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直隱藏在內心深處,被嚴嚴實實封印住的記憶,就好像是觸碰到了開啟的鑰匙,將曾經發生過的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從遺忘的空間裏召喚了出來,畫麵不停的在眼前閃過,就好像是走馬燈一樣,不停的旋轉。


    雪梨愣愣的看著墨深夜手上的戒指,看著那深紅色的鴿血紅寶石,看著那龍形的設計。


    是它……是它……


    就是這個戒指,她想起來了。


    “不……不……不要——”她突然的大吼,麵露恐懼。


    餐桌上的所有人聽到她的聲音,都一同看向她,看著她此時此刻的麵容,看著她瞪大的雙眼。


    “雪梨!”墨天新慌張的從椅子上站起,一步走到她的身邊,抓著她的手臂詢問,“你怎麽了?你沒事吧?”


    “不要殺我,不要殺爸爸,不要殺媽媽,不要,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再殺人我的家人了……啊啊啊啊————”雪梨不停的是說著,眼中的恐懼愈發擴大。


    墨天新聽著她的話,看著她的雙目,視線不自覺的跟著她的視線看向墨深夜的右手。同時墨子寒也猛然的站起身,快速的走到墨深夜的身邊,用自己的手抓住了他的右手,擋住了他中指上的戒指。


    墨深夜疑惑的轉頭,看著他。


    方藍也注意到了墨子寒的動作,隻有紫七七緊張的看著雪梨,一臉的擔心。


    “雪梨……雪梨……沒事的,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不會有人來殺你,我會保護你的,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不要害怕……別怕……別怕……”墨天新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擋住她看著墨深夜的視線,不停的安撫著她,也不停的柔順著她的背脊,讓她冷靜下來。


    雪梨的視線雖然已經被阻擋,但是她的雙目依然驚恐的瞪大,眼中還是無法散去那枚戒指的畫麵,更無法散去那些不停在她腦海裏閃過的恐懼。


    爸爸在她的麵前被殺死了,媽媽在她的麵前被殺死了,家裏所有的人,連同傭人全部都死在了她的麵前,還有……雪明哥哥……


    她全部都想起來了,雪明哥哥也已經死了。她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死,但是她記起來了。他那時躺在醫院病房的地上,滿地的鮮血,紅通通的,那就那樣離開了她,而這麽多年來一直留在她身邊,照顧她,陪伴她的是眼前緊緊抱著她的男人。


    驚恐的雙目不自覺的慢慢抬起,她看著墨天新那張緊張的臉,雙目不禁湧出晶瑩的淚珠,雙唇也不禁微微的顫抖,輕聲的說,“天新……哥……哥……”


    墨天新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震驚的愣住,瞪大了自己的雙眼。


    她想起來了?她記得他是誰了?她已經全部都好了嗎?


    他緊張的回過神,雙目對上她的雙眼,剛想要詢問,雪梨的雙目就忽然慢慢的閉合,整個人又一次昏了過去。


    “雪梨!”墨天新大叫著,但雪梨卻已經無法聽到,深深的陷入黑暗的世界裏。


    墨子寒看著雪梨的樣子,眉頭不禁深深的蹙起,最擔心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墨深夜看著墨子寒現在的表情,心中的疑惑大概已經猜到了八|九分,而方藍在一旁看著他們,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想法。相對的,完全沒有看出任何端倪的紫七七,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忐忑,即使她並不知道為什麽雪梨會突然變成這樣,但是她也能看出,雪梨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反應,就說明他們雪家的事情,跟他們墨家,絕對脫不了幹係。


    “哥哥,快把雪梨姐姐送回家吧,我馬上聯係馬醫生,讓他也立刻趕回家!”最為清醒的墨天愛突然的開口,將這緊張的氣氛打斷。


    “嗯,我知道了!”墨天新慌張的回應,立刻將雪梨打橫抱起,衝出別墅的門。


    紫七七慌張的連忙跟在他的身後。


    墨天愛轉身看著墨深夜和方藍,還有墨天澈,抱歉的說,“舅舅,舅媽,真的很抱歉,我們今天要先離開了,改天在來找你們玩。天澈,對不起,搞砸了你的生日Party,姐姐保證,下次一定會讓你過一個非常快樂的生日,真的……真的很抱歉!”


