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珍二度回府,恰逢蘇丞相出門會友去了,她從前門回到正院一路暢通無阻。


    吳明珠聽下人來報,慌忙起身來迎,“珍兒,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莫非已經得手了?吳明珠閃爍不定的眸光在蘇珍身上來回打量。


    蘇珍往榻上一坐,“娘親,聽說爹出去了?正好,我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什麽事非得避著你爹不可?”見蘇珍還是處子之身,吳明珠大失所望之下,語氣也有些不耐煩了。這個女兒千寵萬愛的,關鍵時刻卻半分都指望不上。待蘇丞相回府見到蘇珍,必定就知道她把事情辦砸了,屆時定會重提休妻之事。


    蘇珍神秘地笑了起來,“娘親,我想要那種藥。”


    “什麽藥?”吳明珠漫不經心地應付著她,心裏想的是卻是自己的退路。


    蘇珍有些不高興了,“那種無色無味,吃了致死卻隻會讓人以為是產後身子虛弱,連大夫都看不出端倪的藥。”見吳明珠愣愣的,她撇嘴,“就是你給蘇苓那個死鬼娘葉詩下的那種。”


    “你胡說什麽?!”吳明珠跳了起來,慌亂間將案幾上的茶壺打翻了,聽見聲音進來問詢的丫鬟也被她趕了出去,“阿蘭,去門口守著,誰來了都先給攔著。”


    阿蘭是她的心腹,也是唯一知道當年那件事還能夠活到現在的人。她自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應了聲匆匆出去,留下她們母女二人獨處。


    吳明珠看向蘇珍的眼神異常銳利,“這事是誰跟你說的?”


    蘇珍給唬了一跳,呐呐道:“你吩咐阿蘭那會我聽到的。”當時她還小,還未從吳明珠的院子裏搬出去,那會就隔了一個屏風,吳明珠隻當她睡了,又想著她還小,沒有避著她,所以就讓她將事情聽了個全須全尾。


    吳明珠顯然也明白了,神色緩了下來,語氣卻依舊嚴厲,“一旦這事揚出去的話,不但你爹,就連蘇苓那個臭丫頭都不會放過我,隻怕還會遷怒與你,她的手段你也看到了。所以切記,一個字都不能往外透漏。”


    “我又不傻。”蘇珍不滿地反駁,她娘出事了她又有什麽好處呢?最可氣的是,她娘寧願相信阿蘭都不相信她,根本就沒有將她當成親人嘛。


    吳明珠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想到自己以後隻能依靠唯一的這個女兒,隻得先走過來安撫她:“不是娘信不過你,隻是你年輕,嘴巴不牢,蘇苓可不像葉詩那賤人那麽傻,她的手段你也見識到了,萬一要是從你這裏套出了話,屆時咱們娘倆可就都得遭殃了。”


    蘇珍氣順了一些,隻是還有些憤憤不平,“我哪裏就比蘇苓差了,娘這是在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好好好,娘不說就是。”吳明珠將話題岔開,“你方才說要那藥,是打算幹什麽用?”


    說到這個,蘇珍立刻來了精神,將她與白瑛兩人的計策說了一遍,末了才補充道:“所以這事兒才要避著爹啊!”


    吳明珠眸光閃動,顯然也是動了心思,隻是比起蘇珍,她又多了幾個心眼,“那白瑛說的也不可盡信,你可找人問過了,她真的宮寒不能有子嗣?”


    蘇珍得意一笑,“那可不!我也沒敢當下就問,過後使了銀子找白瑛院子裏的一個三等丫鬟,問出了白瑛常找的大夫姓甚名誰,回府之前我借口身子不適,去那裏走了一遭,那大夫一開始還不肯說,後來我砸了重金他才說的。”


    吳明珠驚喜追問:“可確認了?”


    蘇珍得意洋洋地點頭,“所以娘老說蘇苓多厲害,比起她女兒也不差吧?”


    “是是是,我的珍兒最是謹慎不過了。”吳明珠笑得咧開了嘴,隨即又頓住了,“藥的話,娘可以立時就給你,隻是蘇錦已經遣你回府,你如何能再回去呢?”這麽貿貿然回去,她會不會有所懷疑呢?


    蘇珍笑笑,“這個就不用娘操心了,我早就想好了,府裏不是還有一條極為難得的三百年老參嗎?我就拿這個上門給大姐賠罪,就說是爹的意思,她總不能不讓我進去吧?!”


    吳明珠心想也是,珍兒誤闖書房惹禍,送個貴重些的就當是給二殿下賠罪的,所謂的拿人手短,蘇錦總不好收了禮還將珍兒拒之門外。隻是到底有些可惜了那老參,她還想著偷偷剪些參須來熬湯給自己補補呢。


    “既然如此,那娘這就去開庫房。”趁著蘇丞相還沒回來,先把人參拿出來再說。


    蘇珍點頭,不忘叮囑她:“還有藥,娘不要忘了。”


    吳明珠手一頓,“知道了。”怎麽可能忘呢,雖說那藥自從那一年拿出來一次之後就沒有在動過,可是她卻始終將它的存放位置記得清清楚楚。午夜夢回之時,她沒少被自己的噩夢驚醒,每次醒來她都會讓阿蘭去看一下,確認藥還安在之後她才放心。


    葉詩的死,實在怨不得她,那個女人年輕貌美,一入府就得到老爺的寵愛,府中上下少有不誇的,身份上是平妻,卻襯得她這個嫡妻毫無立足之地。試問,她又如何能不怨恨呢?!


