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沒有……


    這是種並不十分肯定的回複,畢竟,就算是心理專家,也不敢輕易對病人下百分百絕對的診斷書。


    不過,冷靳寒畢竟不是普通人,他的女兒更加不能算是普通。


    所以問診的心理醫生雖然說了應該沒有這種話,最後也還是委婉地表示:“心病還得心藥醫,如果能找到她的心病症結點,對症下藥的話,也許隻要換個環境就可以了。”


    一聽這話,仿佛看到了新希望,冷靳寒立刻追問:“換個環境就可以麽?”


    “我隻能說有可能,畢竟,這種病並不能統一下診斷,所以,還得邊治邊看,不過,最好還是入院……”


    這一次,冷靳寒未等醫生說完,已直言:“我不會送煙兒去住院的。”


    “我尊重您的選擇,不過,就算不住院,也一定不能再呆在以前的環境裏了,無論是家還是學校,還是身邊的朋友,都會是引起她病情嚴重的誘因。”


    “那如果,我帶她出國治療呢?”


    “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以一試,但效果如何,我也不能給冷少打包票……”


    說到這裏,心理醫生又提醒:“不過,無論冷少的決定是哪一種,請勿必盡早下決定。”


    盡早下決定的意思是,要走就得趕緊麽?


    想到這裏,冷靳寒的心思一沉,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在寧馨雪那邊說過的話。


    剛說要去m國,結果這麽快就應驗了,這難道……是天意?


    ————


    用近乎絕然的態度將他趕走,又用同樣的理由‘請’走了關心她的秦少君。直到病房裏隻剩下她獨自一個人,寧馨雪卻受不了地哭了很久……


    自八年前家逢巨變,她曾以為自己一生的眼淚都已然流幹,直到,她遇見這個叫做冷靳寒的男人。


    情字傷人,她早在八年前就深有體會,不曾想,八年後的現在,她所受的傷害,竟比八年前還要深之又深。


    忍不住,又有些想哭,可小腹處還陣陣傳來的痛意卻讓她明白,再哭下去,就真的是傷心又傷身。


    她忍著,就是不肯讓眼淚流下來……


    可心酸的感覺還在,心裏那一抽一抽的感覺也還在,特別是一想到自己雖不期待,但又打算生下來的那個無緣的小孩。


    心,抽搐著!


    像被割開了一個大口子,正冷冷地灌著風,冷透了的感覺,將她的世界都吹成了冰雪……


    冷靳寒,冷靳寒,冷靳寒!!!!


    仿佛連天都聽到了她心頭的呼喚,在她最失意的時候,他沉穩的腳步聲又漸漸傳來……


    手指,緊緊一握,揪著床單她假裝熟睡,直到,他微涼的指尖,試探性地撫上她的臉。


    一開始,隻輕輕地摸著她的臉,後來,是耳朵,再後來,是鼻子,再後來……


    不同與以往那絕對霸道的蠻力,這一次的他溫柔得簡直不可思議。


    而且觸著觸著,他微涼的指尖便撫上了她的唇,且在上麵,流連忘返……


    “雪兒……我,決定帶煙兒去m國了……”


    與之前的那種強勢不同,以為她睡著了,所以冷靳寒也終於肯表露自己的真實心聲:“她的情況很不好,甚至被建議送到精神病院治療,一個八歲的孩子,我實在不忍心,也不覺得她已病到了那種程度,所以,我必須去。”


    “我知道,我這樣對你很不公平,我也知道,無論是孩子,還是你個人本身,我都欠了你太多,太多……”


    話到這裏,他幽幽一聲長歎:“我想補償,但又覺得我能做的,也許隻有這件事了。”


    說罷,他放下手裏的一直緊握著的東西,輕輕地放到她的枕邊後,他的手也終於自她臉上抽離。


    而且,是他溫柔地低頭,在她頰邊輕輕一吻……


    那溫熱的一觸,寧馨雪緊閉的雙眼顫了顫,顫了又顫,終於,一個翻身,她突然忍不住緊緊依過來,用力地抱緊了他的腰。


    不說挽留,因為有資格卻沒有理由。


    雖然,她不幸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但養育小灝的這些年,她早已明白了什麽叫為人父母。


    所以,她不能阻止他,也無法阻止他……


    可是,明明心理上完全可以接受他的行為,可眼淚還是,止也止不住。


    好想大聲地對他說,她也需要他,她也想要他,可是……怎麽說得出口?


    她怎麽好意思和一個八歲的小女孩爭這種‘父愛’?


    哪怕,那個孩子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哪怕,她這輩子也不可能喜歡上那個孩子。


    可她,還是做不到那般自私……


    所以,唯一現在還敢做的事,也不過是像現在這樣緊緊抱著他,隻是,就算是抱得那樣緊,她也不敢抬頭看他的眼。


    好怕自己受不住,好怕自己忍不住。


    所以,最後一次,就讓她抱最後一次,然後,她會徹底地放手……


    無聲的擁抱,她抱住他,他亦反手抱住她。


    默默地,靜靜地……


    直到,有護士輕輕敲開她的門,告訴他冷慕煙又哭了,又在找爸爸。


    再不情願,還是得放手,隻是他一走,她的眼淚就淌了下來!


    衝動的感覺,她恨不得立刻轉身,跳下病床去追他回來,可是,可是,可是……


    病床的枕頭上,他放下的離婚協議卻瞬間讓她停止了一切衝動的想法。


    任眼淚蔓延成海,寧馨雪緊緊握著那幾張薄薄的紙,內裏寫了什麽,她一個字也沒看清楚。


    從一開始,她和他之間就不存在正常的感情線,扭曲著堅持到現在,勉強維係他們感情的紐帶也不過是那個意料之外的孩子,可現在,孩子沒有了,他和她之間的那種關係,也是時候結束了。


    隻是,曾經那麽期盼的這一天,真到了要做出最後決定的那一刻,她還是痛得全身都倦了起來。


    早已過了愛做夢的年紀,現在的寧馨雪本隻求安穩地帶著弟弟過日子。


    所以這樣注定沒有結果的婚姻,結束了反而才是最好的,可是……


    為什麽心好疼?


    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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