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出開出去老遠,小灝都一直沒有出聲。


    空氣很凝重,誰也不說話的感覺像是在各人之間都豎起了一道看不見的牆。


    而小灝,從上車開始,他就那麽一直望著車外,望著夜晚城市裏的明燈,心卻不知道飛去哪兒了一般。


    突然,手背上多了一隻柔軟的小手。


    因為今天的突發事件,被帶著先去了醫院,又趕來了這裏的小甦甦輕輕握住了舅舅的手:“舅舅,不哭!”


    小灝沒有哭,他真的沒有哭……


    畢竟,臉是幹的,眼也是幹的,這樣怎麽叫哭呢?可是,小甦甦還是感覺到了,覺得舅舅的心裏以流淚,所以他才伸出小手給了舅舅力量。


    那時,原本還忍耐得不錯的小灝,眼淚一下子就滾了出來。


    臉,還是朝著車外,手,還是抓著小甦甦,但說出來的話卻是對寧馨雪說的:“姐,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又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我把她從t國帶回來的錯,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聽到這話,寧馨雪也不知如何接口,而小灝卻在緊緊又握了一下小甦甦的手後,突然啞著嗓子說:“她以前,真是的個很膽小,但卻很善良的女孩子。我15歲之後,個子長得快,經常吃不飽,她就把她的飯分給我吃,還說,她為了好看要減肥……”


    “我在那種地方工作,一開始總是被他們欺負,她就寧可自己被那些人占便宜,也要求他們關照一下我。每到轉換,她總是把省下的錢給我留著買衣服,她自己卻隻穿舊的,甚至是我穿小了的t恤。姐,培查雅真的不是個壞女人,雖然她沒有怎麽讀過書,但是,但是……”


    哽咽著,小灝到最後幾乎語不成句,卻還是哭著問:“為什麽她現在會變成這樣?為什麽?”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這也是最近寧馨雪一直在想的問題,但,始終也想不太出來原因在哪裏。


    她很想幫一下弟弟,但最後,卻還是隻能用眼神向冷靳寒求救。


    按平時冷靳寒的性子,他是不擅長安慰人的,又或者說,他是討厭安撫人的。


    但,因為是小灝,因為是寧馨雪的弟弟,所以,他隻在安靜地回了寧馨雪一個‘放心’的眼神後,直接開勸:“雖然是同樣的起跑線,但人和人之間,跑起來的速度總會有快慢。”


    “如果剛好腳力差不多的,也許就能等等追追地一起跑完全程,但,如果一個太快,一個又太慢的話,快的那一個,就算是自己不願意,也總歸還是會拋下慢的那一個。”


    “而慢的那一個,因為一直看著前方的背影越來越遠,心裏的恐懼也會被放到最大,漸漸的,也就變成了現在這樣了……”


    這種形容,還是小灝第一次聽說,但,莫名卻覺得很形象,也很有道理。


    隻是,現在懂了這樣的道理,卻還是太晚了。


    小灝很難過地抹了把自己的眼:“是我的錯,我應該多注意她一下的,我看著她,不讓她變就好了。”


    聽到這種話,一直陪著他難受的寧馨雪也紅了眼圈,這時,她也伸手過來,直接包住了弟弟和兒子緊緊交握的手:“有些東西,不是盯著就不會有事的,培查雅沒有受過太多的教育,定力又不夠,心理又脆弱,所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確實是沒辦法的事,但同樣地,傷害也是沒辦法抹滅的。至少,最近培查雅的所作所為,讓他都覺得生氣……


    太抱歉了,所以才無法麵對姐姐。


    那時,小灝對著車窗上的寧馨雪,不確定地問:“姐,我說再多的對不起也許都不足以讓你原諒她,但是……看在她以前對我那麽好的份上,你能對她再寬容一些嗎?”


    “如你所說,就憑她以前對你做過的那些讓我感激的事,就算她這一生都要我付生活費,我也不會眨一下眼。但是,她現在行為,已經太離譜太出格了,我就算是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做不到了。”


    聽到這話,小灝總算是回過頭來,那時,他很緊張:“姐,你要怎麽樣對她?”


    “安心,我什麽過份的事情也不會對她做,但……她必須回t國。”


    說到這裏,寧馨雪又擔心小灝會不放心,又補充道:“放心,就算我送她回去了,也一定會給她安排好未來,工作什麽的,房子什麽的,生活費什麽的,都會給足給夠,隻要她不再回來打擾你,就行了。”


    “可是,如果沒有我,她……不知道能不能生活。”


    寧馨雪本想說,那是她自己的國家,還有她的家人在那裏,她以前能夠在那裏生活,現在也一定能。


    但,話到嘴邊,她卻並沒有說出來,隻冷肅道:“她沒有你能不能生活我是不知道,但,如果你一直留她在身邊,你的人生從現在開始就會徹底完蛋,唯有這個,是我怎麽也忍受不了的。”


    “姐,我,我……”


    “不過,這雖是我給你的建議,但選擇權我也會交給你,由你來跟她說,由你來決定一切。”


    “由……我?”


    小灝的眼神閃了閃,看著姐姐的樣子,似是痛苦,又似是猶豫。


    但,經過今天晚上的這件事後,寧馨雪也不想再縱容小灝繼續寵著培查雅,隻能繼續對他施壓:“對,由你來說……”


    “……”


    小灝雖不說話,但心裏其實也有了一定的覺悟……


    一如之前他答應過姐姐說會要好好煩惱一般,而今,不過是更加更加地煩惱一場罷了。


    可是,心好痛,好痛,好痛!!!!


    同一時間,緊緊捂著發痛的心口的,還有一直趴在地上不停叫他名字的培查雅。


    可是,她再怎麽叫那個被他傷了心的男孩已經不會再回頭了,培查雅嚇得淚如雨下的同時,突然一轉身拉住了傅深行的褲子:“大表哥,能不能帶我去追達萬,能不能?”


    可惜,她說的是t語,傅深行聽不懂。


    雖然,他就隻是看著她的眼神也多少能猜出培查雅在跟自己說什麽,但是,他卻還是直接用行動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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