    一開始,她也並未打算要她的命,隻是暗中給她下了會令她宮寒的藥,想著她不能生了,有再多的寵愛也有人老珠黃的一日。不想那個女人最後還是懷上了。還好上天保佑,最後生下來是蘇苓這個癡傻的女兒。


    這一切都是葉詩這個賤人逼她的。她不能再縱容下去,不然等她生下長子,那蘇府就徹底變成姓葉的了。被逼至絕境的她,想到了出嫁之時她母親給她的藥,那是她們吳家女子最後一條退路。


    她原本也打算將剩下的藥留到蘇珍出嫁之時再拿出來送給她的,所以今日若不是蘇珍提起,她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拿出來。


    人參送來了,吳明珠隨手一擱放到了桌子上,這才道:“藥在這裏,隻有一顆,你記著,趁著她才小產盡快把藥下進去,拖得越久效果會打折扣的。”當年她也是看準時機才下手的,要不然也不會幾個大夫都沒有看出端倪來。


    蘇珍連連點頭。


    吳明珠還是有些不放心,“千萬要記著,待蘇錦的藥熬好了你再把這個放進去,入水即化,不能放到鍋爐裏頭熬。”


    “這麽麻煩的。”蘇珍接過小瓷瓶,滿臉都是不耐煩。


    蘇珍籲了一口氣,“藥效好,麻煩就麻煩一些。”看了天色,她又道:“你爹也該回來了,你還是先走吧,被他看到了定會對你說教的。”


    蘇珍原本還打算過一夜再走,吳明珠這麽說,她隻得拿了東西就離開。


    二皇子府。


    蘇苓正在與炎夜麟對弈,炎宮浩和蘇錦就坐在一邊看。


    看了半日,蘇錦笑了起來,“未出閣之時我的棋藝在閨中女子裏麵算是好的了,不想比起苓兒還要略遜一籌。”


    炎宮浩大笑,“再好又怎麽樣,還不是輸給老三。”看眼下這局麵,炎夜麟至少能贏五子之多,“誒等等,三弟,我才剛誇你,你就給我下了這麽一步臭棋。”


    炎夜麟一指放唇邊,意思很明顯——觀棋不語。


    直把炎宮浩氣得七竅生煙。


    看他們兩兄弟的互動,蘇錦掩嘴直笑,“殿下這就不懂了,跟對手下棋叫要一個勢均力敵,跟未婚妻下嘛,那得叫閨中之趣。”這話明著是在說教炎宮浩,實際上卻是在打趣炎夜麟。


    炎宮浩撫掌大笑,“不錯,是我糊塗了,三弟這一步下得妙極了。”


    被他們倆一個接一個的揶揄,蘇苓都無法專心下棋了,在炎夜麟那一步臭棋之後,棋局一路往潰不成軍的局麵奔騰而去,挽都挽不回來。


    蘇苓丟了棋子,“不下了,換二殿下跟大姐來,我倒想看看二殿下跟大姐下,是讓還是不讓。”


    蘇錦臉紅,“你這丫頭。”


    炎宮浩心情大好,“讓,我敢不讓嗎?!”


    炎夜麟嘴角含笑,讓出了位置。炎宮浩和蘇錦也不推辭,拿了棋子就開始下。兩人你來我往,局勢倒也不至於一麵倒。


    蘇苓看了半天,發現炎宮浩果然信守諾言,偷偷讓了幾個子,蘇錦估計也看出來了,越下臉越紅,也不知道是急的,還是羞的。


    秀恩愛啊!


    被刺激到的蘇苓果斷丟下他們,炎夜麟見狀也跟上來,兩人站在書房門口的槐樹底下,花瓣被風吹落,漫天的落英。


    “這裏景致真好。”蘇苓攤開手掌,輕輕將掌心中的花瓣送了出去,變成一道優美的弧線。


    炎夜麟定定地看著她,“你若喜歡,我可以帶你去一個更美的地方。”


    就像一個承諾一樣,蘇苓臉頰微熱。


    她還尚未作出回應,煞風景的蘇秀匆匆走過來,“三小姐,蘇二小姐又來了。”對上炎夜麟平靜但有如深潭一樣幽暗的眼神,蘇秀欲哭無淚,也不是她要來故意破壞氣氛的,實在是他們兩人對視了太久,她也是迫於無奈的啊!


    好在,蘇苓很快解救了她,“跟皇妃說一聲。”


    蘇秀如獲大赦,行了禮就走。


    “有麻煩?”炎夜麟的目光落在蘇苓微微皺起的眉頭上。


    蘇苓搖頭,蘇珍的取而複還早在她的預料之中,她並不是覺得麻煩,而是覺得煩,就像蒼蠅一樣,雖然不造成威脅,但是老是嗡嗡叫的也挺令人困擾的。


    炎夜麟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解決完這些事,我就帶你去看花。”


    輕輕一句話就令蘇苓心頭那點煩躁之意不翼而飛,她覺得自己應該拒絕的,畢竟看花什麽的,是隻要情人之間才會做的事吧。可是下意識地,她就點了頭。


    點頭那一刻,炎夜麟嘴角的笑意在一瞬間綻放成最燦爛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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