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酒吧街外,天氣陰沉,大雨瓢潑。


    酒吧街上空無一人,音樂聲從不同的酒吧傳出,震耳欲聾。


    一對情侶打著傘,步履踉蹌地從酒吧裏出來。


    兩人正在路邊找車,忽聽背後有人在哭,循聲望去,小巷陰影處,似乎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哭聲……


    男生想要上前,被女生拉住。


    女生有點害怕,勸說道,“大半夜的,還是別去了吧,怪嚇人的。”


    男生想了想,說,“看看吧,萬一是有人遇到事兒了,不管豈不是造孽……”


    幾分鍾後,男生壯著膽子,慢慢走進小巷。


    女生緊張地站在路燈下,仔細辨別巷子裏麵傳來的聲音。


    男生熟悉的聲音傳出來,在問,“你沒事吧?”


    可是,巷子裏很安靜,沒有任何的回答。


    女生越發心焦不安,她攥緊雙手在路燈下來回走來走去,猶豫要不要進去看看。


    忽然!女生看見男生連滾帶爬地往外跑,似乎是拚命在想要逃走。


    男生一臉驚恐至極的表情,雙目圓睜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他一邊狂奔,一邊顫抖地大喊,“救,救……”


    “命”字還沒喊出,下一秒,男生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入小巷。


    “啊啊啊——”不斷掙紮的慘叫聲從深不見底的巷子裏傳出。


    無數血花從小巷濺出,混著雨水,染紅一地泥濘。


    女生被嚇傻了,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一切,怯怯叫出男生名字,卻無人應答。


    附近“動次打次”的聲音依舊嘈雜。女生忽然感覺臉上一滴滴雨水落下,一抹,發現臉上已變得鮮紅。


    女生抬頭,樹上盤踞著一隻綠色麵孔的怪物,滿嘴鮮血,正順著雨水往下滴……


    怪物嗜血的瞳孔豎成一條細縫,陰森森地盯著她,緊跟著猛地露出滿嘴尖銳的獠牙!


    女生還沒來得及叫出聲,怪物縱身一躍,迎麵撲來!


    深夜,雨水打在窗子上,發出零落的滴答聲……


    深夜的戶籍中心內,隻有郝運一人。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紙張,是一排數字密碼——那是李正宗給他的資料提取碼。


    李正宗的話語在耳畔響起,“你父母的資料都在這裏,看完一定要放回。我這已經是違規了,應該怎麽做,你懂的。”


    郝運深吸一口氣,輸入一排數字碼。


    過了良久,機器發出聲音,微波爐裏出現一整盒資料:保密文檔no。0323。


    郝運搬起資料,找到一個角落,打開手電筒,認真看了起來。


    文檔上記錄著父親郝亦非的資料,寫著:郝亦非,螢火蟲妖怪……


    郝運翻開父親郝亦非的入職照片,尚穿著頗有年代感的妖管局製服,土裏土氣,但意氣風發,一身正氣凜然。


    “爸——”郝運鼻尖微酸,忍不住小心翼翼異常珍惜地撫摸著照片。


    他將郝亦非在妖管局工作的一張張照片閱過,忽然郝運目光裏闖進一張生活照。


    那是他父親郝亦非和一位清秀的女生。


    郝運愣住了,他撫摩著相紙,和記憶裏大火中向他呼喊的女人一 模一樣!是媽媽……


    保密文檔上亦記錄著關於郝運母親的簡單介紹:蘇驀然,人類,1970 年生,明德市師範大學畢業,後在繡林幼兒園任職教師……特殊時期,郝亦非進行一項臥底任務時,需偽裝成人類,申請與蘇驀然戀愛、並結為夫妻。經調查,蘇驀然對妖怪確不知情,特此批準……


    郝運心情越發複雜,知道這一切和親眼看到這一切,感覺始終不同。


    他腦海裏再次響起李正宗的話,他說 “你爸當時執行任務,要偽裝成人類,於是向妖管局申請找一個人類女孩作為結婚對象,說這樣不容易引起朱雀集團的懷疑。一半是確實需要,一半其實是你爸對你媽一見鍾情,怕妖管局不同意。於是假公濟私,要和你媽偽裝成一對夫妻, 實際上就是他自己想追你媽。這文件,還是我走後門幫他批下來的。”


    郝運看著父親郝亦非一本正經的申請報告,笑了。


    郝運的目光一一掃過父母九十年代初期的合照,下一刻,童年記憶的那棟房子躍然紙上,郝運父母抱著郝運在房子前的合影,李正宗和郝運父母、幼年郝運吃飯的照片、郝父帶著郝運玩耍的照片、小郝運躺在母親懷裏睡著的照片……


    文檔結尾:郝亦非在臥底行動中被朱雀集團發現身份,於 1997 年冬,遭遇朱雀及其手下“四黨”的襲擊。郝亦非,其妻,蘇驀然,皆死於大火。其子郝運,下落不明……


    忽然,郝運的手環震動起來,打斷他看資料的思緒。


    郝運驚醒,看見手環上的時間,他才發現已到淩晨,雨都已經停了。


    郝運抬手按下手環的接聽鍵,耳邊立刻傳來吳愛愛的聲音,“剛經過你家,你怎麽不在啊? 你快出來,酒吧街出大事了!”


    “好,我馬上到!”郝運把父母的照片資料收好,放回微波爐裏。


    “嘭!”地一聲,在郝運看不見的地方,資料上母親的笑臉消失不見了。


    十幾分鍾後,出勤車裏,郝運開車趕往案發地點。


    吳愛愛注意到郝運有些反常,有些擔心地問,“怎麽,沒睡醒? ”


    郝運眼神閃爍,情緒有些複雜, “我在想,人和妖可以生孩子嗎?”


    吳愛愛一愣,以為郝運說的是他倆的事。她的臉倏地紅到了脖子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個……想生也是可以生……”


    郝運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繼續將心底的疑問說出來,“那人和妖怪結合以後生出來的是妖怪?還是人?”


    吳愛愛思索片刻,“不好說。”


    郝運不解,繼續追問, “什麽意思? ”


    吳愛愛有些愧疚,也有些擔憂,她小聲說, “因為人和妖基因不同,有些像你們人類近親結婚,生出來可能是健康的人妖混血,但更大概率是畸形的妖怪。可能會讓妖怪的後代妖能異化,或者妖能喪失。所以妖界明文規定反對人妖結合…… ”


    郝運恍然大悟,“哦,是這樣。”


    下一刻,他伸出自己曾控製火的右手,看了看更加困惑,他到底是哪一種情況呢?


    吳愛愛看了看郝運的反應,立刻伸手握住郝運的手。


    十指相扣,吳愛愛表情認真而堅定,“郝運,我懂你的意思,我們一步一步來。”


    郝運愣了一下,意識到吳愛愛會錯意,他心中又甜又溫暖。


    吳愛愛信心十足地保證,“我一定會找到辦法的! ”


    郝運更加感動,“愛愛……”


    吳愛愛忽然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開口說,“我有件事想跟你說……算了,以後時機到了再說吧。”


    郝運幾乎是同時開口,“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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