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留活口,男的除掉!”暗夜裏,有人低聲吩咐著:“做的幹淨點。”


    這話極低沉,極冰冷,有一種寒冬臘月站在冰湖裏的感覺。


    連蘇南煙都僵了一下,竟然要留自己活口了,應該是夜書南派來的,他中毒離開了,當然不會甘心。


    或者他還是怕名單會被送到皇上麵前吧,不然,以他對自己的恨意,怎麽會讓留下活口,殺一千一萬次,也不解恨吧。


    就像她恨他一樣,恨不得千刀萬剮。


    “殺!”隨著一聲令下,幾十個人蜂擁而上,都帶著凜然殺氣,刀光在夜色裏閃著寒芒。


    這刀光,讓蘇南煙第一時間辨別出了對方的攻勢,手裏的繡花針直接擲了出去,直取最前麵幾個人的性命。


    與此同時,西門飄雪和百裏澈也都動了,隔下對方的劍,劈手就奪了下來,然後將殺在最前麵的人直接斬作兩段。


    慘叫聲不絕於耳。


    夜書南是知道百裏澈的能耐的,所以派來的都一等一的高手,有將軍府的死士,也有血劍堂的一級殺手。


    這一次,他可是下了血本了,一定要置百裏澈於死地,一旦天亮,讓百裏澈出了天牢,他再想要他的命,難如登天了。


    自從回到皇城,夜書南三番五次對百裏澈下手,卻始終沒能將他如何,也是氣憤不已,慪火的要命。


    雖然之前百裏澈受了重刑,此時殺起人來,仍然速度不減,就算對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也一樣如收割機一樣收割著他們的生命……


    西門飄雪是修習輕功的,輕功絕對是天下無雙,這武功就差了些火候,有些手忙腳亂了。


    也能免力支撐著。


    隻是外麵還不斷的有人湧進來,似乎殺不完一樣。


    蘇南煙倒不算忙亂,因為百裏澈和西門飄雪已經將那些人都攔在了牢房的門邊處,根本不讓他們進來。


    一時間蘇南煙倒是很輕閑,甚至在想,一會兒要怎麽處理這些屍體?


    沒過久,對方的攻勢就弱了下來,再下血本,也沒有那麽多的殺手,而且平常的侍衛遇到百裏澈隻有送死的份兒。


    夜書南也不會傻到用那些侍衛來刺殺他的。


    “怎麽回事?”這時牢門處,一片燈火通明,暮辰帶著禦林軍衝了進來:“來人,將這些人全部拿下,天牢重地,竟然敢擅自闖入。


    他的身旁正是臉色過份蒼白的夜書南。


    他中了毒針,沒有解藥,就算與暮霆有來往,他的手裏也不會有對症的解藥,最多是百靈丸一類屈毒藥,會讓他暫時保住性命。


    蘇南煙以最快的速度將鏈子給百裏澈鎖了回去,然後,靜靜的站在他身側,麵色淡漠,不卑不亢。


    火光通明,刺客很快就被拿下了,牢房外,屍體堆積在一處,讓人頭皮發麻。


    “大理寺卿竟然如此失職,讓這麽多人混進天牢,刺殺王爺,當按重罪論處。”暮辰看到蘇南煙和西門飄雪都在,提著的心放回了肚子裏,然後又提了起來,一時間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他一進門就知道了,自己安排的人一個活口也沒剩,這裏麵一定是出事了。


    他還是來晚了一步,好在,進來之後看到百裏澈無事,雖然身上臉上都是血,卻沒有受重傷,來的還是時候。


    也重重的籲出一口氣來。


    雖然不喜歡蘇南煙與西門飄雪一同出現在這裏,卻不得不承認,沒有這兩個人,百裏澈就生死難料了。


    也讓暮辰不明白蘇南煙了。


    “將這些人都壓進地牢。”夜書南的身形還是晃了一下,他派出了這麽多人,竟然沒能要了百裏澈的命,當然無法接受了。


    要知道,百裏澈的雙手雙腿都束著,武功再高,也會受到影響的,他就是吃準了這個時機,才會如此瘋狂的。


    可這結果,卻讓他十分的氣憤,險些吐血。


    他也沒想到,這麽多年了,自己還是鬥不過百裏澈,那種不甘,噬咬著他的心,讓他想發瘋,想屠盡這裏的所有人!


    特別是看到火光中的蘇南煙一臉的淡定,就那樣站在百裏澈身側,兩個人看上去竟然那麽協調,伉儷情深,讓人發狂的嫉妒。


    這時蘇南煙也看了一眼夜書南,眼角輕輕挑起,帶了一抹嘲諷。


    想忽略都不能。


    “這是天牢,怎麽西門莊主和少主都來這裏湊熱鬧了,要是二位有個三長兩短,我百裏皇朝怕是無法向神醫穀交待了。”夜書南陰陽怪氣的說著,有意將蘇南煙的身份說了出來,更是一邊說一邊看著百裏澈的反映。


    隻是百裏澈從始至終都是一臉的淡定,仿佛一切事情都與他無關一般。


    更是讓夜書南知道,蘇南煙的身份,百裏澈是一清二楚的。


    其實在知道了蘇南煙的身份時,他是震撼的,當時就有些懵了,畢竟連百裏雲都要給神醫穀幾分顏麵的,他,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至少,不能光明正大的殺了蘇南煙。


