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太過縱容她們?六皇子殿下的汗巾你交給了張嬤嬤,她怎麽會那麽不上心轉身就無意地被丫鬟給燒了?為什麽對你那般盛氣淩人,明裏暗裏都給我使絆子,卻對太子殿下那般盡心竭力,點頭哈腰,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


    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蘇苓平緩了下心緒剛要開口,卻見炎夜麟起身要離開。


    “你要去哪裏?”蘇苓脫口而出。


    “看你情緒那麽激動,我出去逛逛,沒準兒一會兒你不生氣了,我再回來找你商議禮物的事情。”炎夜麟瞪著眼睛,說著些無關緊要的話。


    蘇苓更是氣憤,炎夜麟說話又抓不到重點,他到底有沒有聽懂自己在說什麽。


    “不必了,禮物的事情你自己想吧,我心情不好,需要靜養,皇上壽辰的時候你派人來接我就成,已經答應的事情我不會食言的。”蘇苓的不悅都表現在臉上,說出的話也是冷冰冰的,抬腳就要向外走。


    炎夜麟神色有些許慌亂,立即擋在蘇苓麵前,幾乎斬釘截鐵:“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隻要你幫我。”


    蘇苓和炎夜麟不過相差一頭,眼下炎夜麟情急之下擋住往前衝的蘇苓,兩人差點撞在一起,距離更是在瞬間縮短。蘇苓的鼻尖險險擦過炎夜麟的胸膛,頓時耳邊溫熱的感覺蔓延開來。


    “我想你留下來。”炎夜麟低頭望著幾乎就要埋進自己胸膛的蘇苓,聲音溫柔繾綣,帶了幾分真情,幾分柔情。


    蘇苓能感覺到臉部的灼燒和耳根的灼熱,沒有抬頭悶悶的說道:“我說什麽你都會做嗎?”


    炎夜麟卻是沒有說話。


    蘇苓心中剛剛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壓下去的怒火,在炎夜麟的沉默中又開始蠢蠢欲動。猛地抬起頭,卻對上炎夜麟深情望過來的眼眸,怔愣間隻聽他柔聲道:“你說什麽,我都會做。”


    蘇苓有瞬間的晃神兒,明白過來自己在幹嗎,暗罵了一句,幹脆利索:“好,那你現在帶我去緋珠的房間。”


    炎夜麟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語氣有些狐疑:“你去緋珠的房間做什麽?”


    蘇苓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就剛剛的話將他:“你可是說過了,我說什麽你都聽的,怎麽,這才第一個要求就反悔了?”


    炎夜麟有些為難,微微皺起眉:“不是我不讓你去,緋珠死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進入她的房間,對死者不敬不說,也不吉利。”


    蘇苓雖然也很厭惡緋珠,可是人既然死了,自然沒有必要再去鞭笞她的屍體來解昨日所受之氣。對於炎夜麟誤會自己的瑕疵必報,蘇苓反倒沒有生氣。


    緋珠生前,炎夜麟對她百般遷就,死後還是顧全著她的屍體和名聲,這樣的男人,雖然昨日還覺得他太過軟弱,現今看來,倒是也有可取之處。


    “你放心,我不會對緋珠的屍體怎麽樣的,我隻是想去看看。”蘇苓再一次聲明自己的意圖。


    炎夜麟望著她,審視的意味明確,半晌才對蘇苓道:“你是不是仍舊不相信緋珠是暴斃而亡,所以要親手去驗證?”


    蘇苓被炎夜麟的洞察能力又是一驚,仔細端詳麵前這個麵部表情依舊是無知模樣的臉,想從他臉上尋找到任何一個可能有突破口的破綻,但無奈,也不知是炎夜麟隱藏的過深,還是真是自己的多心,除了無知還眼底的那總是若隱若現的精光和意味深長之外,再無其他。


    蘇苓索性坦白:“按照常理,給死者一個明明白白的死亡說明,比籠統的一概而論成為暴斃而亡要來的敬重吧,死者,也是需要一個解釋的。”


    炎夜麟眉頭皺得更深:“什麽解釋?”


    蘇苓也不跟他繞圈子,這個男人,說不清什麽時候是清醒理智有智慧的,什麽時候又是無知孩童外加幼稚的。


    “暴斃有內在因素和外在因素兩種可能,當然還有內外因素一起作祟的可能性,我想要的,想給死者的,都是一個關於暴斃的具體解釋。”蘇苓盯著炎夜麟的目光認真道。


    “然後呢?”炎夜麟進一步追問。


    蘇苓一愣:“然後?沒有然後了,唯一一點有利的地方,就是你向皇後娘娘回稟的時候不至於被她嗆住。她不是一直不喜歡你嗎,若是因為這件事而治你的罪,你有理說不清。能講明原因的事情,為何要讓它稀裏糊塗的麵世,也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蘇苓自認為說的頭頭是道,站在炎夜麟的立場上她確實想了很多,而這也成為能夠說服他帶自己去的籌碼。


    炎夜麟眉頭舒展,臉色卻並不好看,甚至可以說,從蘇苓說要去看緋珠房間的時候,他的臉色就一直沒有好看過。


    炎夜麟轉身走出大廳,蘇苓緊隨其後,心中甚至帶了點成就感的雀躍。


    為自己的口舌,也為炎夜麟的答應。


    途中經過後花園假山的時候,卻意外的聞見有燒東西的焦糊味,這個時間點,眼看將近中午,會是誰在這裏大膽燒東西?