    她繃緊自己慌張的心情,非常有禮貌的說著,然後對著他們抱歉的點了下頭,就馬上也快步的走出墨家別墅。


    墨天澈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一個一個的離開,他不明白,到底這是怎麽一回事,難道是自己的惡作劇太過火了嗎?為什麽雪梨姐姐會突然發瘋呢?


    到底為什麽呢?


    一直默不作聲的墨深夜和方藍一同看向墨子寒沉重的臉。


    墨子寒看著他們一個一個的離開,這才將墨深夜的右手放開,然後雙目看向身邊的這對夫妻。他知道事情已經暴露了,已經被他們看穿了,但是他卻什麽都不能說,更無法說出口。


    “對不起,我先告辭了!”他輕聲的丟下這句話,就馬上轉身離開。


    墨深夜和方藍看著他的背影,眉頭都深深的蹙起,臉上露出了沉重的表情。


    “深夜……”方藍輕聲的開口。


    “嗯?”墨深夜回應。


    “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不應該是這樣才對啊?為什麽……為什麽……”方藍不停的詢問,而自己也知道,就算是問了,也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墨深夜抬起自己的手臂,將她摟緊自己的懷中,然後深深的感歎一句,“也許,這就是冥冥中自有定數,我們誰也無法阻止,順其自然吧……”


    順其自然?


    方藍仰頭看著他那張沉痛的臉。


    他說的到是很簡單,明明那個尋找了十幾年的殺人凶手就是他最親的人。


    ※※※


    墨家新宅


    墨天新抱著雪梨快速的走進自己的房間,馬醫生早早的就已經在門口等候,墨天愛慌張的跟在墨天新的身後。但紫七七卻在墨天新的房門口停住了自己的腳步,同時將墨子寒攔截住,兩人一同來到了書房之內。


    書房內


    紫七七盯著墨子寒的臉,非常鄭重的開口,“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


    “……”墨子寒沉默。


    “雪梨都已經變成這樣了,你為什麽還是不肯告訴我呢?你不是答應過雪明會把凶手找出來,會為雪家報仇,會治好雪梨的病嗎?現在雪梨的病越來越嚴重了,而你明明知道凶手是誰,卻怎麽樣都不肯開口,到底是為什麽?”紫七七大吼著質問,雙手用力的抓緊他的手臂,用力的搖晃。


    “……”墨子寒依然沉默,那兩片薄薄的唇,就是不肯開啟。


    紫七七看著他的臉,看著他雙目沉重的深情。


    她很清楚,他之所以不說,一定是有很重要的原因,從剛剛開始察覺他或許知道真相的時候開始,她就在不停的猜測,不停的推敲。能讓這個男人不開口的原因,隻有她,和他們的三個孩子,他很清楚他所做的事情都是要保護他們,可是他們四個人絕對不可能是凶手,墨子寒就更不可能是凶手,那麽再向下仔細的推測,他不想看到他最重要的人傷心,那麽能讓他最重要的人傷心的是什麽呢?是墨深夜?是方藍?是墨天澈?不……三個人也不可能是凶手,那麽剩下的就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對他們所有人來說最重要的存在。


    “不……不……”紫七七的雙手無力的鬆開了墨子寒的雙臂,雙腳向後倉皇了幾步,不穩的停下。


    一直都不敢深入的去幻想,一直都想要找到否定的證據,一直都想要從墨子寒的口中聽到其他人的名字,可是他一直都不開口。所以她的心中也一直都保持著僥幸的心裏。


    但是這一次,卻已經無法否認。


    “難道……”她再一次的開口,絕望的看著墨子寒說,“是……他嗎?”


    墨子寒聽著她的話語,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心髒隱隱的作痛,而這一次他雖然依然沉默,卻也不自覺的低下了自己的頭。


    紫七七的心髒“轟隆”的一聲巨響,好似一直建立起來的幸福瞬間瓦解了一樣。


    果然是他!


    為什麽會是他?


    如果天新知道的話,他會有多麽的痛苦?


    他跟雪梨要怎麽辦?他們兩個人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


    “七七……”墨子寒輕聲的叫著她的名字,兩步走到她的麵前,用雙手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


    他很清楚,她是一個非常堅強的女人,但是她唯一的弱點,就是看到自己的子女傷心痛苦。


    如果天新和雪梨真的走到了絕望的那一步,那麽他要如何去安慰這個做母親的心呢?


