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暗室出來,眼前赫然是一片密集的樹林,幾乎看不出有人經過的痕跡。那些人帶著行動不便的炎夜麟,卻還能來無影去無蹤,半點痕跡都不留下,可見他們的身手必定不凡。這些人帶走炎夜麟,到底有什麽目的?若隻是救走他,為何不將他送到最近的驛站?


    蘇苓細細打量所有樹木,終於從樹葉微弱的輾壓痕跡中分辯出他們的方向,不細看真的很難發現。蘇苓貓著腰穿過樹林,走了有一盞茶的功夫之後,路越來越寬,眼看著就要進入主幹道。


    “難道他們在半路換了道?或者改乘坐馬車?”蘇苓暗暗思索。


    就在這時,一大隊人馬從正前方過來,蘇苓定睛一看,竟是離開多時的匪首,想不到他竟會在這個時候回來,真是冤家路窄。


    “站住,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匪首右側的男子猛喝了一聲,顯然是認識蘇苓這身衣服的主人。


    蘇苓估量了一下敵我雙方的人數,力量太過懸殊,隻得打消正麵對敵的打算,腦中回想暗室中那個俘虜的身形,確實有些矮小,遙遙一看與她還有幾分相似,難怪這個男人會將她錯認為暗室中的人。至於口音和音色,要模仿也不難。不過一瞬間,蘇苓已經反應過來,立即壓低喉嚨回道:“三皇子被劫走,屬下順著這個方向追出來。”


    “什麽?!被劫走了?”男子從馬上一躍而下,走過來居高臨下看著蘇苓,“被什麽人劫走了?其他人呢?”


    蘇苓低下頭,“是天璃國皇室的人,來人身手高強,我們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好在他們隻救人,我們的人沒有損傷,大家分頭追出來。”


    “天璃國皇室?”馬上的匪首眯起眼,對蘇苓的話信了八成。


    “老大,人丟了咱們該怎麽辦?回去可不好交差啊!”方才那個男子顯得有些苦惱,“咱們追不追?”


    匪首猶豫片刻,方轉頭看著蘇苓:“你有何發現?”


    看來他們對來劫人那班人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他在衡量要不要追上去,而蘇苓的話就是關鍵。


    那些人雖然從國舅的手下救出炎夜麟,卻還無法確定是敵是友,以蘇苓現在單槍匹馬,無論碰到哪一方都討不著好。不如來個蚌鶴相爭,漁翁得利。想得雖多,卻隻是一個念頭在蘇苓腦中一閃而過。


    在外人看來,蘇苓幾乎在首領的問話下一刻就接上去:“屬下發現樹葉有輾壓過的痕跡,一路順著這個方向來,到這裏就失去蹤跡。”


    既然他們找上來了,那就幫她一起找炎夜麟吧。


    蘇苓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發現說出來,果然,匪首也眯起眼開始打量那些細微的痕跡,“來了多少人?”


    “五人。”這個數字是蘇苓根據之前在暗室的打鬥痕跡以及一路來的腳印推斷出來的,應當不會有錯。


    匪首果然點頭,“不錯,從這裏留下的痕跡來看,人數當不會太多,分頭搜吧,有發現先不要打草金蛇,發信號彈聯絡。”他頓了頓,目光在蘇苓身上停留了一下,“你在前麵給我帶路。”


    蘇苓半分惶恐都沒有,學著他們的樣子行了一禮,走在最前麵。


    匪首方才心裏升起的那點懷疑又逐漸打消了,若真有詐,這個人應當不會如此鎮定才對。調轉馬頭,匪首朝身後的人勾勾手指,所有人立刻分成三隊,往東西南三個方向散開。


    蘇苓走在最前麵,表麵上在認真地指路,實際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後背之上。那個人給她的感覺有點危險,方才似乎起疑了,雖然被她混過去了,但是現在她背對著他們,等於將最大的弱點在他們麵前暢開,所以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三皇子說了嗎?”匪首踱步至她身側,語氣中帶著審視。


    蘇苓心中一緊,炎夜麟說什麽?難道他們要從炎夜麟身上知道什麽?或者說,這僅僅隻是一個試探,他對她還是存有懷疑。心中閃過許多念頭,麵上卻不動聲色,“並未來得及。”


    這話答得很有意思,既有可能是“沒來得及問”,也有可能是炎夜麟“沒來得及說”,端看別人怎麽理解了。


    “你……”匪首話沒說完,忽然爆喝一聲,隨即跳開一步抽出長劍,“誰!”


    一個輕盈宛如燕子的身影從樹上飛下來,同樣是帶著麵具,卻是截然不同的風姿。蘇苓掃了一眼就認出他來了,心中狐疑,他怎麽忽然出現在此?難道他跟劫走炎夜麟的人是一夥的?


    還未來得及多想,麵具男子已經跟國舅的人打了起來。


    蘇苓歎了口氣,好好的計劃就這麽被攪和了!


    抱怨歸抱怨,她還是抽出大刀反手解決掉一個人,匪首的目光死死定在她身上,“我就說怎麽不對勁,你到底是誰?”