    蘇苓很自然的聯想到七月十五的鬼節,正是祭拜親人的最佳時節,算算日子,距離七月十五也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總不該是為了祭拜親人吧?


    宮中明令禁止燒紙錢祭拜死人,即便是皇子府也是有這個規矩的,昨天侍妾緋珠剛死,今日就有人給她燒紙錢,終歸還是有人惦記著。


    炎夜麟同樣聞到,把目光轉向假山,看了蘇苓一眼,蘇苓點頭,兩人一同向假山走去。


    不多時,就聽見一個細弱蚊蠅的聲音念念叨叨:“緋主子,不是奴婢不願意幫你,實在是不想趟這汪渾水。你一人無牽無掛,我還有一家老小需要掛念,你有皇後娘娘撐腰自然什麽都不怕,可我不過一介奴婢,除了一紙賣身契,什麽都沒有。”


    聽到這裏,蘇苓不自覺望向炎夜麟,卻見他一臉茫然,似乎完全不知道那奴婢在說什麽。


    蘇苓心中隱隱有什麽東西在裂開,似乎不用去緋珠的房間,她在這裏就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說話的丫鬟聲音很是平靜,沒有對死者的哀痛和悼念,聽她話裏的意思,倒更像是道歉。


    “三皇子殿下是好人,奴婢怎麽忍心做背叛他的事情呢?平日裏三皇子殿下待緋主子也是體貼入微,寵愛有加,把你捧在手裏供著,恐怕是個女人都會感動吧。可你照舊為皇後娘娘辦事,完全不把三皇子殿下當作你真正的夫君來對待。”


    “也隻有在你死後,奴婢才鬥膽講出這些實話,希望你在那邊能醒悟。在人世間過的不安心,去了那邊老老實實做人,虧心的事情做多了,還是會遭報應的。”


    蘇苓忽然覺得周圍陰惻惻的,渾身汗毛豎立,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這個丫鬟話雖隱諱,可蘇苓想知道,她都已經道了出來,緋珠房間,是不用去了。


    炎夜麟剛要開口說話,被蘇苓一個手勢打斷,兩人又悄無聲息地離開假山。


    蘇苓若有所思在後花園閑逛,不說一句話,炎夜麟跟在她身後,同樣沉默著。


    “你聽到了嗎?”蘇苓沒有回頭,詢問的話傳過來。


    炎夜麟聲音裏都是茫然:“什麽?”


    蘇苓住了腳步,回頭定定地看著炎夜麟:“剛剛那丫鬟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炎夜麟略顯遲疑,想了想,才回答:“假山後麵那個嗎,聽到了。”


    “那你又什麽想法?”蘇苓問道,眼睛絲毫不讓步地緊盯著炎夜麟,更是讓他無所遁逃。可令蘇苓泄氣的是,炎夜麟照舊是那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像是完全沒有領會蘇苓想要的答案,或者說完全沒有明白蘇苓所說話的意思。


    “她是緋珠身邊的丫鬟,名叫欣兒。”炎夜麟似乎能想到的隻有這些。


    蘇苓險些又冒火,可看著炎夜麟在自己的怒目瞪眼中有些無所適從,忽然間覺得自己的舉動很可笑,和一個真真假假,明顯就不想透露真顏的人較什麽勁,就像麵具男說的,她寧可相信炎夜麟是真的有什麽苦衷,也不願相信他在像騙別人一樣騙自己。


    猛然間,蘇苓被自己這一想法嚇了一跳。


    話說回來,即使炎夜麟騙了自己又怎麽樣,雙方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為什麽非要和他糾纏在一起,之間還總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環繞。


    蘇苓無意識的為自己找理由,以前是覺得炎夜麟在皇子中的地位太低,路見不平的英雄情結促使自己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美女救英雄,眼下亦是如此,不過就是為他憤憤不平而已。


    剛剛那個叫欣兒的丫鬟所說的話已經很明白了,緋珠為皇後辦事,可她身在三皇子府,那麽她出賣的人,定然是炎夜麟無疑了。


    然而,炎夜麟不過是眾人眼裏的廢人一個,又有什麽有價值的線索值得出賣呢?


    盯著炎夜麟英俊的麵容,蘇苓心想,若除去這副憨實的表情,忽略掉他身上的殘缺,展露他總是突然閃現的精明和智慧,和其他皇子相比,也是鳳毛麟角,卓越出眾的一枚皇子。


    或許,皇後娘娘是意外發現了他不同於常日裏的特別之處,所以開始擔憂嗎?擔憂他會加入到搶奪皇位的行列,成為一名勁敵?


    細細分析,似乎能讓皇後娘娘如此費盡心機的理由,隻有這一個。


    這樣說來,即便緋珠暴斃了,皇後娘娘也不過是少了一顆棋子,她若是細細盤問炎夜麟,成為炎夜麟深入調查的源頭,很有可能會引火自焚,這麽傻的事情,皇後娘娘絕對不會做。


    難不成?


    蘇苓再次望向炎夜麟,這才是他不認真細究緋珠暴斃的真實原因?也因為知道,所以才不選擇放長線釣大魚,畢竟,想要給皇後娘娘治罪,若非有十分穩如泰山的證據,皇上自然不能輕易下論斷,一旦皇後娘娘有翻身的機會,她定然會對炎夜麟痛下殺手。


    這樣思量,似乎炎夜麟的決定更為正確。


    隻是,蘇苓越來越看不懂炎夜麟,到底哪一麵才是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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