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已經放棄了,川貝貝卻像是入魔了一般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手。


    皇上輕聲道:“算了,不要折騰她了,讓她安心地去吧!”


    川貝貝抬頭看向皇上,臉上滿是焦灼的神色,她固執說道:“不,她還沒死,還有救!隻要她醒過來……”


    皇上苦笑淒然道:“她呼吸已經停止了,朕不能再讓她受苦!”他推開川貝貝,上前溫柔地抱起梁照棠,柔聲道:“為夫帶你回家!”


    川貝貝攔在皇上麵前,額頭有汗水滑落,滿眼執念勸道:“皇上,不能放棄,隻要她緩過來我就能救她,求您讓我試試!”


    皇上搖搖頭,抱著梁照棠便要走。


    川貝貝猛地站起來,怒道:“放下她,她是我的病人,沒有人可以動她。”


    皇上愣愣地看著她,眼裏多了一抹厭惡:“她已經去了,你何苦還要折騰她?”


    太醫們見川貝貝如此激動,怕她惹禍出事,也紛紛勸道:“算了,梁照棠中毒已深加上產後出血,大羅神仙難救了!還是算了吧。”


    川貝貝卻執意攔在皇上麵前道:“我不管,總之病人還沒斷氣,我就不能放棄搶救。您放下她,她雖然是您的嬪妃,但也是我的姐姐,我的病人,她沒有放棄,我也沒有放棄,沒有人可以逼我們放棄。”川貝貝自知自己力氣不大,但是卻還是強行從皇上懷裏搶梁照棠。本以為搶不動,誰料情急之下她的力氣竟比平常大了許多,皇上手一鬆,梁照棠就落在她手裏了。


    川貝貝吃力地抱著梁照棠放在床上,她伸手給梁照棠把脈、查看瞳孔,還有生命的跡象,她不願意就這樣放棄。


    皇上被川貝貝的固執鎮住了,他愣愣地看著川貝貝的舉動,雖然他覺得一切都是徒勞,但是那種厭惡慢慢消除,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感動和愧疚。


    湯藥盛上來了,川貝貝又繼續給梁照棠灌黃芪靈芝湯。剛開始的時候灌下去的湯藥又從梁照棠的嘴角流出,但是慢慢地竟然灌進去了一些,最後梁照棠被湯藥嗆了一下,竟然緩了過來。


    川貝貝癱軟在地上,雙手掩麵,身子微微顫抖,終於是暫時把梁照棠拉了回來。


    皇上與眾太醫皆是一愣,皇上臉上露出小心翼翼的狂喜,怕這份狂喜太過明顯會招惹老天嫉妒,他伸手撫摸著梁照棠的慘白的臉,含悲帶喜地喚了一聲:“照棠!”


    梁照棠緩緩睜開眼睛,渾身難受得要緊。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甚至連凝神看皇上的力氣都沒有,隻是那麽輕輕地瞧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又緩緩地閉上眼睛。


    皇上用顫抖的手探向她的鼻息,他緩緩地舒了一口氣,雖然梁照棠氣若遊絲,但手指還能感受到她鼻間溫熱的氣息。


    川貝貝知道情況不樂觀,失血過多還身中兩種毒,加上剖腹產的傷口若處理不好,發炎是隨時的事情。這幾日是關鍵,不能再繼續封住穴位,否則血液更不能流通,身體也恢複得慢。本來梁照棠已經失血過多,如果再生不了新血,隻怕危險會隨時到來。


    皇上啞聲對川貝貝說道:“謝謝你!”


    川貝貝抬起頭雙唇微顫,她看著皇上眼裏的希望,心中不忍跟她說梁照棠目前的情況,但是他是有知情權的。自己這樣強行救回梁照棠,如果最後的結果還是失敗,隻怕皇上希望落空,打擊要比之前更大。


    她隻道了一句:“梁貴人還沒過危險期。”


    皇上明白,太醫也明白,相信梁照棠心中也明白。


    白芷攙扶著川貝貝出了門,劉貴妃上前問道:“如何?”


    白芷福身道:“回貴妃,梁貴人暫時救了回來。”


    眾人鬆了一口氣,皇後的神色有些複雜。她的眸光落在川貝貝臉上,川貝貝發際濡濕,臉色蒼白,雖有宮女攙扶著,但是雙腿還是有些發軟站立不穩。


    此時趙景明領著侍衛回到鍾粹宮,向皇上複命後,就急忙過來查看情況,見到川貝貝出來,他連忙上前問道:“梁貴人情況如何?”


    川貝貝抬頭看他,如此寒冷的日子,他的額頭有細碎的汗珠,可見剛才調查多匆忙。


    她也沒心思詢問調查進展,隻啞著嗓子道:“剛緩過來,但是還沒過危險期。”


    趙景明心裏一顆大石頭落地,他看向川貝貝的眼光多了一份讚賞和欽佩:“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


    川貝貝嗯了一聲,她穩住心神獨自上前走了兩步,卻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往前撲去。趙景明眼疾手快,在她撲落地麵之前抱住了她,急喚道:“怎麽了?”


