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顧小西報了一箭之仇後,我開始忙團內觀摩會的事。鍾寰在一旁協助我,自從上次上大課被攛掇起來唱歌出了一次醜,我行事盡量謹慎,小心又小心。這次團內觀摩會,牛班親臨指導,班上一些女生對我不滿的,在牛班的眼皮底下,也不敢太造次。我自小就是班委,口才雖不算太出眾,但主持能力還不錯,得了大家的配合,一切準備工作都進行得有條不紊。


    團內觀摩會舉辦的那日,前來觀摩的盧絲,在台下用淩厲的眼神讓我飛刀又見飛刀。她的兩個跟班,狗腿一號和狗腿二號也沒給我什麽好臉色。


    好在,班上的女生都以大局為重,對我倒十分配合,因此團內觀摩會舉辦的十分成功。


    這次觀摩會,學生會的代表——蒙天學長也來了。觀摩會結束後,他特地走過來,跟我和鍾寰打招呼,還說我主持得不錯,得到風雲學長的稱讚,我心裏美了半天。


    之後,因為這次成功,我們法學三班又評上了“優秀班集體”,學校發給我們一筆數額可觀的獎金。於是,牛班帶著我們出去聚餐,聚完餐後,又續攤k歌。


    這是一次修繕同學關係的絕佳機會。


    為了緩和關係,在ktv,我挨個耐心問大家,想唱什麽歌,然後一一幫忙點上,十分賣力。


    鍾寰看著我忙前忙後,無可奈何地問我:“你這麽費勁,累不累?”


    我笑嘻嘻道:“我隻是想同學之間關係和諧點嘛。而且,我也不是很費勁呀。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歡唱歌。”


    見我固執,鍾寰唏噓:“真要領你的情才好。”


    我眨巴著眼睛,怪她杞人憂天:“真心換真心,大家人都挺好的。關於徐子睿的事,找個機會我再跟大家解釋一下。”


    鍾寰看著我,搖了搖頭。


    我知道鍾寰是覺得我太在意別人的眼光,把自己搞得很累,她對我的做法不敢苟同。可我自小就是這麽一個性格,喜歡跟大家把關係都處好。我總覺得真心待人,別人也會真心待我。就像對徐子睿,我真心對他,他不也在不知不覺慢慢為我改變了麽。


    唱歌盡興而回,鍾寰、泥巴和我說說笑笑,帶著給顧小西的外賣回寢室。經過錢光事件後,顧小西一直懨懨的,似乎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今天班上的聚餐也沒有去。當初覺得她無比平靜,現在看來,都是假象。鍾寰說給她一點時間,讓她慢慢恢複吧。於是,我們就大多數時候,給她足夠的空間和時間,讓她自我療傷。


    走到寢室門口,我們就發現了不對勁。


    寢室的門鎖住了。我們平時出門,隻要有人在宿舍,圖省事,門都會不上鎖的。


    鍾寰掏出鑰匙開門,門鎖剛剛轉動,裏麵便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


    鍾寰的手僵住,泥巴朝我倆擺擺手,示意我們屏息聆聽。


    “老婆,你原諒我好不好?!”居然是錢光!能耐大啊,居然能偷偷溜進“男生止步”的女生宿舍。


    我一股火氣躥上來,就要推門進去,不料,被鍾寰攔住了。


    我和泥巴疑惑地看她。她對我和泥巴搖了搖頭,食指貼著嘴唇,示意我們噤聲。


    鍾寰的意思是我們先看看,畢竟這是顧小西的私事,讓她自己先處理。


    我和泥巴點了點頭,鍾寰輕轉鎖孔,將門輕輕推開一條縫隙。我們三人貓腰貼著牆,從門縫裏往裏瞅宿舍內的情況。


    錢光是怎麽進的女生宿舍?


    我眼睛在錢光身上一掃,立即明白了七八分。錢光今天戴了一頂女式帽子,打扮得很中性。他本來長相清秀,身材又是偏瘦小的體型,估計宿管大媽以為他是一如花似玉的姑娘了。這小子也算有點小聰明。


    “分手就是分手了。”顧小西冷冷地看著錢光。


    好樣的!我們三個交流眼神,暗自給顧小西豎大拇指。好馬不吃回頭草,何況,這錢光還是一狗尾巴草。現在他就是變成一隻流浪小狗,在這裏搖尾乞憐,也沒人會同情他。


    “老婆——”


    錢光帶著哭腔又喊了一聲。我打了冷顫,一低頭,發現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紛紛躥起。


    真夠惡心的。


    “你走。”


    顧小西話音未落,錢光居然“噗通”一聲直挺挺地給顧小西跪下了!


