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


    兩輛車一黑一白先後進入了白家別墅的大門內,然後停在了別墅的正門前。


    幾個車門同時打開,五個人依次從車內走出看著白家三層的豪華別墅,而這裏的一切都不亞於墨家別墅的氣勢和宏偉。


    這就是白晝的家?


    墨子寒,墨深夜,紫七七和方藍都有些驚訝的看著這棟別墅,他們還是第一次知道白晝家原來這麽有錢,而且也是第一次知道白晝是個富家子弟。


    “進來吧,天新就在二樓的客房裏!”白晝說著,就帶路走進了別墅大正門。


    四個人互相看了看彼此,都將疑惑壓在心中,跟在他的身後走進了別墅內。


    ……


    二樓客房


    白晝的雙腳停在某一扇房門前,他並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抓著門把手,輕輕的將房門打開。


    房間內


    燈光明亮,四處都是華麗的擺設,而在一張兩米寬的大床|上,墨天新靜靜的躺在那裏,他臉色蒼白憔悴,整個人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奄奄一息的好似隻剩下最後一口氣。


    “天新!”


    “天新!”


    “天新!”


    墨子寒,紫七七和方藍三個人異口同聲,都急急忙忙的走進客房內,跑到了床邊,緊張的看著沉沉入睡的墨天新。而墨深夜則是不緊不慢的一步走進,狹長的雙目看了看一同走在身邊的白晝,盯著他有些複雜的臉看了幾眼,然後便收起了視線,同樣看向躺在床|上的墨天新。


    “天新?天新?天新?”紫七七一遍又一遍輕聲的叫著,雙手握緊著他的手,雙目盯著他蒼白的臉。


    墨子寒和方藍都緊張的看著墨天新的反應。


    忽然!


    墨天新長長的睫羽微微的顫抖,然後慢慢的睜開自己猶如黑珍珠一般的雙目,模模糊糊的看著站在床邊的人,虛弱的開口,說,“媽咪……爹地……小藍媽咪……大伯……果然……你們還是找來了。”


    “傻孩子,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偷偷從醫院跑出來?你知道媽咪有多擔心你嗎?你嚇死我了你知道嗎?你這個臭小子……臭小子……臭小子……”紫七七突然激動的將他抱住,生氣的抱怨,憤怒的咒罵,而眼眶中的淚水也洶湧的流出。


    墨天新聽著她微微顫抖的聲音,感受著她懷中的炙熱,心髒忽然又開始隱隱的作痛。


    “媽咪,對不起!”他道歉。


    紫七七更緊的將他抱住,淚水也流的更加洶湧,而恐懼的感覺在她的心中盤旋,始終無法消失。


    墨子寒看著他們母子二人,不禁沉重的皺起了眉頭,然後伸出自己的手,輕輕的放在紫七七的肩膀上,溫柔的說,“我們快點帶天新回醫院吧,讓他在醫院好好的休息。”


    “我不要回醫院!”墨天新突然拒絕。


    紫七七立刻直起身,看著他說,“為什麽?”


    “因為……”墨天新輕輕的笑著,淡淡的說,“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不想因為我而讓其他人犧牲生命……如果我的生命就隻能到這裏,那麽就這樣吧,我沒有什麽遺憾了,真的沒有了,所以……爹地……”他的雙目看著墨子寒的臉,請求的說,“不要因為我去傷害任何一個人,好不好?”


    “不好!”墨子寒堅定的拒絕。


    “爹地……”


    “你什麽都不要說了,我是不會讓你死的,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死的。如果你真的不想傷害別人的話,那麽就讓我跟你做換心手術吧,就把我的心髒換給你好了,這樣你們就不用內疚了,也不用自責了,更加不用痛苦了,因為身為你的爹地,我沒能看著你出生,沒能照顧你長大,沒有做到一個父親應盡的責任,所以這點小事情……是我應該做的!”墨子寒輕聲的說著,雙目一直盯著他的雙眼,而嘴角微微的笑著,用盡了自己所有的溫柔。


    房間內的所有人聽到他的這番話,都不禁震驚的瞪大雙目,愣愣的看著他。


    墨天新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爹地剛剛說了什麽?


    他要用自己的心髒跟他交換?


    他要用自己的命來救他?


    “不……爹地……”他慌張的開口。


    墨子寒突然坐在床邊,抓著他小小的手,說,“天新,我答應過你,一定不會讓你死,一定會讓你長命百歲,一直活到你厭煩了為止。雖然我墨子寒不是什麽好人,也不是什麽會守信用的人,但是隻要是我答應過你的事情,我就一定會做到,絕對不會食言!”


