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天空碧藍高遠,潔白的雲朵一簇簇,一團團,便象是一塊一塊的棉花糖。明媚的陽光撒在一望無際的牧場上。


    清風習習,綠草如茵的草地上,有著大片大片成牛的牛羊和馬兒,有的搖著尾巴,在悠閑的散步,有的眯著眼睛,在微微打著盹兒,有的低著頭,津津有味的嚼著鮮嫩的青草,還有的撒開四蹄,在追趕撒歡兒。


    好一派歡樂祥和、怡然自得的景象!


    草地上,點綴著無數的野花,紅的、白色、黃色。。。象彩色的繁星。


    一個美麗無倫的絕色少女,嘴角帶著歡快的笑容,一手輕輕提著裙擺,一手不住的采摘著那一朵朵藍色的紅色的小花,另一個長身玉立的英武青年,卻在一旁呆呆的瞧著他。


    蕭沁兒的臉,因興奮而染了微微紅色,看起來更顯嬌豔,她一邊摘花,一邊回頭道:“傻子,你為什麽不過來幫我?”


    林堪搖搖頭,訥訥的道:“摘這許多花幹什麽?”


    “插在房間裏好看啊,淺語姐姐和藍兒喜歡紅色,曉曉姐喜歡黃色,藍色的給我自己。”她抿唇笑道。


    林堪歎了口氣,道:“我隻知道跟公主上陣殺敵,還有騎馬射獵,你卻老是叫我來跟你摘花,我。。。我。。。這是女兒家的事呀。”


    蕭沁兒停下來,走到他身邊,輕輕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拉著你來陪我?”


    “不,不是的。”林堪連忙搖頭。


    蕭沁兒垂下頭,輕聲道:“我。。。我就很喜歡做這樣一些小事,我。。。我也喜歡跟你呆在一起,但如果。。。如果你不願意,以後。。。我便不叫你了。”


    林堪呆呆的看著她,縱然是傻子,也該明白她這句話裏的含義,他忽然囁嚅著道:“蕭小姐,我隻是一個下人,而你。。。你卻是公侯千金,你。。。你不必對我這樣。”


    蕭沁兒眼裏忽然溢滿淚水,抬起頭道:“我。。。我早已不是什麽千金小姐,你為什麽老是要刻意疏遠我,我。。。”


    話猶未完,遠處一個青衣壯漢騎馬馳騁而來,他不住揮舞著鞭子,歡呼道:“小主人回來啦,小主人回來啦!”


    小主人?誰?是淳於博麽?不可能!他前幾天還在這裏住了兩天,而且他們從來也沒叫過他小主人,一年之期差不多了,難道是公主?


    林堪和蕭沁兒對望一眼,連忙上馬,揮動金鞭,往大門方向馳去。


    白雲牧場上百個守衛和一些侍女仆人等,都列成幾排,站在拱門前等候著。


    江水藍和王曉曉等急忙趕過來。


    沒過多久,果見幾騎人馬遠遠的從遠處揚鞭而來,不一會兒便來到了近前,仔細一看,正中間的是個白衣如雪的美少年,旁邊卻是淳於風父子,身後還有幾位威武健壯的身帶佩刀的武士。


    楚優辭敏捷的跳下馬來,將韁繩遞到一個青衣漢子手裏,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看到王曉曉等人,嘴角已是露出燦爛的微笑。


    “優辭姐姐!”“公。。。主子!”


    兩聲歡呼之後,兩個嬌俏的身影,已一前一後的撲入楚優辭懷裏,已是喜極而泣。


    旁邊的人也垂下頭,高聲喊道:“歡迎小主人回家!”


    “好啦,沁兒,藍兒,別哭啦,我衣服都被你們哭濕了。”楚優辭一手抱住一個,拍著她們的肩頭,但一雙星眸,卻仍是在人群中不停搜尋,最後帶著疑問的目光,停留在王曉曉身上。


    王曉曉吐了吐舌頭,心道難道淺語不肯出來,莫非早就料到一出來會有人送一壇子醋給她。這時見到楚優辭帶著詢問的目光,心下忍不住幸災樂禍,暗道,活該,一回來就左擁右抱,等下有得你費口水了。


    汪乾和林堪走上前去,便欲跪下行禮,楚優辭連忙鬆開蕭、江二人,一手拉住一個,心頭一陣哽咽,幾乎要說不出話來,許久,才緩緩道:“辛苦你們了。”


    汪乾和林堪紅著眼睛,卻隻是搖頭。


    淳於風笑著走上前,道:“主人一路辛苦,還是先回房休息一會兒,等下再敘闊別吧。”


    一路上,楚優辭故意挨近王曉曉身邊,低聲道:“淺語呢?她怎麽不在?”