    隻能來陰的。


    “將軍說笑了,誰都知道,我是北平王妃,當然要與王爺共同進退。”蘇南煙的聲音不急不緩,不高不低,卻讓人不能忽視她的存在,那份淡定從容,讓夜書南又愛又恨,此時甚至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才好。


    他在天牢中了毒針,一時氣急要殺了蘇南煙,卻又沒有那個能力。


    出了天牢後,便進宮去見了百裏雲,將部份情況說清楚了。


    百裏雲最先考慮到的也是蘇南煙的身份,所以,才會囑咐夜書南,留蘇南煙活口,雖然大家不知道神醫穀有什麽,可千百年來的基礎,百裏雲也不敢輕易去觸碰黴頭的。


    至少在大夏和大南朝沒有動作之前,他是不會動作的。


    “好一個北平王妃!”夜書南冷冷說著,恨恨握了拳頭,他隻怪自己沒能把握住好時機,沒能娶到蘇南煙。


    所以此時,更是恨意難平。


    卻是此時此刻,也隻能認命了。


    “北平王,接旨。”這時,夜書南頓了一下,才恨恨說道,一邊拿出聖旨。


    百裏雲為了不把事情鬧大,隻說是奸人誣告北平王,讓其受到了迫害,適當的給了一些補償,安慰了幾句。


    此時此刻,百裏雲正在議政殿裏摔東西,好好的一盤棋,就這樣毀了。


    毀的徹底。


    還險些讓他成了笑話。


    百裏澈沒有跪,隻是靜靜站著,然後,伸出雙手接過了太監遞來的聖旨,隻淡淡說了一句:“謝皇上!”


    語氣淡漠,有些悲涼。


    “來人,開鎖。”暮辰沉聲說了一句,忙碌了這麽久,終於有了一個滿意的結果,至少是有驚無險,總歸,讓百裏澈光明正大的走出了這裏。


    “走吧。”蘇南煙站的久了,脊背生疼,此時還是忍著痛意,扶了百裏澈向外走,與夜書南擦肩而過時,基本沒有多看他一眼,這個人的手段,她是領教過了,更在心裏發誓,仇,必報!


    在天牢走了一遭,百裏澈和蘇南煙都傷的不輕,左宿也受了重傷,他是百裏澈的貼身侍衛,自然會狠狠關照的。


    好在他們被抓去大理寺天牢時,容淵已經醒來,更是憑著一己之力,無聲無息的出了王府,不然,容淵被抓個正著,百裏澈怕是無法翻身了。


    這可是鐵證了。


    一時間,北平王府前所未有的安靜,主子都在養傷,連左宿也在養傷。


    西門飄雪倒成了王府的禦醫,每日必定會來看蘇南煙,隻是換藥的工作,就輪不到他了,百裏澈本就吃醋西門飄雪與蘇南煙走的近,聽說最初是他給蘇南煙上了藥,醋意更是翻江倒海,如潮湧一般。


    他沒有去問蘇南煙在將軍府有沒有吃虧,就算吃了虧,他會去找夜書南報仇,而是不會讓蘇南煙難堪。


    他不會怪蘇南煙,隻怪自己無能!


    隻是西門飄雪的存在就不一樣了,這是情敵,而且是實力超群的情敵!


    當然得小心翼翼了。


    “你身上的疤痕,應該用生肌膏。”西門飄雪的表情也不怎麽好看,給百裏澈換藥時,動作一點都不輕柔:“不然,南煙看到,會害怕的。”


    “南煙不會在意的。”百裏澈根本不在意:“不過,我自己看著不舒服!”


    一臉的別扭。


    這疤痕,倒是時刻提醒著他,無論如何,都要報仇。


    這一切,是百裏雲,葉太妃,夜書南和百裏玄夜給他的,他會百倍千倍的還給他們的。


    他這幾日都是和衣而睡的,的確怕蘇南煙會看到,甚至不再像從前那樣纏著她不放了。


    在戰場上的時候,就是臉上被劃開一道子,也不會在意的,現在卻因為蘇南煙,連身上的疤痕都在意了,畢竟肌膚相貼,他自己都接受不了這一身的傷疤了。


    暮辰走進來時,就看到西門飄雪收了醫藥箱,百裏澈正在披外衫。


    與時同時,蘇南煙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與暮辰看到的一幕是一樣的。


    她卻沒在意,忍不住笑了一下:“西門,你的氣質與王爺還是很般配的。”


    因為有生肌膏,她手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脊背的痛意已經完全消失,每日看看醫書,練練劍,寫寫字,生活好不愜意。


    短時間內,夜書南會很安靜了,想來他體內的毒,不是一時半刻能清除掉的,一定會吃些苦頭的。


    百裏雲險些成了百裏的笑柄,更是氣憤難當,甚至葉太妃幾次讓人去傳話,都沒有一點回應,而葉太妃,更是沒能如意見到百裏玄夜。


    在天牢裏的待遇不算差,至少沒有受刑,回到王府,仍然一病不起。


    所以,北平王府空前的安靜,安逸,平和,四周的眼線都消失了。


    “南煙!”西門飄雪白色的長袍都抖動了一下,一臉無奈的看向她,一邊搖了搖頭,倒是不忍心責怪,隻是挑了眉頭:“王爺的氣質,與暮少主更配!”


    他這個人也一向毒舌,隻是對蘇南煙,會收斂一些。


    蘇南煙也看了暮辰一眼,擰了眉頭。


    自那日北平王府上下被抓進天牢,她被夜書南帶去將軍府,這個人對自己的態度就差了好多,怪怪的,眼底似乎閃動著敵意。


    真是難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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