    蘇苓隨手揭下麵具,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如花麵容。


    匪首呼吸一滯,隨即麵露凶光,“原來是你,炎夜麟是你放走的?”也不等蘇苓回答,他啐了一口,眼裏閃過殺意,“原來還想著手下留情,現在卻是不得不趕盡殺絕了。動手,死活不論。”


    十幾個人瞬間圍了上來。


    蘇苓埋怨地掃了一眼麵具男,都怪你。


    對方雖然戴著麵具,卻還是第一時間捕捉到蘇苓這個眼神,嘴角微微翹起,“我是為了誰才現身的?倒真是不識好人心啊!”


    兩人並肩而戰,不知不覺站到了一起,背靠著背,將最脆弱的地方交到對方手裏。兩人一招一式之間全是默契,竟沒有一絲毫的破綻。


    “老大,怎麽辦?”再打下去他們隻怕會折損更多人。


    “拿箭來。”匪首嘴角帶著殘忍的笑,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滿滿的惡意,“我當三皇子妃有多貞烈,原來早就有了這麽個姘頭。也罷,今日就讓你們做一對野鴛鴦。放箭!”


    話音才落,蘇苓就聽到麵具男醇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小心,箭上有毒。”


    “卑鄙。”蘇苓低罵一聲,“不宜戀戰,咱們且戰且退。”


    “正有此意。”麵具男伸手攬過蘇苓,腳尖在灌木上一點,兩人騰空而起。就在這一瞬間,一支箭從他背後破風而來。躲避已經來不及了,蘇苓的手瞬間伸出替他拍開這一箭。


    麵具男子沒有受傷,蘇苓的掌心卻破了口子,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黑。兩人在其中一棵大樹暫落,麵具男頭一低,在蘇苓差異的眼神中抓過她的手,一口一口將毒血吸出來。


    “你幹什麽?!”蘇苓想抽回手。


    麵具男的力氣很大,幾乎要將她的手腕抓出幾道印子,不容反抗地繼續動作,“不把毒吸出來,你這隻手就廢了。”


    一直到他的唇色開始發黑,蘇苓手心流出來的血才慢慢變紅。


    “你中毒了?”


    麵具男子撕下衣角替她包紮好傷口,這才從懷裏掏出一顆藥吃下,“無事,毒未入血液,隻是唇口之處有些發麻而已。”


    他的語調雖然與往常一般,但是蘇苓就是從他的話裏聽出他的不高興,“你在生氣。”這完全是陳述句,蘇苓確信自己的感知沒有出錯,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麽?”


    麵具男子定定看著她,半響才無言敗下陣來,“方才那樣有多危險你知道嗎?若不是傷口小,又及時吸出毒血,你現在應該已經毒液攻心、不治身亡了。”


    “那你呢,我若不及時擋下來,你這會已經被插成一隻箭豬了。”蘇苓理直氣壯地與他對視。


    麵具男子被她的比喻噎了一下,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啊,非得將我比作豬嗎?”


    一笑泯恩仇。方才的爭吵算是就此揭過,蘇苓看了後方,“咱們先找個地方避避風頭吧,他們人數眾多,若追上來就麻煩了。”


    “好,我知道這附近有一處荒屋,很是隱蔽,應當是守山人留下的。我們去那裏暫住一夜,待明日天亮再趕路。”男子伸出手,“你身手不錯,輕功卻是一般,不如我被你吧?”


    蘇苓想說“男女授受不親”,又想起方才他為她吸毒之事,再說有他背著還更快了,也就不再矯情,手搭上去輕輕一躍掛到他背上去。


    男子嘴角彎起,背起蘇苓飛躍在樹木叢林之間,身手矯捷得如同一隻獵豹。


    蘇苓還是頭一回跟他靠得這麽近,隔著一層衣服,幾乎都能聞到他身上的檀香的味道。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臉頰開始變熱,心跳得越來越快。


    他為什麽總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總在她危急的時候救她?這些問題如同百蟻撓心一樣困擾著蘇苓。與此同時另一張麵孔浮現在她腦海裏,炎夜麟,哦,對了,炎夜麟是她未來的夫君,可是在她需要的時候,他總是不在。


    蘇苓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了。


    心裏很難過,很空虛,想要一個溫熱的軀體來給她一個緊緊的擁抱。


    這種感覺很奇怪,她這是怎麽了?


    不知不覺已經到達目的地,荒屋被夾在三個大樹中間,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果然非常隱蔽。男子將蘇苓放下來,手才碰到她就發現不對勁,她渾身滾燙,雙目緊閉似乎陷入夢魘之中。


    “蘇苓?”


    “好熱!”蘇苓身子一軟,差點癱倒在地,幸好男子反應快,發現不對勁兒立伸手將人撈起來,“你發燒了嗎?”


    伸手在她額間探了探,果然很熱,“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找大夫。”


    “別走,好涼快!”蘇苓無意識地抓住他的手,緊緊貼在自己的臉上,還上下摩挲,似乎他的手就是一塊冰塊似的。


    看著蘇苓的反應,男子的身子僵了僵,隨即意識到什麽,抓住蘇苓受傷的那隻手聞了聞,“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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