    王曉曉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道:“心裏不舒服導致身體不舒服,在房間裏呢。”


    什麽叫心裏不舒服導致身體不舒服?楚優辭傻了眼,她幾乎想立即跑去見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還是改變了主意。


    她快速走到最大的那所院子裏,在淳於風的指引下,進了樓上一間說是屬於自己的寬闊華麗的房間,洗了個澡,再換上一身銀色的錦袍,然後避開眾人的熱情,來到另一所小巧精致的院落。


    這裏房舍極多,除了那些護衛和仆人,他們幾乎能每人住一個院子,主院是留給楚優辭的。王曉曉不願獨住,隻跟丁淺語住一起,蕭沁兒跟江水藍如今情同姐妹,也是不願分開,住在一起,汪乾和林堪兩個大男人倒是一人住在一處。


    楚優辭來到樓上,在房門口猶豫半晌,方輕輕敲門,喚道:“淺語。。。”


    無人應答。


    過了一會兒,又提高點聲音:“淺語,我是優辭。”


    還是沒有聲音,她心下有點急了,伸手一推門,門竟然應聲而開,她走了進去,這是一間陳設精致的小廳,地上鋪著厚厚的織著花鳥圖案做工精細的羊毛地毯,牆邊放著鼎爐,隱隱嗅到龍涎香清幽的氣息。兩個巨大的花瓶裏,插著些新鮮花卉,廳中擺著一張圓桌,還有幾個繡墩,桌上放著兩盤時鮮水果,以及細瓷茶杯等,但卻空無一人。


    楚優辭踩著厚厚的地毯,正要轉過那扇精美的屏風,一個俏麗幹淨的小丫鬟卻從裏間轉出來,向她福了一福。


    楚優辭一愣,連忙道:“丁姑娘呢?她在哪裏?”


    那丫鬟眼中帶了絲怯色,低眉順眼的道:“主人,丁姑娘在裏間休息,她說。。。說不想見你,請。。。請你出去。”說話時聲音有點發抖。


    “她。。。她不想見我?”楚優辭喃喃的道,滿心失落,眼睛呆呆的望著那座屏風,佇立良久,抿了抿唇,便緩緩退了出去。


    那丫鬟鬆了口氣,轉身走進裏間,隻見那個身著淡綠色輕衫的美麗少女,閉著眼睛,仰靠在床上,兩行晶瑩的淚滴,正自眼角悄然滑落。


    楚優辭失魂落魄的出了院子,等候多時的林堪連忙迎上來,道:“公主,淳於莊主還在那邊等著你呢。”


    楚優辭“哦”了一聲,轉過頭,道:“林堪,我現在和以後都不是公主了,這稱呼,你要改一改。”


    林堪驚訝的看著她濕潤的眼角,道:“是,主子。”


    楚優辭勉強調整下情緒,忽然道:“林堪,你覺得沁兒怎麽樣?”


    林堪微微驚訝,囁嚅著道:“蕭小姐在屬下心裏,便跟天上的仙女一樣。”


    “那我把這仙女許配給你,你覺得如何?”楚優辭停下腳步,凝視著他的雙眼。


    “什麽?!”林堪嚇了一跳,漲紅了臉,連忙道:“屬下萬萬不敢,屬下是什麽身份,怎配得上蕭小姐,屬下。。。”


    楚優辭不等他說完,擺手道:“你樣樣都好,就是放不下這出身門第觀念。我告訴你,以前不管我們是什麽身份,是公主也好,侯爺也罷,從現在開始,大家全是朋友。我隻問你一句,你喜不喜歡沁兒?”


