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席話,仿佛將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隔閡都打碎了一般,炎夜麟在蘇苓跟前也變得更加真實起來。隻是蘇苓依舊可以感覺到,炎夜麟還是有事瞞著她——至少,他就並未提起天香樓那個叫韶月的女人。


    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什麽看起來那麽親密?


    “除了這些,你就沒有其他事情要跟我說的嗎?”蘇苓似笑非笑地看著炎夜麟。


    後者狀似苦思不解的樣子。


    蘇苓意有所指,“就沒有一兩個紅顏知己?”


    炎夜麟失笑,信誓旦旦地保證,“除了你絕對不會有第二人。”


    突如其來的表白令蘇苓的臉頰微紅,“又不是問你這個!”頓了頓,這才直截了當道:“天香樓的韶月姑娘,怎麽,這麽快就忘了?”


    炎夜麟“啊”了一聲,隨即撩開簾子,“咱們到了呢,回頭我再跟你說,先下馬車。”說著伸出手,“我抱你下來。”


    蘇苓拍開他的手,這個時機也太巧了,巧得令人看不出是真的因為到了別莊才暫停話題,還是他故意不談的。不管如何,韶月這個女人,還有那日在天香樓看到的那一幕,都如同心間的一根刺,在蘇苓的心底處紮根。


    隻是這個時候,卻也不是分辨這些的時候。


    蘇苓自己扶著馬車邊沿跳了下來。


    這個動作將炎夜麟唬了一跳,他的身手非常快,不等蘇苓反應過來,他人已經出現在她前麵,緊緊抱住了她。蘇苓哼了一聲,“會武功?”很好,又讓她抓到他的一個小辮子了。


    炎夜麟苦笑,“你如今不是一個人了,更是該小心些。其他事情,你想知道的,待時機成熟我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蘇苓感覺自己心中的小脾氣來得很莫名其妙,隻是不自覺就嬌氣了起來,難道是因為懷了身孕的緣故?隻是想起炎夜麟那句“待時機成熟”的空頭支票,她心中還是略有不爽快,“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炎夜麟好脾氣地笑笑,扶著她小心翼翼地上了石階。


    “這裏是我早年買下的一座別院。”炎夜麟摟緊蘇苓的腰,慢慢給她解說,“院子不大,隻有兩進,進出的路兩旁都有高樹叢林,非常隱蔽。”說著又是一指,示意蘇苓往下麵看,“那裏有個小村莊,驛站就在村口的地方,人來人往也是頗為繁華。隻是從這裏能看到驛站,從驛站卻看不清咱們。”


    他這一解釋,蘇苓倒是明白過來了,炎夜麟當初會選了這麽小的一個別院,就是圖這裏足夠隱蔽和安全。想到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蘇苓心中那點小脾氣也漸漸消了。四下看了看,也來了興趣,指著一處問道:“那是什麽?”


    就在院子的旁邊,有一座非常精致小巧的竹樓,蘇苓好奇的是,那竹樓竟是淩空而起,底層竟是架空的。竹樓分有上下兩層,上麵分別蓋了瓦礫,許是常有人打掃,落下的樹葉並不多。下麵一張搖椅臨窗而立,麵對著整個縹緲虛幻如同仙境的群山,儼然世外桃源中才會出現的景象。


    炎夜麟笑了,“我就猜到你會喜歡那兒。你看底部,是一棵大樹的根部,這竹樓其實是建在這棵大樹之上。原先是留作烽火樓用以勘察報信的,如今這裏這般隱蔽,也不需要用到了。你若喜歡,閑來無事可以到上麵看風景,從那裏能夠看到大半座山的景觀。”


    兩人一邊說一邊看,倒像是出來郊遊一般。


    走了不多時,蘇苓有些乏了,晨風吹起,她打了個冷戰。


    不等她說話,一件披風已經披到她的身上去。炎夜麟輕輕給她搓手,“咱們進去別院可好?”


    蘇苓微窘,點了點頭,嘴上還強硬解釋:“若是在以前,走這點路根本不在話下。”定是懷了身孕的緣故,不但體力不行,連身體也虛弱了許多的感覺。


    炎夜麟一本正經地附和她,動作卻更加小心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又好像回到了最初相識之時互不相讓卻又輕鬆愜意的時候了。


    進入別院,蘇苓這才知道,炎夜麟早就做好一切安排。留在這裏的下人雖然不多,卻都是麻利能幹的,不多時便燒了熱水讓他們洗漱。換好衣衫出來,一桌子鮮鮮欲滴令人食指大開的飯菜已經擺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蘇苓的錯覺,她覺得自己似乎變得很能吃了。


    飯用到一半,蘇苓竟是撐不住,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多虧了炎夜麟眼疾手快,立刻將人接住,不然蘇苓就要砸到飯桌上去了。將人抱到床榻上之後,炎夜麟的眼裏露出一絲擔憂。他對女子懷孕一事知道的不多,之前又有蘇錦的例子在,他總覺得蘇苓的情況有些異於尋常。


    看來還是得請個大夫來看看。


    於是在蘇苓昏睡的幾個時辰裏,炎夜麟便驅馬出去。


    待她醒過來,不但丘嬤嬤,連小玉和小桃也都一齊出現在她的床榻前。看到蘇苓醒來,丘嬤嬤雙手合十念著“阿彌陀佛”,小桃也是滿麵笑容,“皇妃,殿下說您有了身孕,這可是大喜事啊!”


