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讓寧馨雪真的很動搖。


    就在她幾乎要懷疑自己的那一刻,小灝突然伸手緊緊拉住了她的手。那無聲的暖意傳來,寧馨雪的眼神瞬間變得淩厲無比。


    複又抬眸,她極認真地看著賀徐之,說:“小灝不是四歲,是十四歲,他有自己的意願,自己的想法,我覺得,無論條件如何,重點是他覺得和我一起生活更幸福,這個最重要。”


    她的話,顯然也對賀徐之起了些效果,他陷入了沉思,而且很久。


    可當他想完之後,賀徐之的反應也同樣地鄭重:“也許寧小姐說的確實不錯,我也承認現在看到小灝的狀態,也認為你把他教養得很好,不過,你要相信我不是來跟你搶孩子的,我隻是想要彌補一下對孩子缺失的那份愛,隻是想幫助你把他教育得更好。”


    “我很感激您有這樣想法,但我覺得這是不衝突的兩件事,賀叔叔關心小灝也在情理當中,我不會阻止,也不覺得是壞事,不過……”


    眼看著對方似乎有鬆口的意思,寧馨雪立刻趁熱打鐵:“賀叔叔您就算關心孩子,也可以讓小灝還是和我一起生活的,不是嗎?”


    “恕我直言,寧小姐以後都不結婚的嗎?”


    “……”


    這個問題……


    如果之前沒有聽冷靳寒說那些,她是一點也不會猶豫的,可現在她已知道自己和冷靳寒並未離婚,所以,這種為了小灝不結婚的話她也沒辦法說出口。


    大約是她的猶豫讓對方似也看到了希望,賀徐之這時也循循善誘:“就算到時候你的先生對小灝的存在沒有意見,但如果你們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沒辦法顧得上小灝了呢?”


    “不會,無論我是嫁人了還是生孩子了,我對小灝的關心,也半分不會減少。”


    “寧小姐,你這是在偷換概念,事實上,你應該也很明白,小灝,還是跟著我回家會比較好。”


    你一言,我一語。


    說的人緊張,聽的人更緊張,特別是小灝和梵梵,兩個孩子看著姐姐和爸爸唇槍舌戰的,緊張得竟不自不覺牽起了手。


    待發現時,小灝立刻一副被火燙到了的表情,猛地甩開了對方,然後大聲表示:“我才不要,我就要跟著我姐姐……”


    “小灝……”


    寧馨雪再搖頭,讓孩子不要衝動。


    不過這時她被在言語上沒占到任何上風,但也並未慌張,反而更加鎮定:“那麽,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您的意思還是認回小灝不算,還想讓他和你們一起一活,對嗎?”


    “如果寧小姐能配合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那麽,也恕我直言……”


    美目俏然一揚,她幾乎挑釁地看著賀徐之,直接問他:“接走小灝的意思是,您要把梵梵還給我嗎?”


    顯然沒想到她一個女孩子還敢反將自己一軍,賀徐之初時還愣了一下,之後,微而一笑:“寧小姐就別開玩笑了,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在梵梵身上也是說得通的吧!梵梵從小就錦衣玉食地跟在我身邊,要換了普通的環境,她怕是適應不了了,所以……”


    “所以,您的意思是,兩個孩子您都要,而我,一個都留不了麽?”


    這種說法很寫實,但聽上去也確實有些殘酷,賀徐之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並未有退縮的意思:“你可以隨時過來看她們,這些我們是絕對不會阻止的……”


    聽到這裏,寧馨雪什麽都懂了。


    雖然,如果今天的立場反過來,她說不定會比賀徐之反應更強烈,但,理解歸理解,現實歸現實。


    而她的選擇是:“請容我拒絕!”


    “寧小姐……”


    “別說他們都是有思想有主意的孩子,就算是個東西,您要從我這兒不容分說就拿走一個,還不讓我拒絕,也是有些說不過去的吧?”


    這話,就說得有些重了。


    賀徐之畢竟也真的是個長輩,被一個女孩子當麵這麽說,也是有些落麵子。


    不過,為了孩子,他也沒打算追究,還特別好脾氣地表示:“當然,我們會補償的,寧小姐需要什麽,都可以提,我……”


    可惜,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寧馨雪的臉色刹那就變了:“賀叔叔的意思是錢麽?”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如果寧小姐目前最需要的是這個,我也可以滿……”


    打斷對方,這一次寧馨雪拒絕聽完他的話,還說:“我不賣孩子。”


    “寧小姐,你這話就說得有些難聽了。”


    “這就難聽了嗎?那您想想剛才您說過的話,到底誰的更傷人。還有,如果您非要用這種東西來侮辱我的話,那麽我也請問賀叔叔,您覺得您的親生兒子值多少錢?”


    賀徐之:“……”


    他,將被一個女孩子將住了。


    這種事,他活了四十多年還是頭一回遇見,不過,重點是,寧馨雪的想法雖恰好與自己的意見相左,但,珍惜孩子的心情是一樣的。


    特別是剛才的那一句賣孩子,雖然他剛才的那話真不是那個意思,可不得不說,在來見她之前,這種‘可能性’他也是考慮過的。


    不過,寧馨雪的表現雖看似對他冒犯,其實,他反倒很欣賞。


    畢竟,這是她很珍惜小灝的一種表現,換言之,她是真的當小灝是親弟弟在疼。


    小灝有一個這樣的姐姐,他其實是高興的,隻是,心裏的這個想法還未表達清楚,在一旁幹著急的小灝這時卻被氣著了。


    “姐,不要跟他說了,我哪兒也不去,我就要跟你在一起生活,走,我們現在就走……”


    這孩子,怎麽性子這麽急?


    賀徐之這時也坐不住了,自己親自上前來攔人:“小灝,你別急,別急啊!爸爸不是那個意思,隻是……”


    “誰說你是我爸的?我認了嗎?沒認就不是。我隻有姐姐,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說完,小灝拉著姐姐就要走,可兩姐弟才走到門口,又被傅深行攔了下來:“小子,不許走!”


    “你讓開……”


    “談完了,我自然會讓開。”


    聽到這話,小灝臉色微微一變,突然扯著嗓子大叫起來:“姐夫,姐夫,我姐被欺負了,你還管不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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