帶著的小玩意,他可沒舍得給宋就。


    宋就一直都將自己擺的很正,除了一次次堅定著“綁了寒無逸放血”的念頭外,基本都不奢望什麽了。眼下也是,趕緊出來一片陸地也好啊。


    於是,上天終於聽到了他無數次的禱告,前方海麵上真就有了一個小黑點,姑且還有輕微的靈氣波動。


    宋就迷離之間指揮著照膽劍往那邊飄了過去。


    而後感覺被人救起,很快又被嫌棄的扔了下去。


    宋就已經無力掙紮了。


    再睜眼的時候,倒是又躺在了一副破漁網裏了。


    之後都是醒醒睡睡,一直也沒鬧明白自己到底是個什麽處境。


    ……


    “來啊,都給我圍了。”


    也不知是多久後,宋就迷迷糊糊的聽到這麽一句,這口吻,八成是遇到打劫的了。


    可是這是海上啊!


    哦,敢情是遇著海盜了。


    宋就又迷瞪著睡了過去,漁網雖破,到底不是在水裏了,好賴能安穩眯一會了。


    “哥幾個都是講江湖道義的,隻求財。勞煩各位有錢的大爺打賞則個。畢竟哥幾個維護這偌大水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


    這是一艘由元洲發往祖洲的渡船,能夠走這種航線的,本身勢力也就無差,沒道理會懼怕幾個攔路討要財物的“海盜”,不過是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處事原則,就當施舍了。


    不過這些跨洲渡船也做著“渡船”生意,難免就各色人等齊全,總有些想要表現表現的“新人”,往往事情也就變得大條了。


    對麵話音剛落,可不就有人站出來,打算手底下見真章了。幾句狠話後,也就下不了台,各自出了手。


    渡船管事無奈,卻也不會輕易為“客人”出頭,因而並成了眾人圍聚看笑話了。


    ……


    宋就應該是被什麽東西飛來撞醒,腹部一陣疼痛,身上也被重物壓著,有些不好喘氣。


    隨著身上壓迫感消失,他揉著眼睛醒了過來,並看到渡船管事模樣的人正在安撫著“當事”的雙方。畫麵略顯怪異,看著倒像是在給那夥明顯占上風的人賠罪。


    宋就坐起身來,沒怎麽聽清,試著調動周身靈氣,隻落得個肺疼難耐的下場。趕忙收了功,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破漁網裏。


    稍後應該是渡船護衛隊的人齊刷刷出來,直接上去將對麵那夥人綁了。


    隨後那管事說了句:“畢竟是我青駝山的客人,總不能被打了就打了,日後青駝山還是要走這條線,做這生意的。”


    一場反殺很快結束,倒是直接打落大海,給了個教訓。


    轉而則與那出頭之人賠罪。


    宋就大致猜出是個什麽情況,視線在圍觀的眾人身上掃過一圈,嗤笑一聲,仰頭道:“人心呐。”


    片刻後,管事與人達成協議,注意到宋就後,朝他走了過來。


    算不上和藹可親,倒也還算客氣,不愧是生意人。


    宋就起身,抱拳感謝救命之恩。


    管事笑笑,“青駝山每月兩次往返這條航線,這樣的事情碰到的也不少。不敢說什麽救命之恩,但也算是中途上船的客人,總要給些報酬的。閣下若是不方便,在渡船抵岸前,就請在船上幫忙做些事情。”


    宋就頷首道:“理當如此。”


    管事並叫來人,帶著宋就去換身衣裳。


    宋就臨走多嘴,問了一句,“老掌櫃先前既然不攔著那人出手,事後又何苦再去賠罪?”


    老管事笑笑,大抵覺著宋就這話問的很沒水平,補充道,“看來閣下在抵岸後,還需往青駝山雜事堂跑跑腿。”


    宋就嘿然一聲,驟然想起青駝山可是在祖洲,當下對處境反應了過來,驚呼道:“老人家這是拐賣兒童啊。”


    “閣下倒不像是兒童啊。”


    宋就歎了一聲,“我現在下船也是不成了?”


    “嗯。”


    “……罷了,就去青駝山還過恩情,再尋求回家之法吧。”說完跟著青駝山的人下去換洗了。


    老管事眯著眼,搖搖頭,“是個趣人嘞。”繼而想著先前撞見時,此人身側那柄不知跟腳的劍,並又覺著“但願是個不錯的善緣吧”。


    老管事收起心思,轉身回了渡船頂樓去了。


    圍觀眾人做鳥獸散,有經常往返兩洲的,倒也碎嘴一句“敢情這海上的小賊,還興換人的啊。”


    身邊有打趣的,並在補充一句:“興興向榮嘛,不過可見大家過的都不容易啊。”


    說笑間,各自散去。


    ……


    一炷香的功夫,宋就換了身幹淨衣裳,整理了儀容儀表,一時間沒有被安排什麽事,閑的發慌,也就遊蕩到了船尾,瞭望遠方。


    碧空如洗,海風撩撥,青絲飛揚,約摸三息之後,上半身已經不聽使喚,堆疊在護欄上,哇哇不止。


    果真還是那小破漁網更加舒適一些。


    負責臨時支使宋就的小隊長,不久後找到了臉色鐵青的宋就,幫著捋了捋背,說到,“剛開始都這樣,吐著吐著就習慣了。”


    宋就白眼一翻,已無力吐槽。


    這世間是真的再無別的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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