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眉摁住洪班和朱鹮的腦袋,緊緊地貼在地鐵站的牆上。


    雷轟隆隆的一直在響,她緊閉著眼睛,沒有吱聲。


    等這陣子雷過去後,她才放開了搭在兩人腦袋上的手。


    洪班和朱鹮沒見過這陣勢,就血眉幾乎把我們腦袋塞到牆壁裏麵去的架勢,他們也感覺到了應該挺危險的。


    洪班悄悄抬起頭來找尋剛才那兩位大使的蹤影,發現他倆也跟被釘到牆上去了似的,緊閉著雙眼做匍匐狀。


    血眉先開口道:“兩位大使,今晚這架勢估計有事發生,二位確定還要和我們搶嗎?”


    餘糧睜開眼,懟了懟餘錢,然後從牆上溜下來,看上去心有餘悸地說:“今晚天公不作美,我們先放過你。記住下次再遇到就沒這麽好過了!血眉,我跟你說,別仗著你有後台撐腰就總是不把人當回事兒,你遲早得栽個大跟頭,哼!”


    說完,餘錢餘糧嗖一下不見了。


    朱鹮見他們溜了,唾了一口。


    他問血眉:老祖宗,他們為啥非得要搶我們這個魂兒啊,自殺的不都得給我們嘛。”


    血眉皺了一下鼻子,然後說:“他們就是沒事兒找茬,看我帶著你們兩個弱雞,想給我難堪而已。若不是這陣雷,估計且得打一會兒呢。”


    朱鹮哼哼了兩聲:“打什麽架呀,還以為有多大陣仗呢,完全就是正房抓二奶的既視感……哎喲!”


    朱鹮被血眉敲了兩個爆栗。


    洪班賤賤地湊上去問了一句:“師父,他們說你有後台耶,誰是你的後台呀,我們也沾沾光唄!”


    血眉白了她一眼:“所有收魂使都有上主當後台,你沾光去吧!”


    洪班摸了摸腦袋悻悻地說:“等我遇到上主我好好感謝他。”


    她突然想起來什麽,問:“師父,剛才那陣兒雷,聲音好大來勢好猛,你知道發生什麽了麽?”


    血眉走到地鐵口,望著天喃喃:“不好說啊。上次打雷後郊區發生了泥石流,有一夥人被埋了。據傳說,那夥人做了挺傷天害理的事兒,上麵看不過眼了。今天,暫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有時候打雷隻是警示,有時候也會有人遭雷劈。但是最怕雷的是魂魄,像咱們這種沒有肉身的陰間行者,最好不要在雷雨天造次。”


    洪班張大了嘴巴:“原來做壞事遭雷劈這件事兒事真的呀!”


    血眉淡淡的說:“我告訴過你很多次,民間的很多傳說都是有根據的,有時間你可以多去收集收集,也許很多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就弄清楚了。”


    洪班傻笑道:“我哪有那麽閑,再說現在都不讓我們白天上來,我去哪兒打聽呀!”


    朱鹮這時候不冷不熱的來了一句:“我說兩位女士,咱們回轉生殿還是怎麽著?在這兒幹站著總覺得有點傻。黃建忠的魂兒還擱我箱子裏待著呢,要不咱們先給他送回去吧!”


    血眉轉身說:“你們倆先回去把魂交了,我得去個地方,你們跟著我去不了。”


    洪班看了一眼朱鹮,然後對血眉說:“師父,不危險吧,你可別在雷雨夜亂逛悠。”


    血眉看了她一眼:“知道了,你們回去吧。”


    去儲存中心交完魂以後,兩人回到了工作站,沒有見到血眉。


    洪班心裏總是有點不踏實,她扯了扯朱鹮的袖子問:“你有沒有覺得最近血眉怪怪的,老是沒事兒就自己出去‘辦事兒’。也不交代幹啥去了,好神秘的感覺。”


    朱鹮不以為意的說:“你們女人有時候真麻煩,疑神疑鬼的,世界太平點不好嗎,非得要猜測人家在幹什麽壞事。”


    洪班翻了個白眼:“你這人真是太缺乏警覺性了,這樣容易吃虧。”


    他揮了揮手:“哪有那麽多虧可吃!天氣不好咱們睡覺吧,下雨天,正好眠呀!”


    說完自顧自的躺下不搭理洪班了。


    洪班這兩天時常因為自己的弱小而感覺到煩躁。


    比如今天,如果自己夠強大,就可以去幫血眉收拾那兩個耀武揚威的黑白無常;如果自己懂法術就可以跟著血眉“去一個地方”,而不會因為帶著他們不方便讓先回來,也不知道她幹嘛去了。


    不是說了雷雨天很危險麽,還往外跑,真是讓人擔心呐……


    生著悶氣洪班也睡著了……


    恍恍惚惚,洪班聞到了一股濃鬱的焦味,還以為著火了,一下子驚醒過來,就看到血眉渾身冒著黑煙兒的站在自己麵前。


    她立馬跳了起來,圍著血眉轉了一圈,焦急的問:“師父,你這是咋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現在變得好像是從火場回來似的。”


    血眉淡淡的說:“沒事兒,就是被雷擦了一下。”


    說完齜牙咧嘴的走到自己的位置,趴到了桌子上。


    當下洪班的反應就像是被點了穴似的,站著半天沒動,沒反應過來。


    腦袋裏想著:被雷劈了?被雷劈了?雷?劈了?……


    等腦子轉過彎以後,洪班火燒屁股般地跑到血眉跟前,抱住她翻來覆去從上到下的看了幾遍。


    血眉估計是累了,也沒反抗,就是咧著嘴好像很疼的樣子。


    還好,除了頭發和臉黑乎乎的,好像也沒什麽大問題。


    洪班慌亂的問:“師父,你沒事兒吧!你都被雷劈了,怎麽還能回來呢!你不是說會魂飛魄散灰飛煙滅麽!”