    林堪猶豫半晌,方訥訥的輕聲道:“喜歡的,沒人會不喜歡她。”


    “那好,那你們的事情便由我作主了。”楚優辭滿意的看了看他,話鋒一轉道:“她以前受過創傷,你知道嗎?”


    “知道的,楚飛雲那畜生。。。”林堪咬牙切齒的道,但他說了一半,卻又停下,他意識到楚飛雲不管怎樣,都是楚優辭的親堂兄,若罵他畜生,豈非累及楚優辭,是以連忙縮口。


    楚優辭並不介意,看著他,認真的道:“你怎麽看這事?”


    林堪低下頭,緊握雙拳道:“我覺得蕭小姐很可憐,象她這樣的女孩,有人忍心那樣對她,我除了憤怒,隻覺得不可思議,我覺得,她應該這一生都被人好好嗬護珍惜才是。”


    “你會那樣做嗎?”楚優辭輕聲道。


    林堪抬起頭來,迎著楚優辭的目光,道:“我願意用這輩子都剩下的所有時間,去好好愛護她溫暖她,讓她忘記那段悲慘的過去。”


    楚優辭目中露出讚賞之色,紅著眼睛,拍拍他的肩,道:“我知道我不會看錯的,別的方麵沒有看錯你,這件事上,也不會看錯你。我放心了。”


    晚餐算是為楚優辭接風洗塵,準備得十分豐盛,所有人都興高采烈,惟獨丁淺語推說不舒服,仍是沒有出現。


    酒過三巡,眾人都微微有了點醉意。楚優辭找了個借口,躲了出去。


    一陣晚風吹來,清涼無比,她的腦袋清醒了許多,她搖搖頭,漫無目的的向前走去,忽然,腦袋上一陣生疼,象是被塊小石頭扔中,她手捂著腦袋,向後望去,隻見一張圓圓的臉蛋滿帶笑意,正戲謔的望著她。


    “喂!楚木頭,你幹麽不去找淺語?”王曉曉雙手叉腰,不滿的道。


    楚木頭?楚優辭不禁皺了皺眉,怎麽這麽難聽,她歎了口氣,道:“我找了,她不想見我。”


    一句話打得王曉曉頭暈目眩:“她不想見你你就不找她了嗎?”


    “我沒勇氣找她了,她不但不想見我,連話也不願意跟我說,我去找她,徒讓她生氣而已,過幾天再說吧。”楚優辭無奈的道。


    王曉曉覺得再糾結於這個話題,自己說不定會被她激出心髒病,翻了翻白眼,轉移話題道:“木頭,你很大方呀,送水藍那串珍珠很值錢呢。”


    楚優辭一愣,道:“你如果喜歡的話,我下次也送一串給你。”


    王曉曉幾乎吐血,她勉強控製住想揍人的情緒,道:“你送過什麽東西給淺語沒有?”


    楚優辭想了想,道:“沒有。”


    王曉曉怪叫道:“那你對水藍比對淺語好啊,你是不是見人家長得美,便開始朝秦暮楚了呀。”


    “胡說八道!”楚優辭臉色微紅,道:“我經常賞賜別人東西的,淺語又不是別人,我的東西都是她的,還需要送麽,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一個人走一走。”說著轉過身子,往遠處走去。


    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我這是在點醒她呀!為什麽有時候聰明得不象人,有時候卻又象個白癡呢,王曉曉氣得捶胸頓足,丁大小姐若要跟她這麽賭氣下去,那真是要賭到猴年馬月了,隻好本小姐出山了。


    涼風習習,繁星滿天。


    不知道走了多久,楚優辭忽然在一塊草地上坐下,然後仰躺在柔軟的草地上。


    風吹在臉上身上,軟軟的柔柔的,象情人的撫摩,鼻中傳來青草與野花混合的清香,這樣的夜晚,是如此迷人。而楚優辭的眼睛,卻茫然的望著天上璀璨的星光,忽然,一陣委屈和悲傷湧上心頭,珠淚滾滾而落。


    在這一瞬間,她把自己十九年的所有經曆回顧了一遍,隻覺心力交瘁,有種說不出的孤獨之感。


    她的哭泣,從無聲,變成壓抑的抽泣,此時此刻,她象是要把這十九年來堆積的所有情緒,痛苦的發泄一回。她再狠,再強,終究也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少女而已,她所背負承載的東西,太多太多,在她把不堪的沉重的過去徹底甩掉之後,她時時刻刻保持著高度警惕的心,終於放鬆下來,從而象個正常人一樣,以正常的方式傾瀉著自己的情感。


    正在她覺得聲噎氣堵之時,身後一個柔柔的聲音道:“你哭了?”


