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失言之過


    清淡的女聲看似漫不經心,卻帶著逼人的威壓和質問,漆黑的鳳眸幽深而寧靜,宛若寒潭般深不可測,無一昭示著她的強勢和威嚴,這樣的情態和氣勢,哪裏像是個癡傻之人。


    她果然是恢複正常了!


    厲扶塵和石君如俱是變了臉色,明明上次進宮看到她,還是癡癡呆呆地任由宮女喂食,木偶似的任人擺布,怎麽突然就靈醒了過來。


    難道是像之前的厲蒼旻一般,是在裝傻?那日皇後和岐王的緊張和憂慮不似作假,理應不是假裝,最大的可能是厲蒼旻回京,把她治好了……


    厲扶塵臉上難以抑製地浮現出一抹懊悔和怨恨之色,若不是有岐王在昌平仙署坐鎮,他師父早就把慕容泠給除掉了,如今又恢複了正常,想要再除掉她就難了。


    石君如幾乎被氣得麵目扭曲,手中的帕子被扭成了麻花。如今她已經成了京城貴婦圈的笑話,雖然礙於她的家世和身份並沒有人當著她麵說什麽,但是明裏暗裏的鄙夷和嘲諷的目光是少不了的,那些赤裸裸的目光像是刀子一般在她身上淩遲,讓她根本就不敢踏出府門半步。


    這一切的不幸,都是慕容泠和慕容華兩人帶來的,姓慕容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即便心中恨得不行,她還不得不憋了下來,細聲細氣地答著慕容泠的話,“那日見皇嫂神情癡愣,坊市中有隱隱有傳聞,我還以為是皇嫂傷了腦袋。難道是我誤會了?”


    “前陣子修了神魂出竅的功法罷了,弟妹一介凡人不懂修士手段,誤會也屬於正常。”


    她的身體將近兩個月多月的癡傻雖然知道的人不多,外邊也穿得沸沸揚揚,堵不如疏,還不如借口她在修煉功法呢,畢竟在百姓眼中她是神秘莫測的修士,無論怎麽出格都是正常的。


    果然,看到石君如不甘的咬上了唇,不由挑了挑唇角,“我倒是要問問,聽說我癡傻失智的言論是從弟妹口中傳出的,也不知道弟妹是何居心,一家人不幫忙掩護就算了,四處散播敗壞我的名聲是什麽意思?”


    皇後這是也重重地把茶盞磕下,神色威嚴,“本宮竟是不知有這層緣故,石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皇後不僅是嫡母,還是一國之母,石君如自然是不敢違逆她的話,立馬嚇得跪了下來,“母後恕罪,兒媳隻是一時口快說漏了嘴,並不是有意傳播皇嫂的流言的。都是外邊的人居心叵測,胡編亂造,並不關兒媳的事啊。”


    “禍從你而起,豈會不關你的事?”皇後冷笑,“石氏不修婦德,冥頑不靈,不知悔改,今日起便禁足罰抄《女戒》一百遍。”


    石君如臉色頓時青白交加,抄寫《女戒》一百遍根本不值得什麽,耗費點時間就能寫完了,最嚴重的還是皇後對她的品論和懲誡,傳出去隻會讓她本來就不怎麽好的名聲雪上加霜,更加沒有臉麵見人了。


    她連忙求救地看向厲扶塵,傳播謠言本來就是他授意的,此時自然是要護著自己的王妃的,畢竟丟臉可不止她一個人。


    於是厲扶塵也跪了下來,“母後,君如隻是無心之過,您向來寬和慈悲,就原諒她這一次吧。”


    聽這意思,若是不原諒石君如就是不寬和慈悲了。


    皇後眉眼淡漠,根本沒有改口的意思,她早就想要申斥石氏,隻是之前一直沒有機會罷了,如今她正好撞到槍口下,自然不肯放過,“做錯了事就必須要懲罰,本宮乃一國之母,難道還處罰不了一個趙王妃不成?”


    “什麽處罰?”


    一道威嚴的男聲突然插了進來,卻是穿著明黃色五爪金龍常服的宣武帝與厲蒼旻走了進來,他的視線掃過跪在地上的厲扶塵和石君如,眉頭下意識地皺了起來,讓厲扶塵心中一顫,就見他滿臉的威嚴和冷漠在麵向皇後時就變成了溫柔與和煦,“皇後,他們怎麽惹著你了?”


    “石氏有失言之過,本宮略微對她小懲大誡,不料趙王心疼了,正向本宮求情呢。”


    聽完皇後嘲諷般的陳述,宣武帝的臉立馬就沉了下來,對著厲扶塵說道,“趙王,可有其事?”


    厲扶塵俯首,掩去眼中的陰沉之色,“回父皇的話,母後所言極是,石氏犯了錯,能得到母後的教誨是她的福分,兒臣與石氏不敢違逆。”他磕了一個頭,繼續說道,“兒臣叩謝母後教誨。”


    厲扶塵已經表態,石君如即便是千般不願還是不得不妥協,與他一同磕了頭,“兒媳叩謝母後教誨,日後一定謹遵婦德,不敢再犯錯誤。”


    皇後這才嗯了一聲,此事算是揭過了。當然,慕容泠又會怎麽報複就不關她的事了。


    宣武帝臉色稍緩,讓他們起來,道,“你們來做什麽。”


    厲扶塵把之前的理由重複一遍,視線落在了厲蒼旻身上,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寒暄道,“皇兄一路辛苦了,多日未見,弟弟甚是想念,皇兄不如到弟弟府上喝一杯,以述兄弟之情。”


    餘光看到宣武帝臉上露出滿意之色,他不由暗暗鬆了口氣,心道這一步棋走對了。不管父皇再怎麽不喜他,總是樂意看到兄友弟恭的局麵的,隻要他多表現幾番,父皇勢必會對他改觀,重新重任他的。


    當初若不是岐王主動歸來,而是他親自請回來的,那還多好,不然也不用如此忍氣吞聲地刷好感了,想到最近諸事不順,他身上的戾氣更重了一層。


    厲扶塵想要拿厲蒼旻當刷好感的道具,厲蒼旻怎會任由他利用,冷冷地拒絕了,“趙王好意本王心領了,本王多日未歸,趁著有時間多陪一陪母後,至於喝酒一事,改日再說吧。”


    宣武帝聯想到皇後的身體狀況,心情頓時低落起來,自然是同意厲蒼旻的決定的,心情不好之下,對著厲扶塵也不耐煩起來,“既然如此,你們先回去吧,沒事不要進宮打擾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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