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內,清雅別致。


    城主夫人在前,六名丫鬟在後,顧雅箬跟在她們後麵,去了花廳。程驌則被擋在了外麵。


    城主夫人優雅的坐定,拿起丫鬟準備好的濕帕子,擦了擦手,才看向顧雅箬,聲音溫柔,讓人如沐春風:“小姑娘,你想讓我幫什麽忙?”


    顧雅箬把隨身攜帶的包裹舉起來:“這是我用鮮花自製的胭脂水粉,請夫人看看,是否喜歡,您若是喜歡,我再說。”


    城主夫人挑眉,隨即展開一個笑顏:“你這小姑娘,倒是有趣,來啊,拿過來!”


    一名丫鬟上前,接過顧雅箬手裏的包裹,恭敬的放在了城主夫人麵前的桌子上,不急不緩的打了開來。


    看到是琉璃瓶,城主夫人看了顧雅箬一眼。


    顧雅箬也不裝糊塗,恭敬說道:“我家裏是做生意的,還算富裕,所有我爹找了人給做的琉璃瓶。紅的的裏麵是玫瑰的,白色的裏麵是百合的,紫色的是紫羅蘭的。”


    隨著她的話聲,丫鬟一一把胭脂水粉擺了出來。


    城主夫人櫻唇輕啟:“打開玫瑰的看一下!”


    丫鬟打開,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瞬間飄滿了屋中。


    城主夫人眼神亮了一下,瞬間又恢複了如常,伸出手,丫鬟用手沾了一點水粉,輕輕的塗抹在她的手上,感受著比以往任何一次用的都細膩,城主夫人微微點了點頭:“小姑娘,你這胭脂水粉很不錯!”


    “多謝夫人!”


    丫鬟用濕帕子再次給城主夫人擦拭幹淨了手,想要把另外兩種也給她塗抹一下。


    “不用了!”


    城主夫人開口。


    丫鬟停止了動作,恭敬立去一旁。


    城主夫人看向顧雅箬:“小姑娘,你這胭脂水粉不錯,我很喜歡,不知你要我幫什麽忙?”


    “夫人,”


    顧雅箬福了福身,道:“因我家境殷實,惹了歹人眼紅,去年我小弟在去上私塾的路上,被人劫了去,我娘因此一病不起,我和我大哥也放棄了家裏生意,走遍了大半個厲國尋找他,終於在今天找到他了,我想請夫人作主,允許他跟我們回家,讓我們一家團聚。”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不知道你那小弟現在何處?”


    “我今日在街上看到他跟著少主,成了少主的墊腳石。”


    城主夫人柳眉微蹙,自語:“玨兒的墊腳石?”


    “是!”


    顧雅箬回答著,紅了眼眶,“還請夫人開恩,讓我們一家團聚,哪怕是用盡了家財,我們也願意。”


    城主夫人有了惻隱之心,吩咐,“去,把玨兒喊來!”


    守在門口的丫鬟腳步輕緩而去,不一會,少主關玨隨著丫鬟而來,


    “娘,您找孩兒何事?”


    城主夫人柔聲問,“你去年收了一個男孩,讓他做了墊腳石?”


    關玨微愣了下,點頭:“不錯,兒子確實收了一個墊腳石,不知娘怎麽會忽然問起此事?”


    城主夫人指著顧雅箬:“這是那男孩的姐姐,自從她小弟丟了以後,她和她家中的大哥走了無數地方,今日你上街時,她看到了她小弟,特來求我給個恩典,放她小弟跟她回去,一家團聚。”


    “哦?”


    關玨眉頭及不可見的挑了一下,回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顧雅箬,周身淩厲的氣勢朝著她威壓而來。


    “你說那孩童是你弟弟?”


    顧雅箬點頭:“是!”


    關玨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你可有證據?”


    顧雅箬微愣了下,反問:“不知少主說的證據是……”


    “證明他就是你弟弟的文書類的。”


    顧雅箬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


    關玨看在了眼裏,優雅坐在了城主夫人下方的在椅子上,等著她的回答。


    “少主,開玩笑了。”


    顧雅箬咬牙說。


    “哦,你認為本少主是在開玩笑?”


    關玨的聲音裏有了一分危險。


    顧雅箬咬了咬牙,回答:“是!”


    “如果本少主說不是呢?”


    關玨漫不經心的反問,透著威脅和淩厲。


    顧雅箬答不上話來。


    “既然你沒有文書,便證明他不是你要尋找的人。看在我娘的麵子上,我不追究你擅闖城主府之罪,限你一炷香內離開春城,此生不許再踏進這裏!”


    “玨兒!”


    城主夫人阻止,覺得他做得有些過了。別說是一個小姑娘,就是她也沒聽說過有證明是人家弟弟的文書。


    欲要勸說,讓他放人,卻被關玨打斷:“娘,您久居春城,不知道外麵的人心險惡,這個丫頭打著尋找弟弟的名義而來,還不知道想要做什麽?兒子這樣做,也是為了免除後患,讓春城更加安定。”


    “夫人,我沒有撒謊,如果不信,可把我弟弟叫來詢問,我們姐弟樣貌有幾分相像,夫人一看便知。”


    關玨眯了眯眼:“你確定?”