    “你……”


    我勒個去,真是極品啊。男兒膝下有黃金,他爺娘都是怎麽教他的?我們集體撫額,沒節操,不自重。


    顧小西也是極為震驚,但看到錢光涕淚橫流地拉著她的褲腿,卻是越發的反感:“你跟我下跪也沒用。錢光,你不要讓我更瞧不起你!”


    錢光這一跪,將顧小西對他唯一殘存的一點好感都跪沒了。


    哪個女生會誰會喜歡一點自尊都不要的男生呢。


    “你真的不回頭了?!”錢光瞧真切了顧小西眼中對他的厭煩,忽然站起身,惡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神情古怪地問道。


    “你想幹嘛?”顧小西似乎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身子本能地往後退。


    因為退得急,她險些摔倒,幸好她身後就是書桌,她後腰撞在桌沿上,才堪堪穩住了腳步。


    錢光見一哭二鬧沒效果,忽然表情猙獰起來。他將顧小西逼到桌邊後,忽然伸手一撈,一把抓起顧小西背後書桌上的化妝鏡,“哐當”一聲,惡狠狠摔下。


    “哐嚓——”


    鏡子砸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他一係列動作快而狠,我們還沒反應過來,耳邊便響起了鏡子碎裂的刺耳聲,然後再看到的就是錢光舉起一片玻璃碎片,揚言要割腕的畫麵:“你真要分手,我就死在你麵前!”


    天雷滾滾,我快被雷死了。


    這又是演得哪出?


    可看錢光那決絕的架勢,他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他的舉動,嚇住了我們,當然,也驚呆了離他最近的顧小西。


    “你——別這樣!”顧小西說話都有點結巴了。


    錢光又哭了起來,跟個娘們似的,聲淚俱下的嚎啕,嚎得我們也心煩意亂。


    偏偏這時候,顧小西電腦屏幕上的八點檔偶像劇,也放到了最狗血的一幕:“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對你那麽好,為什麽你到最後還是要選擇她?!你要不跟我結婚,我今天就死在你麵前!”


    真不知道,錢光這自殺的戲碼,是不是臨時起意,即時模仿女二要挾男一的情節。


    看著眼前的一幕,我一時心慌意亂:“鍾寰,要不我們報警吧。要真出了人命,會嚇死我的。”


    鍾寰神情凝重地看著裏麵發了瘋的錢光,略一思忖,然後鎮定地說道:“他沒勇氣割脈,我估計隻是想嚇嚇顧小西。”


    我一想也是,自私的人,都愛己如命,怎麽可能自殘?


    “那說不定,所有性格有缺陷的人,發起瘋來都很恐怖的。你說他真要掛在我們寢室了,那以後我們還怎麽住啊。”泥巴這個女人嚇得臉都綠了。


    鍾寰觀察了一下四周,像是在找什麽東西,嘴上卻不忘安撫泥巴:“放心,我不會讓他為所欲為的。”


    說完,她給我們一記安慰的眼神,隨後挪動腳步,貓著身子,退到樓梯口,取下那裏的滅火器,旋即回來,躡手躡腳推開了門。


    此刻,錢光背對著我們,正揚起手腕威脅顧小西。顧小西是麵向我們的,她第一時間,看到了鍾寰。


    鍾寰示意她保持原狀,不要打草驚蛇。驚恐萬分的顧小西,強自鎮定,微微點頭。


    鍾寰慢慢靠近錢光,我和泥巴的手互相攥著,緊張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顧小西,你知道我多愛你……”


    鍾寰操起紅色滅火器,一記悶棍,砸向錢光的後頸。


    錢光煽情的話語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然後,是“噗通”一聲悶響,錢光被砸暈。我們殺進寢室,去拉顧小西。


    顧小西捂住嘴巴,看著錢光在她麵前倒下,幾欲尖叫。


    我長籲一口氣。這生活簡直跟電影似的驚險刺激。


    “他沒事吧?”顧小西慢慢鎮定下來,低頭看著一動不動的錢光,驚魂未定。


    鍾寰蹲下身體,探了一下錢光的鼻息,神色一鬆:“沒事,就是暈一會兒。我學過跆拳道,知道輕重。”


    顧小西和泥巴這長籲一口氣,吊在嗓子眼裏的小心髒終於落回了原處。


    我望了望陽台外漸濃的夜色,想到另外一個問題:“那我們現在怎麽處理他?”