    楚優辭一驚,連忙抹幹自己的眼淚,跟著一個人抱膝在她身旁坐下,偏頭望向她。


    楚優辭本想坐起,依稀見到是王曉曉的麵容之後,她索性仍然躺在那裏。


    “為什麽哭?”王曉曉這時倒少見的沒有取笑她,伸手遞過了一塊絲巾給她。


    楚優辭接過絲巾,擦了擦眼淚,喃喃的道:“她不想見我了,我忽然覺得,自己一無所有了。”


    王曉曉一陣驚訝,這簡直不象是楚優辭會說出來的話,她想了想,道:“你那時候為什麽要讓她去愛別人?”


    “那時候,我認為自己隻有兩個選擇,一個就是殺了我四哥,成為輔助幼主的權傾天下的公主,一個就是被我四哥殺掉,保全你們。如果我死了,我希望淺語能去愛上另外一個人,好生過平靜快樂的日子。如果我沒死,也不能扔下剛剛恢複興盛氣象的大梁一走了之,那是我祖宗的基業,可是這樣一來,我勢必以後還是會卷入權利鬥爭,還是得小心翼翼、步步為營的生活,我自己很厭倦那樣的日子,也不想淺語跟著我那樣生活。”楚優辭閉著眼睛,喃喃的道。


    “江水藍是你哥哥故意賜給你的吧?聽說你們日夜相處啊,連這次,你都將她帶在身邊。”王曉曉歪著頭,又道。


    楚優辭的聲音帶著一陣深深的疲憊:“我跟她日夜相對,是為了迷惑我四哥的,那時候,我身邊全是他監視我的人。帶江水藍出來,那是因為,我覺得她是個善良純真的好女孩,而如果我一旦有什麽事,她的美麗也容易給她帶來災禍,所以我希望她遠離京城那是非之地,前不久,我還在囑托淳於風給她找個好人家呢,不過。。。不過淳於博好象喜歡她。”


    王曉曉眼睛一亮,道:“難怪淳於博過那麽久到這裏來住上一段,經常給我們帶些大江南北的稀有東西,全是女兒家用的,原來,哼!不過這小子太靦腆了,膽子太小,沒出息,害我居然沒看出來。”


    說著,她拍了拍手,站了起來,道:“真不知道怎麽搞的,楚木頭呢,有時候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有時候是精明的公主,有時候戲劇學院表演係的學生,這會兒,卻好象是找不著媽的可憐孩子,真是搞得我頭都暈了,莫非你嚴重缺乏母愛?淺語,你家奶娃交給你了,我任務完成,閃啦!”說著嘻嘻一笑,轉身便走。


    一聽到“淺語”兩字,楚優辭心中一驚,連忙翻身坐起,回頭望去,隻見滿天星光下,一個俏生生的人影正佇立在那裏,她揉了揉眼睛,囁嚅著道:“淺語。。。”


    丁淺語輕輕走到她身邊坐下,楚優辭想起自己剛才的話俱被她聽去,不禁尷尬的低下了頭。


    “優辭,對不起。”丁淺語抱著她的頭,靠在自己懷中,抽泣道。


    楚優辭鼻中一酸,道:“是我對不起你,我讓你受了那麽多委屈。”


    “優辭,為什麽這些話,你不親口對我說?”丁淺語捧起她的臉道。


    “你被我哥哥關在皇宮,出來之後,我又那樣對你,我怕你這次恨極了我,再也不要我了。我怕聽到你對我講我不願意聽的話,我真的有些心灰意冷了。”楚優辭眼淚又流出來。


    丁淺語伸手輕輕擦著她臉上的淚水,喃喃的道:“傻瓜,我怎麽會不要你!”