    顧雅箬毫不示弱:“確定,如果證實是我弟弟,還請少主高抬貴手,放我弟弟和我一起離去。”


    “如果不是呢?”


    “我即刻離開春城,此生不再來這裏半步!”


    “來人,去把人喊來!”


    盛兒隨著丫鬟而來。


    一年的時間,長高了不少,比原來高出了半個頭,小臉上的稚氣褪盡,有著與這個年紀不符的穩重和成熟。


    進了屋內,目不斜視,雙膝跪地,頭磕在地上:“賤奴見過夫人,見過少主!”


    “抬起頭來!”


    城主夫人吩咐。


    盛兒沒敢動:“賤奴不敢!”


    關玨開口:“恕你無罪!”


    “多謝少主!”


    盛兒雙目低垂,微微抬高了一點頭。


    城主夫人看看顧雅箬,再看看盛兒,果然是有幾分相像,正要開口,關玨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先一步說道:“娘,這天下之大,什麽稀奇的事情都有,兩人麵容有幾分相像,又能說明什麽?”


    說完,看向盛兒,道:“你身後這位小姐,說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姐姐,說是苦尋你而來,你看看,是不是?”


    盛兒頭又磕在了地上:“少主,賤奴父母早亡,無兄弟姐妹,想必這位小姐是認錯了。”


    “盛兒!”


    顧雅箬忍不住喊了他一聲。


    盛兒毫無反應。


    城主夫人皺起眉,看看明顯激動的顧雅箬,再看看盛兒。


    關玨聲音有些不悅:“馬吉,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


    盛兒身體顫了一下:“賤奴不敢。”


    說完,跪著轉身,抬頭看向顧雅箬,神色平靜無波,就像是看個陌生人一樣:“這位小姐,您認錯人了,馬吉從小孤身一人,有幸被少主撿到,會誓死跟隨他一輩子。”


    顧雅箬的手握緊了又鬆開,又握緊,好半晌後,才放開,對著城主夫人福了福身:“夫人,是我的錯,是我太想念弟弟了,誤把他認成了我弟弟,驚擾了夫人,還請夫人見諒!”


    城主夫人擺了擺手:“無礙,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你弟弟。”


    “多謝夫人,那我回去收拾東西,即刻出春城!”


    說完,顧雅箬就要轉身往外走。


    “慢著!”


    關玨喊住她。


    “少主還有何事?”


    關玨沒有回答,揚聲對外麵喊:“來人!”


    兩名大漢從屋外進來:“少主!”


    “帶下去,鞭五下!”


    “是,少主!”


    兩人上前,盛兒跪著轉向關玨的方向,重重磕了一個頭:“謝少主!”。隨後站起來,跟著兩人出去,站在院中。


    一名大漢拿出鞭子,對著他狠狠抽了下去,盛兒額頭立刻冒出大顆的汗珠。


    顧雅箬拳頭攥緊。


    關玨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這位姑娘,記住了,以後別亂認人,你這樣做,有可能讓他們送了命!”


    顧雅箬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聲音平靜無波:“多謝少主教誨,我記住了,從此以後,再也不踏入春城!”


    “很好,記住你的話!”


    “是,我即刻回去收拾東西出城!”


    “走吧!”


    大漢已經停止了動作,盛兒額頭的汗珠如雨滴一樣往下落,卻一聲不吭。


    顧雅箬從他身旁走過,看著滴滴鮮血落在了地上,心裏刀割一樣的疼。


    大步出了城主府,程驌站在原地等待,等她走的近了,才問:“怎麽樣,城主夫人答應了嗎?”


    顧雅箬腳步未停的大步朝前走,“回客棧,收拾東西,走!”


    “啊!?”


    程驌連忙跟上,滿是不解:“為什麽?”


    顧雅箬死死的咬緊了嘴唇,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回了客棧,退了房,夥計幫著牽出馬,顧雅箬翻身上去,也不管其他人,打馬朝著城外而去。


    程驌幾人急忙跟上。


    一直跑出了一百裏外,顧雅箬才停下,調轉馬頭,看著春城的方向,眼裏布滿陰鬱。


    同一時刻,城主府。


    盛兒趴跪在地上,關玨的腳放在他鮮血淋漓的背上,慵懶的半躺在太師椅上。


    一名大漢在院中稟報:“少主,他們走出一百裏外,才停下。”


    關玨露出滿意的笑,麵色溫和,聲音溫潤,“馬吉,你可否怪我沒讓你們姐弟相認。”


    盛兒滴落的汗珠已經打濕了他麵前的地麵,生音也帶了一絲抖意:“賤奴自從跟了少主那一刻起,便沒有了父母家人。”


    “好!”


    關玨笑著說,殘忍的一腳將盛兒踹飛了出去:“滾去跪著,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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