    川貝貝因為之前情緒緊張,現在突然放鬆便有些虛脫,她強自穩住步伐甩甩頭道:“我沒事,大概沒吃東西血糖低了。”


    “你在這休息,我去給你拿點吃的。“趙景明溫柔道。


    ***


    梁照棠母子曆盡艱辛暫時脫離了危險。皇上升梁貴人為淑妃,給六皇子賜名景安,並賞賜了大量金銀珠寶,賀禮一直堆到了鍾粹宮大殿外的院子裏。


    這些天,鍾粹宮更是全麵戒嚴,生怕再出一點差錯。


    川貝貝抱著孩子在梁照棠身旁:“姐姐,你看他長得多像你!眼睛圓圓的,嘴巴倒有點像皇上。”


    梁照棠隻是笑著不說話。


    “姐姐,你這段時間就好好休息,寶寶有我和碧桃照顧呢,還有好幾個太醫也被皇上分來鍾粹宮專職照料你和寶寶了,另外奶娘也安排好了。”


    “貝貝,謝謝你。”梁照棠說著,眼眶就含了淚。


    “我們之間說什麽謝呀,是姐姐和寶寶福大命大。真沒想到我狗急跳牆,居然點亮了新技能。”川貝貝之前可是連剖魚都不敢,這次翻了《小傻傻養生寶典》居然能給人剖腹產了,連她自己都覺得是奇跡。


    這時,有人通傳禮親王來了。


    “姐姐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先出去了。”


    梁照棠點了點頭。


    川貝貝見到趙景明,問道:“調查有進展嗎?”


    趙景明搖了搖頭:“禦藥房根本沒有蓖麻這一藥材,出宮記錄也沒查到。”


    川貝貝肯定道:“我覺得八成是皇後。這次千萬不能再給她逃了。”


    景安本不足月出生,加上母體中毒,太醫們自然是多留了個心眼。第二日一早,陸太醫親自前來把脈,卻觀察到景安的皮膚和眼睛都有些微黃。


    “陸院使,按理說早產兒應該在三四日之後才會發生黃疸,但是如今十二個時辰不足就已經這麽黃了,會不會……”與陸太醫一同會診的陳太醫一臉凝凝重,不敢再說下去。


    陸太醫也皺著眉頭:“確實有些不尋常。你乃是婦嬰聖手,留在這邊照料,我回去與諸位太醫商量一下治療的方案。”


    川貝貝也在跟前看著,聽到兩名太醫在竊竊私語,心中“咯噔”一下,她上前問道:“六皇子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陸太醫道:“六皇子出生時母體中毒,如今過早出現黃疸,並且才一日的功夫,就已經黃得這麽明顯。我們擔心是不是毒液侵入了六皇子體內,導致傷了肝腎。”


    “還請兩位不要將此事告訴梁貴人,她身子虛弱,不能再受刺激擔驚受怕。”


    “明白。”兩位太醫點頭應道。


    趙景明上前安慰川貝貝:“皇弟出生時這麽大的坎都走了過來,這次一定沒事的。”


    川貝貝想想也是,這才略微安心,不過還是是十分難過:“六皇子才出生便經受這麽多磨難,我真是心疼。”


    川貝貝查了查《小傻傻養生寶典》,搜索到了新生兒黃疸這一病症,醫學上把未滿月新生兒的黃疸,稱之為新生兒黃疸,新生兒黃疸是指新生兒時期,由於膽紅素代謝異常,引起血中膽紅素水平升高,而出現以皮膚、黏膜及鞏膜黃染為特征的病症,是新生兒中最常見的臨床問題。目前國內最常用的是藍光照射治療。將新生兒臥於光療箱中,雙眼用黑色眼罩保護,以免損傷視網膜,會陰、肛門部用尿布遮蓋,其餘均裸露。用單麵光或雙麵光照射,持續2~48小時,可采用連續或間歇照射的方法,至膽紅素下降到7毫克/分升以下即可停止治療。據說凱泰科新生兒黃疸藍光治療儀效果就很好。


    “藍光照射?那是不是曬太陽也可以?”


    陸太醫道:“黃疸主要是肝膽方麵的問題,可以服用清肝利膽湯治療。主要成分是茵陳、金銀花、梔子、厚樸、防己。可以清熱解毒,利濕退黃。”


    陸太醫將清肝利膽湯喂景安服下,可第二日,景安非但黃疸沒任何減輕,還拉起了肚子。


    川貝貝十分苦惱,可也無計可施:“好不容易孩子才生下來,可千萬不能再出事了。”


    這天,景安在傍晚的時候突起高熱身體抽搐,吃下去的奶噴瀉狀流出來,急壞了一宮的人。剛出生的嬰兒不能服用過猛的藥退熱,隻能用清肝瀉火的方子輔助。隻是六皇子高熱不退,實在叫人擔心。


    鍾粹宮內人心惶惶,伺候的奶娘與宮人都寸步不離地守著,皇上下令太醫院務必要讓景安在一日內退燒。


    太醫院裏個個都惶恐不已,通宵研製退熱方案,奈何種種狼虎之藥不能用,加上高熱病因不明確,景安幾乎沒有任何好轉。皇帝縱然震怒,卻也無可奈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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