    丘嬤嬤連連點頭,“可不是。老天爺保佑,這一胎必定要生個大胖小子出來,咱們殿下有後了。”丘嬤嬤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又是猛拍大腿,“這懷孕頭三個月最是要緊,我這就去交代廚房的人,切記生冷寒涼的東西。”


    話說一半又是匆匆出去了。


    小桃掩嘴直笑,“丘嬤嬤這是高興得傻了吧。”


    蘇苓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她知道丘嬤嬤是好意的,隻是她們並不知道,她懷的並不是炎夜麟的孩子。雖然炎夜麟看起來完全不介意的樣子,但是蘇苓卻無法不介懷,這對炎夜麟並不公平。


    看蘇苓興致不高,小玉忙岔開了話題,“皇妃覺得身子如何了?要不要到院子裏透透氣?殿下可是千叮萬囑,要奴婢陪著皇妃您到處走走,不可整日悶在屋子裏。”


    蘇苓有些懶洋洋的,“他人呢?”


    說到這個小桃卻是最清楚,“殿下出去辦事,說是晚上會回來陪皇妃用膳。”


    想來炎夜麟是去處理蘭妙婷的事了,蘇苓心中有數,轉頭對上小玉殷殷的目光,不由好笑,“行了,出去走走吧。”


    小玉一得令,立刻過來攙扶她。


    蘇苓哭笑不得,肚子離顯懷還有好些日子呢,這就將她當做了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了嗎?“我自己能走。”輕巧地避開小玉之後,蘇苓轉頭笑了笑,“如何,我的身手沒有退步吧?”


    直把小玉嚇得麵無人色。


    “我的姑奶奶啊,您可不要再輕舉妄動了。成成成,奴婢不扶著您了,您自個兒走,但是您可答應了,不能再像剛剛那樣……”小玉比了比,話都說不全。


    蘇苓笑了,“我應下就是,小嘮叨鬼。”朝小玉招招手,“過來,我問你點事。”


    小玉會意,立刻附耳過去。


    “如今府裏情況如何了?”蘭妙婷新婚之夜刺殺炎夜麟不成,反倒被炎夜麟的心腹所殺,這件事必定瞞不過皇後的。如今她又出了府,不知道皇後可有其他的動作。


    小玉從三皇子府被帶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不但蘭妙婷不見蹤影了,連她陪嫁的幾個丫鬟、還有侍衛,都消失得幹幹淨淨,就好像這些人從來沒有出現在三皇子府一樣。而更奇怪的是,府中上下並沒有人有異樣。


    而蘇苓又恰好在這個時候消失了。


    若不是炎夜麟將她與小桃、丘嬤嬤三人帶出來,她隻怕就要闖到前院的書房去了。


    此時蘇苓一問,她就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蘭……皇妃,三皇妃從府裏消失了,這事暫且還未傳出去,隻是三日後回門,這事必定瞞不了。奴婢們出來之時,府中並無任何的異常。奴婢覺得……”


    說到這裏小玉顯得有些欲言又止。


    蘇苓笑了,“有話隻管說。”


    小玉壓低了聲音,“奴婢覺得三皇子府裏的人都不簡單,明明一群大活人消失不見了,卻沒有一個人提異議來。”


    不錯,能察覺到這些,說明警覺性還是很高。


    隻是有些事,知道得越少,對小玉來說越安全。是以蘇苓微微一笑,“不用擔心,府中上下都是殿下信得過的人。”


    說到這裏,她卻是微微愣神。


    小玉不禁問道:“皇妃想到什麽了?”


    蘇苓搖頭,心中卻是想起自己方才那句“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難道一直以來,炎夜麟事事瞞著她,也是因為這樣的想法?可是天香樓那個女人……蘇苓閉上眼,說到底還是無法不介意。


    “皇妃,您不舒服嗎?”小玉緊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蘇苓正想否認,一股惡心感忽然湧上喉嚨口,她忍不住捂著胸口幹嘔起來。


    “快來人,丘嬤嬤……”一向沉穩的小玉也難得有這樣大驚失色的時候。


    蘇苓擺手製止了她,“不過是,是聞到不舒服的味道罷了。”好像懷孕之後,她的嗅覺敏銳了許多,一點點微弱的味道都被無限放大。她方才說的不舒服的味道,卻是院子中幾株十幾年樹齡的糖膠樹。


    這種樹屬於夾竹桃科,卻是難得的沒有毒的喬木之一,隻是花開之時,味道有些厚重,聞久了會有暈眩之感。


    蘇苓搖頭,“回屋吧。”


    多待一刻她都覺得不舒服。


    午膳之後,蘇苓照舊小憩了一番,醒來正是日頭偏西。淡金色的陽光鋪灑在院子裏,照在光禿禿的樹苗之上,顯得有些蕭肅之感。


    蘇苓掃了一眼,隨即揉了揉眼角,再看,終於確認無誤了——那不是錯覺,院子中那幾株糖膠樹都被悉數拔去,原有的坑裏換上一種不知品種的樹苗,偌大的院子裏頓時顯出幾分空蕩蕩的感覺。


    誰能告訴她,不過是一個時辰的功夫,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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