    “不……不……不……”墨天新不停的搖頭,不停的拒絕,雙目中的淚水快速的湧出,一顆顆從眼角滑落。


    “我不要……我不要這樣……爹地你不要這麽做,我不要你的心髒,我要你好好的活著,我要你好好的幫我照顧媽咪,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一次又一次用力的搖頭,但是在剛剛聽到他這些話的時候,他疼痛的心髒忽然暖暖的,好似被一股氣流包圍著,而他的心髒內莫名的湧出了開心的感覺,是那種既開心又感動,還有些酸澀的感覺。


    而聽到他們父子對話的紫七七,雙目已經淚流成河。


    她不要天新死,她不要墨子寒死,她要他們都好好的活著,快快樂樂的活著。


    “你們都不能死,不如用我的心髒,我是天新的媽咪,我們是血肉相連的母子,我的心髒一定適合他,就用我的吧,就用我的!”她開始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整個人已經到達了崩潰的邊緣。


    為什麽沒有辦法讓誰都不用死呢?為什麽沒有辦法讓所有人都幸福呢?為什麽這種殘忍的事情要出現在他們的身上?難道他們母子兩個人受的苦還不夠多嗎?老天爺還要折磨他們到什麽時候才肯罷休?要怎麽樣才能繞過他們悲慘的命運。


    “用我的吧……用我的心髒吧……用我的……”


    “不……媽咪,我不要……我不要……”


    “七七你聽我說,隻我的心髒適合天新,我作為他的父親,這是我應該做的事,就用我的心髒,用我的……!”


    “不……我不要……我誰的心髒都不要,我不要!”


    方藍看著他們一家三口推推讓讓的對話,突然蹙緊眉頭,低吼的說,“你們夠了!”


    一瞬間,三個人的聲音停止,房間內也變的靜悄悄的。


    方藍看著他們,說,“你們不要這麽激動,現在天新的病情很嚴重,太過激烈的感情刺激會讓他的病情更嚴重,有什麽話我們回到醫院後再說,這裏的醫療設備太少了,外一病情突然惡化的話,根本就沒有辦法急救,所以你們都要冷靜,心髒移植手術不是你們說可以就可以的,要全部都聽醫生的,明白了嗎?”


    墨子寒和紫七七沉默的鎮定著自己的慌亂的心神,而墨天新卻看著方藍,雙目中的倔強跟紫七七雙目中的倔強一模一樣。


    “小藍媽咪……”他再一次輕聲的開口,虛弱的說,“我不要去醫院,我要留在這裏!”


    “不行!”方藍拒絕。


    “我求求你了,這是我最後的一個心願,我不要去醫院做手術,我寧可死也不要讓別人為我而死!”


    “你少說廢話,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方藍生氣的再一次拒絕,並冷冷的說,“我告訴你墨天新,你的生死輪不到你自己來做主,我跟你媽咪這七年來辛辛苦苦的把你養大,我把我的夢想都拋棄了去選擇心髒科,就是為了要醫好你,你現在居然想要躺在這裏等死?你想要瀟灑的拍拍屁股走人?沒門!想都不準想!我再次警告你,你給我聽清楚了,我為了你付出了那麽多,我為了你消耗我了所有的青春,我為了你每天徹夜不眠的呆在實驗室裏,你欠我的你這輩子都還不起,所以你的命是屬於我的,我要你死你才能死,我不要死你,你就算是苟延殘喘,也要一直給我活著!”


    聽著她憤怒的話語,墨天新深深的蹙起了清淡的眉頭,無言的隻能沉默。


    小藍媽咪說的對,他沒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死,從他一出生開始就一直拖累著她們兩個人,而從他有記憶開始,小藍媽咪就每天都住在大學的實驗室裏做研究,媽咪則每天都出去工作,加班,賺錢回來養他,她們拚盡全力給予他最好的東西,她們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他這輩子都無法還清,可是他不想用活人的生命來換回自己的生命,他不想要做這麽殘忍的事情。


    “天新……”一直沉默著看戲的墨深夜突然開口,看著他說,“有句俗話,我覺得很適合現在跟你說,那就是……你連死都不怕,還怕活著嗎?人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什麽下輩子,什麽來世,都是荒謬的鬼神之說,隻有活著才能報答你感激的人,而且捐獻心髒的人並不是白白為你而死,他也有他想要的東西,這是一場公平的交易!”


    他也有他想要的東西?公平的交易?


    墨天新怔怔的看著他,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


    “你的話……是什麽意思?”他疑惑的問。


    “如果你想知道是什麽意思的話,就跟我們回醫院,讓那個捐獻心髒的人親自跟你解釋吧!”