    楚優辭緊緊抱住她,道:“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你而已。現在,我已脫離那個讓我痛苦的地方,擺脫那個讓我煩惱的身份,淺語,以後,我都不讓你離開我了!”


    “優辭,你知道我最不能原諒你的是什麽嗎?”丁淺語道。


    楚優辭目光中帶著些忐忑之色,緊張的望著丁淺語,隻見她痛苦的搖搖頭:“我最不能原諒你的,便是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不忍殺你哥哥,你寧願自己死了,可是,你有想過我嗎?你死了,我會怎樣?你知不知道我會比死還難受,你不怕我也跟著去嗎?”


    楚優辭眼裏帶著深深的愧疚,道:“我想過這個。不過我想,你跟曉曉情同姐妹,她才剛剛得到愛情,跟汪乾就要開始幸福的生活,我想,你不會做出什麽,讓她這個時候傷心的。”


    “你看,你就是這樣,把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把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的。嗬,優辭,你就是這麽自私,我恨死了你!在你眼裏,我就是個朝三暮四的女人,就算你死了,我也可以好好活著,以後,還能照樣去愛別人,是嗎?是嗎?!”丁淺語淒然道。


    楚優辭連忙抱著她,哭道:“不是的!不是的!”


    “答應我,以後珍愛自己,為了我,不要再讓我傷心、擔心。”丁淺語將頭靠在她肩上,悲傷的道。


    “我答應你。”楚優辭吻去她的淚水,一個字一個字的許下承諾。


    璀璨的星光下,風仍然在溫柔的吹拂著,青草的香氣沁人心脾。


    楚優辭和丁淺語十指緊扣,仰躺在草地上,數著天邊的星,兩人此刻,心裏充滿了寧靜和幸福之感。


    許久,楚優辭側過身,伸手將丁淺語摟在懷裏。


    丁淺語的眼眸,如溪澗一樣清澈,她輕輕撫摩著楚優辭的臉,道:“那個。。。淳於風你是怎麽認識的?”


    “嗯,以前越國和延德交戰時,他不肯給大梁提供馬匹,父子差點被梁兵殺了,是我救了他們。不過,這座白雲牧場,卻是我托他幫我買下的。”楚優辭道。


    “我覺得你好象很多事情,好神秘似的,好象很多人替你賣命。”丁淺語輕輕皺了皺鼻子,樣子煞是可愛。


    “因為我每走一步,都要為自己留後路的。”楚優辭在她唇上偷吻了一下。


    “那感情上呢?也給自己留後路?”丁淺語似笑非笑的道。


    楚優辭連忙搖頭:“沒有,感情上就給自己一條路走。”


    丁淺語將頭埋進她懷裏,輕輕的道:“你知道嗎?有陣子我真擔心你會喜歡上那個江水藍。”


    “怎麽可能?”楚優辭失笑道。


    “你哥哥說你們很親密,而且,她比我年輕,比我漂亮。”丁淺語忽然湊過去,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楚優辭“哎喲”一聲,盯著丁淺語,認真的道:“淺語,我要是認定一個人,是不會改變的。還有,對我來說,最漂亮的人,永遠是我心裏裝著的那個。”


    丁淺語眼中淚光閃爍,忽然吻了吻她脖子上的牙印,道:“優辭,你說的這兩句話,是我生平的最動聽的話,你以後都要記得,不許反悔。”


    辭溫柔的整理著她散亂的發絲,含笑著點了點頭。


    “那個。。。我跟你四哥沒什麽。”丁淺語紅著臉,忽然飛快的道。


    “我知道。”楚優辭抿唇笑道。


    “你怎麽知道?”丁淺語白了她一眼,道:“哼,我知道你這小心眼,如果。。。如果你哥哥對我做了什麽,你很可能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楚優辭望著她的眼睛,長長的歎了口氣,道:“淺語,你錯了。如果我哥哥對你做了什麽,我隻會內疚自責自己保護不了你,我隻會恨我四哥,恨我自己,但我,會更加心疼你,真的!雖然我承認自己小心眼,但是,那也要看是什麽事情。”


    丁淺語清新甜美的臉上,綻放一絲迷人的笑意,她柔軟的嘴唇湊近楚優辭耳邊,喃喃的道:“優辭,我愛你!”