    見我這麽一問,泥巴笑出聲來:“穀微,你別搞得我們跟殺了人急著要埋屍似的。”


    她這話,讓大家忍俊不禁。


    笑過之後,大家又同時皺了眉。


    怎麽把錢光弄出去,是我們亟待解決的問題。


    鍾寰凝眉想了一會,忽然眉頭一展,環視了寢室一圈後問我們:“你們有大袋子嗎?像那種裝被褥的大袋子。”


    這女人一定是懸疑小說看得多了,手法這麽劇情流。


    我會心一笑,故作害怕地說道:“鍾寰,你別搞得越來越像殺人埋屍好嗎?我好怕怕。”


    “怕你個頭啊,說正事。錢光暈了,得把他弄出去。要是就這麽抬出去,宿管大媽不揭了我們的皮?找個袋子,掩人耳目,抬出去扔了。”鍾寰嗔我一眼,轉過身,去自己的櫃子裏翻找袋子。


    我也開始翻箱倒櫃,一邊找,一邊不忘埋汰鍾寰:“鍾寰,我怎麽越來越發現你有殺人越貨的潛質呢?”


    鍾寰敲我一記,卻是被我逗得興起,故意拿了一個尺子,擱在我胳膊上,一邊來回拉鋸,一邊故意拉長聲音,似模似樣惟妙惟肖地演:“德州電鋸殺人狂——”


    “哎呀,我的媽呀。”我驚跳著閃開,逗得鍾寰、泥巴和顧小西哈哈大笑。


    找了一輪,就顧小西那裏有個超大的裝被褥的袋子。


    我們四個人氣喘籲籲地將錢光塞進袋子,都累出了一身汗。這毀屍滅跡,也是個體力活。一般的小女生,還真幹不來。我們歇了一會,四人各自拽住錢光一肢,卯足了力氣,將他抬下去。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可算抬到樓下了。剩下的,就是怎麽逃脫宿管大媽的法眼了。


    “同學,等一下。這是什麽東西,怎麽這麽大件?”


    我們心若擂鼓地抬著錢光,準備十分自然地走出去,不想還是因為目標太大,被宿管大媽叫住了。


    “阿姨,我們丟垃圾。”鍾寰最鎮定,她微笑著回宿管大媽。我心裏差點笑噴,有這麽大的垃圾嗎?


    “現在的女孩子怎麽都這麽懶,垃圾囤這麽多才想到扔。”還好宿管大媽此刻正在看一部家庭倫理劇,心思根本不在我們身上,她掃了一眼我們的大袋子,揮揮手,放行。


    如臨大赦,我們假裝鎮定地抬著錢光,快速走出了宿舍樓。


    我們處理錢光,還真像教父黑幫電影裏殺人滅口的場景。


    出了宿舍樓,又走了十多米,等到了不遠處的綠化帶,我們才將錢光放了下來。


    放下死重死重的錢光,我們四人“呼哧呼哧”直喘粗氣,手臂都酸了。我揉了揉發酸的胳膊,心裏暗啐:這個該死的小白臉,按說他既不高大又不威猛的,怎麽這麽重?


    我們又搖了會胳膊和腿,舒展了一會筋骨,將塑料袋口打開後,才準備打道回府。


    “等等。”我們都往回走了好幾步了,鍾寰忽然叫住我們。


    我們三人齊齊回頭看她,她狡黠一笑,壓低聲音道:“為民除害,慶祝一下。”


    我們三人心領神會,走到鍾寰身邊,四人勾肩搭背,左跳,右腳起;右跳,左腳踢。四小天鵝,天鵝湖走起:“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跳完,四人哈哈大笑著往宿舍樓走,不料顧小西又停住了腳步,讓我們等等她,這女人又折了回去。


    難道是擔心錢光?


    現在的天氣,氣溫雖有些低了,但這小子穿得不少,在那裏睡一會,不會凍著,而且,這裏常有情侶散步,不多久他就能被花前月下的小情侶發現,叫醒回去了。


    我們疑惑地看著顧小西跑回去。隨後,見她扯住袋子一角,使勁往上一抖,睡得跟死豬似的錢光就“哧溜”一聲,從袋子裏滑了出來。


    噗——


    看到她折返,手裏多拿的那個塑料袋,我們差點笑彎了腰。


    顧小西朝我們揚了揚手中的塑料大袋,十分正經地說道:“我的袋子必須拿回來,我還要裝褥子的。”


    我們風中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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