    墨天新聽到他的話,終於開始猶豫,而倔強的雙目也慢慢的有些動搖。


    墨子寒,紫七七和方藍看到了希望,心中忽然的竊喜。


    “是啊天新,你跟我們回醫院,我們會讓你跟那個人好好的談談,我們不會逼你的,我向你發誓,向你保證!”紫七七馬上輕聲的迎合,哄著他答應。


    墨天新猶豫的轉動眼眶中的眼珠,最後雙目停留在一直都沒開口的白晝的臉上,就好似在問著他,我該不該回醫院?我該不該聽他們的話?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也都跟著他的眼神看向了白晝的臉。


    白晝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有平平淡淡的冷靜,他看著墨天新蒼白的臉,看著他動搖的雙目,然後又掃了一眼其他四個人臉上的表情,心中默默的思忖著。其實他也不知道送天新回醫院是對還是錯,他更不知道用活人的心髒救他的命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從一個朋友的立場上來看,他很能理解他們現在的心情,但是從一個醫生的角度來看,這種事情是不能被認可的,就算他們醫院跟黑道有聯係,也幫了不少黑道中的人,但是作為一個醫生的本質,他沒辦法接受用一個健康的人的心髒,去拯救一個垂危病人的生命,這樣一命換一命的做法,他無法接受。


    “嗬……”他突然的一笑,臉上的表情非常的複雜。


    所有人都疑惑的看著他,看著他突然的笑容,同時疑惑的蹙起了眉頭。


    “你們的事情我已經不想管了,就當做我什麽都不知道吧,我會另外請一位心髒專科的醫生來做天新的主治醫師,剩下的事情……就隨你們的便吧!”白晝平淡的說完這些話,就馬上轉身,大步的走出了這間房。


    所有人看著他的背影,都沉默的露出了愁容。


    他們能理解作為一個醫生的職業道德,也能明白他心中左右為難的感受,而他做出這樣的選擇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支持,所以他所做的這些事情他們並不怪他,他們隻能怪天意弄人,老天不開恩。


    “天新,我們走吧!”方藍第一個回神,輕聲的開口。


    墨天新的心中依然迷茫,動搖的還在徘徊不定,而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墨子寒用自己結實的雙臂將他從床|上小心翼翼的抱起,然後大步的走向房門,墨深夜,紫七七和方藍緊隨其後……


    墨天新看著他們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心髒就越來越加重的疼痛,他將自己蒼白的臉埋入墨子寒寬闊的胸膛裏,然後疲憊的閉上了雙目。


    說實話,如果真的有人自願捐獻心髒,那麽誰又會想躺在床|上等死呢?可是那個人為什麽要自願捐出自己的心髒呢?他不是一個很健康的人嗎?他生病了嗎?還是爹地用什麽手段威脅他了?他是迫不得已的嗎?


    好亂啊……


    果然當一個人麵對死亡的時候,總是會希望自己還有一線生機,所以才會不停的猶豫,不停的猶豫,就像他這樣,明明已經決定了,可是卻又因為他們的幾句話就動搖了。真是沒出息,他實在是太沒出息了。不過他相信自己不會讓無辜的人枉死,等他見過了那個捐獻者以後,等他跟他聊過以後,他就可以分辨出他話中的真偽,假如真的是爹地逼他的,那麽他絕對不會接受手術,但是如果是他自願的……那他要接受嗎?


    墨天新小小的手不自覺的抓緊墨子寒手臂上的衣服,整個人更加用力的貼近他,恨不得躲進他的身體裏麵。


    他怕死……好害怕,好害怕……


    即使他已經覺得很滿足很滿足了,但是他卻控製不住自己的貪心,想要更多更多……更多更多……


    怎麽辦?


    他該怎麽辦才好?


    ※※※


    次日清晨八點


    三輛黑色的轎車突然駛進白雲私立醫院的大門,並依次停在醫院大樓的前麵,同時三輛車的駕駛座車門被一起打開,金鑫,火焱,土垚三人一同從駕駛座上走出,並一同走到了中間這輛車的後車座車門旁。


    金鑫伸手將車門打開,然後三人一同低下頭。


    “雪少爺,雪小姐,請下車!”金鑫死板的開口。


    雪明對著他們微微的一笑,然後轉頭看著雪梨,溫柔的對著她說,“雪梨,我們到了,我們該下車了,來……”


    他說著,就牽著她的右手慢慢的走下車,而雪梨依舊跟往常一樣滿麵的呆滯,隻有雙腳照著他剛剛下車的動作走下了車,然後站在他的身邊。


    “雪少爺,雪小姐,請……”


    “雪少爺,雪小姐,請……”


    “雪少爺,雪小姐,請……”


    三人異口同聲,並同時伸出自己的右手向著醫院的玻璃大門內。


    雪明看著前麵的道路,他知道這是一條通往地獄的道路,但是他卻沒有任何的畏懼,依舊非常坦然的掛著嘴角的微笑,然後轉頭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妹妹,輕聲說:


    “雪梨,我們走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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