    “我更愛你!”楚優辭回應著她的同時,嘴唇已找著她的,兩人四唇相接,唇齒糾纏之下,吻得如火如荼,消魂蝕骨。


    夜風,越來越冷,吻,卻越來越熾熱。


    許久,兩人戀戀不舍的分開,楚優辭修長的手指溫柔的劃過她緋紅的臉頰,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們回去,好不好?”


    “好,不過我沒力氣了,不想走動。”丁淺語撒嬌似的道。


    “我背你。”楚優辭站起身子,半蹲在丁淺語身前。


    丁淺語見她果真蹲下,格格一笑,輕輕一跳,便躍在她背上。


    廣袤的蒼穹中,繁星依然在閃爍著。


    星光下,楚優辭雙手小心托著背後的人,一臉幸福,邁開步子向前走著。丁淺語將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手指卻調皮的反反複複在她背上劃著“我愛你”三字,偶然癢得楚優辭發出一陣笑聲。


    “以後我們就住這裏了麽?”


    “不一定。”


    “不一定是什麽意思?”


    “不一定的意思就是,我們不一定非要悶在這裏,也可以到處走走玩玩。”


    “好啊,我要把全世界都遊邊。”


    “可以啊,隻要你高興。”楚優辭寵溺的道。


    “優辭,你看!”丁淺語忽然發出低低的驚訝的叫聲,楚優辭一怔,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遠處,兩個人影正抱在一處。


    “是沁兒和林堪。”楚優辭驚訝道,心裏湧上種欣慰的感覺。


    “那我們繞路走吧,免得驚散鴛鴦。”丁淺語抿唇笑道。


    楚優辭背著她,遠遠的繞了開去,可是沒走幾十步,忽然一陣馬蹄聲傳入耳內,隻聽王曉曉的聲音道:“哈哈,來呀!來呀!”


    縱馬過來,見到楚優辭和丁淺語兩人,一怔之下,吐了吐舌頭:“楚木頭,你怎麽在做我這匹馬兒做的事啊,可憐。”


    丁淺語正要跟她鬥嘴,卻見她一揮馬鞭,已一陣風似的去遠了。汪乾卻騎著馬遠遠的追過來,邊追邊嚷道:“等著瞧,我非捉住你不可!”


    跟著也見到楚丁二人,連忙勒住馬,臉上訕訕的十分尷尬,可是看著楚優辭將丁淺語背在身上,又不禁覺得奇怪。


    楚優辭跟汪乾尷尬對忘片刻,咳了兩聲,道:“丁姑娘的腳崴了,所以我背她回去。你。。。你快去追曉曉吧。”


    汪乾這才回過神來,連聲道:“是!是!”馬上意識到這並非在執行公主的命令,又改口道:“我這就走了。”狼狽萬狀的縱馬離開。


    丁淺語望著他的樣子,伏在楚優辭的背上笑個不住,楚優辭見她笑得開心,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誰知丁淺語見她一笑,馬上收了聲,冷哼一聲道:“笑什麽笑!詛咒我很好笑嗎?我什麽時候腳崴了?”說到最後一句,一把扭住她的耳朵。


    楚優辭苦著臉道:“可是,汪乾看到我背著你,很奇怪呀。”


    丁淺語道:“有什麽奇怪的,他們明天看著我的腳好好的,才會奇怪呢,你撒謊技術這麽差,難道我明天還要為你圓謊裝瘸子?哼!放我下來。”


    楚優辭聽她這麽說,不禁傻了眼,她委實沒想到這麽遠。


    丁淺語從她背上跳下,親了親她的耳朵,又溫柔的道:“乖,沒事,明天隨他們怎麽想吧,我隻是怕你背我累著了。”


    說著牽了她手,道:“走吧!”楚優辭對她一下溫柔,一下凶巴巴的態度有點不適應,愣了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羞澀的點頭道:“好。”


    丁淺語側頭望了望楚優辭一臉順從的模樣,臉上露出歡悅的笑容,有身邊的這個人,有這些朋友,她知道,未來的日子就象剛摘下來的新鮮草莓般,美麗而誘人。


    她幸福的閉上眼睛,感受著晚風的溫柔,任由楚優辭牽著她,將她帶向星光燦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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