    “七七……沒事的,我會讓一切都好起來的,相信我!”他輕聲的說著,對他許下承諾。


    聽著他的聲音,紫七七的雙手不自覺的將他抱緊。


    她所要的幸福……


    隻能維持短短的八年嗎?


    老天爺,拜托你了,讓幸福一直延續下去吧……


    …………


    ……


    墨天新的臥房


    馬醫生為雪梨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確定身體並沒有大礙,隻是因為腦袋刺激過度所以才會暫時昏迷,等休息幾個小時後,就應該會醒過來。


    墨天愛送馬醫生離開|房間,房間裏就隻剩下了墨天新和雪梨兩個人。


    墨天新坐在床邊,雙目盯著雪梨慘白的臉,腦袋裏想起最近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再想起剛剛在墨家發生的事情,還有舅舅手上的戒指,還有爸爸的舉動,這一連串的事情讓他已經很清楚的明白,他一直尋找的那個人是誰,而雪家的仇人,到底是誰。


    “雪梨……”他叫著她的名字,用手輕輕的撫摸著她蒼白的麵頰,痛苦的皺起了眉頭。


    “你是不是已經都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已經全部都好了?你剛剛叫了我的名字,你還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不過……這會成為最後一次嗎?”他的手指突然停在她的雙唇上,他輕輕的撫摸,用最小最小最小的聲音說,“如果你真的全部都好了,如果我對你說我不要做你的哥哥,如果我說我喜歡你,如果我說讓你跟我一起離開,忘記所有的仇恨,你會……答應我嗎?”


    雪梨昏迷的雙目用力的收緊,眉頭也用力的蹙緊,整張臉都糾結著,就好像是在做什麽噩夢一樣,而她幹澀的雙唇顫抖的抖動,艱難的說出一個字,“不……”


    聽到她的聲音,墨天新就如同被拒絕了一樣。


    心髒疼痛的好似好壞掉了一般,濕潤的雙目忍耐著快要掉下來的淚水,手指從她的唇上移開,痛苦的看著她。


    果然還是不行嗎?


    就算喜歡她,就算愛上她,他們也不可能會在一起,這不僅僅是“仇恨”這兩個字在阻撓著他們,而是她……根本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他。


    他隻是哥哥……一個擁有她哥哥心髒的替代品……


    猛然的從床邊站起,他仰起頭看著高高的天花板,沉沉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轉身離開。


    他現在需要吹吹風透透氣,要不然他的心髒一定會痛死,同時呼吸也一定會停止。


    暗戀一個人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在相處了十幾年之後,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愛上她之後,就更加的痛苦了。


    怎麽辦?


    他已經想不出任何辦法了。


    “哢嚓!”


    房門被關上,房間裏靜靜的隻有雪梨一個人沉睡著,而她的噩夢依然還在繼續,曾經的痛苦也成倍成倍的回到了她的身上。


    “不……不要……不要……住手……爸爸不要離開我,媽媽不要離開我,雪明哥哥……雪明哥哥你不要走,不要……天新……天新……天新——”雪梨最後叫著墨天新的名字,從噩夢中睜開了雙目。


    她滿頭冷汗,呼吸緊蹙,心髒撲通撲通的狂跳。


    所有的一切她都想起來了,從三歲的那一晚,到今天的這一刻,這十五年裏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滿滿的記錄在她的腦袋裏。


    爸爸的死,媽媽的死,雪明的死,還有那個看不清臉,但是卻拿著一把黑色手槍的手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隻蒼白的手,那隻骨節分明的手,那隻大大的手,那隻帶著深紅色鴿血紅寶石戒指的手……就是那隻手不停的扣動扳機,將她們家所有的人都殺死。


    在墨家這麽多年,她很清楚那枚戒指代表著什麽,也知道隻有誰才能擁有這枚戒指,所以雪家的仇人已經非常明顯了,但是她卻完完全全不願去承認。


    墨深夜是她的救命恩人,墨子寒和紫七七又認她做了女兒,讓她住進這個家,墨天愛總是會挑選漂亮的衣服給她,墨天恩偶爾會偷偷買冰淇淋給她,而墨天新……他每天每天都無微不至的照顧她,替她洗臉,洗手,洗澡,喂她吃飯,喂她喝水,喂她吃冰淇淋,帶她去遊樂園玩,帶她去動物園玩,帶她去植物園玩,跟她聊天,跟她說話,跟她講許多許多的童話故事,還會每時每刻的對她開心的微笑……


    她很清楚他的心意,而自己此時此刻也感覺到自己搏動的心髒也在強烈的為他而心動。


    怎麽辦?