    血眉擺了擺手說:“你別晃我了,我都快散架了!我又不是菜鳥,你這種菜鳥被雷劈了肯定完蛋!我還好。再說我不是被雷劈,是被雷擦了一下,沒正麵頂。就是有點累,讓我歇會兒。”


    洪班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師父,你別嚇我呀,你歇著歇著是不是就去了呀!師父啊,師父,你還沒教過我什麽本事呢!師父,我還欠你兩萬塊錢,你可別丟下我不管了呀!”


    血眉坐起來,拍拍她的腦袋:“你再嚎,我-可-要-毛-了!”


    洪班見血眉一頓一頓說話的臉上殺氣濃鬱,嚇得一哆嗦。


    血眉繼續哄她:“你不是報了法術學習的班麽,上課去吧。等你上完課回來我再告訴你咋回事兒。”


    洪班終於乖乖停止了哀嚎,然後抽抽搭搭的說:“我不!你這個樣子我怎麽敢走!要不然你現在就給我講講,要不然我就坐這兒等你休息好了再說也行!反正我肯定不走的!”


    這時朱鹮聽見洪班的哀嚎也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看見血眉的慘樣,他哈哈大笑了幾聲,然後幸災樂禍地說:“老祖宗,你真的被雷劈啦!你看把洪班嚇得喲,趕緊給我們講講你的英雄事跡吧,不然洪班得哭一天。”


    血眉歎了一口氣,然後很吃力地從桌子上下來,走到房子中間伸了伸懶腰,做了幾個伸展動作,然後徐徐地開始講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幾天前,血眉在外出収魂的時候碰到了一個走私du品的團夥,他們靠注射du品控製了一群小年輕為他們賣命,這些小家夥為了能從這個團夥手裏拿到貨源,什麽喪盡天良的事兒都做了。


    那天她去收的,就是一個因為過度注射導致死亡的男生,他注射前就知道劑量大,但還是這麽做了,所以被歸類為自殺。


    到現場的時候,男生已經沒氣兒了,瘦得皮包骨頭,估計不注射過量也會因為營養嚴重不良死掉。


    血眉收完魂準備離開的時候,駭然發現這個男生的妻子也有很重的毒癮,而且看上去還不會說話的孩子就在旁邊嗷嗷大哭,可他妻子根本就不搭理自己的寶寶,正因為吸毒產生的幻覺正一陣又一陣的嗨著。


    血眉有點看不下去了。


    她把男生的魂放好,然後現出了真身,把孩子從女人身邊抱走,放到床上,並且安撫了一下寶寶的情緒,等寶寶平靜下來才離開。


    血眉知道自己這麽做“不合規矩”,可是看到孩子總是不忍心丟下不管,所以也沒有顧忌太多。


    後來血眉又“順便”去看過一次這個孩子,聽到孩子的媽媽打電話說今天淩晨要偷偷運一批“東西”進來,放在寶寶的尿不濕裏麵。


    聽到女人說:“我查了,那天要下大雨。這種鬼天氣應該不會有人查。如果他們真的要查,我就揪她一下,趁她大哭的時候跑。”


    血眉聽了膽寒,覺得這種人簡直就不配做母親~!不,不配做人!


    她歎了一口氣說:“沒辦法,我們左右不了什麽。活著的人我們沒有權利做任何的幹涉。”


    剛才打雷,血眉感覺可能和寶媽以及她身後的團夥有關係,她有點不放心,決定去看看。


    果然就在大雨中看到了正在開車疾馳的寶媽,寶寶坐在後麵的安全座椅上,正因為打雷被嚇得嚎啕大哭。


    她媽媽車後還隱約跟著幾輛車,應該是一個團夥裏麵的人,雷就在他們的頭頂不停地響。


    血眉有點怕,但是又不放心的遠遠跟著。


    後來一道閃電劈中了寶媽車前的路,打出了一個大坑,她受到驚嚇方向盤沒把好,車就翻了。


    後麵的車也跟著哢哢哢翻了撞了一路。


    血眉眼疾手快的在後麵車子撞上寶馬的車之前把寶寶搶了出來,但是也不幸被劈過來的閃電擦中了身子。


    “反正小娃娃活下來了,受點傷也值。”血眉麵帶笑容的說。


    洪班和朱鹮一臉崇拜地聽入迷了,正準備拍拍馬屁,就聽見叩叩叩三聲敲門聲,然後一個人走了進來。


    他向三人點了點頭,然後對著血眉說:“血眉隊長,我是糾察使鳳舞。有來自閻王殿的投訴,需要你跟我走一趟,有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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