    墨家的所有人都對她那麽好,可是那個殺人凶手竟然就是墨家的一員。


    有誰能告訴她,她現在要怎麽辦?


    她到底要怎麽做才好?


    晶瑩的淚水從眼角不停的滑落,她的心髒痛苦的就好像被萬千穿過一樣。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不願想起這一切,哪怕隻當個不會說話,沒有任何反應的木頭人,也比現在要好上千百倍。


    “爸爸,媽媽,哥哥……我……我報仇嗎?”


    她哽咽的說著,雙手揪緊了身上的被褥。


    …………


    ……


    墨天愛的臥房


    她並不清楚雪梨姐姐的事情,也不打算去過問她跟天新哥哥的事情,但是剛剛雪梨姐姐的樣子真的讓她嚇了一跳。跟她相處了十三年,她一直都是沒有任何表情,雙目空洞的沒有焦點,最近才剛剛習慣她的笑臉,雖然總覺得她的笑容並不是發自內心的,可是突然看到她驚恐的表情,真的把她嚇了一跳。


    那樣纖細的女人,那樣溫柔的女人,竟然會露出那樣的表情,到底她曾經遇到過什麽遭遇呢?


    “哎……”小小年紀的她也不禁被雪梨的痛苦所感染,露出了沉重的表情,悶悶的坐在床邊。


    她並不想要深入的去追問雪梨姐姐和天新哥哥的事情,因為那畢竟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而且對雪梨姐姐做出承諾的是爸爸,媽媽,還有天新哥哥,與她並沒有太大的關係,所以她這麽多年來都隻把雪梨看做成自己的親姐姐,希望她能夠帶給她開心,快樂,隻要這樣就好,但是到底剛剛雪梨姐姐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反應呢?而且在場的所有人應該都有注意到她驚恐的雙目直勾勾的盯著深夜舅舅。


    這是為什麽呢?


    “啊……我不要去想了,我連自己的事情都還沒有處理好,哪有心思去想這麽複雜的事情啊,不過……”她的聲音忽然的停下,身體向後躺在了床|上,然後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露出了悶悶的表情,輕聲的接著說,“他應該已經做了決定吧?”


    不行!


    她追了他這麽多年,從嬰兒時期就對他‘一見鍾情’,這麽多年都不停的對他表達著自己的愛意,甚至在爸爸媽媽的麵前都說過要嫁給他,所以怎麽可以讓他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人呢?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她一定要把他追到手,一定要讓他做自己的老公,就算是為了爭這口氣,還有這丟不起的臉,她也一定要將他降服。


    猛然的從床|上坐起,精神抖擻的站起身,然後大步的走出房門。


    “木森!”她在開門的同時叫出他的名字,因為平時他都會守在她的房門口,所以早就已經養成了這樣的習慣,但是這一次,房門口卻空無一人。


    他不在?


    真是稀奇,明明是跟她一起回來的,而且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怎麽能大膽的擅離職守呢?難不成是去WC了?


    沒錯沒錯,就算是保鏢,也是會有內急的時候。


    理解萬歲!


    墨天愛的嘴角偷偷的笑著,兩步走到了隔壁的房間門口,非常有禮貌的伸出自己的手,敲了三下房門。


    “咚、咚、咚!”


    “……”房間內一片沉默。


    墨天愛的心微微的有些忐忑,再一次伸出手,用力的急促的敲著房門。


    “咚咚咚……咚咚咚……”


    “喂,木森你在裏麵嗎?快點開門啦,再不開門我就叫人把門給拆啦,給我開門!”


    “哢嚓!”剛剛好在墨天愛的話音落下的時候,房門被打開,木森依然是一身黑色西裝,非常筆挺的站在她的麵前。


    “小小姐,您有什麽吩咐嗎?”他恭敬的低頭,死板的開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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