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看清了來者何人,唐晚荻的玻璃瓶已經紮了過去。那人個子不高, 塊頭不小, 膀大腰圓,一看就是幹體力活的。見有人衝來, 手掌猛地一掄, 將唐晚荻的腦袋??得歪向一邊。那缺了底的玻璃瓶正好從他胸前劃過,在t恤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男子咕噥了一句, 滿口不知罵的什麽,惹得唐晚荻拿著瓶子又向他紮去。那人一看就是打過架的,知道點擒拿術, 身子一閃手一探,繞到她身後扯住頭發。唐晚荻吃痛脫手, 玻璃瓶掉到地上。身子被男人抓著向一邊的磚牆摁去,另一隻胳膊被他反擰著,力量之大,幾乎脫臼,她痛得臉都白子


    修魚稷開始隻在一旁觀戰, 畢竟唐晚荻先動的手, 見那男人下手凶狠, 怕再打下去要出人命, 一個疾步衝到兩人之間,將胖子的腰帶一抓,將他淩空舉起往牆上一砸!


    那人四十多歲,體重超過兩百斤, 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被修魚稷提了起來,口哇哇亂叫,雙腿在天上亂蹬,“砰”地一聲,背重重地撞在牆上,竟把上麵的磚頭撞掉了幾塊,掉到地上一連滾了三圈,腿大概受了傷,一跛一拐地爬起來向前逃去。看樣子背也傷得不輕,無法站直,一連打了幾個踉蹌,路邊正好有輛出租,他拉開車門鑽進去匆匆地溜了。


    修魚稷轉過身來打量唐晚荻的傷勢,額頭上青了一塊,臉皮也擦破了。頭發被扯下一小把,頭皮上都是血。他歎了一聲,掏出那塊蘭金膏正要給她塗上,唐晚荻忽然一舉手:“停!”


    “嗯?”


    “這東西很貴,我們已經賣了,明天交貨記得不?”說罷掏出錢包抽出兩張創可貼,“用這個就可以了。”


    “這不管用。”修魚稷把創可貼往口袋裏一塞,強硬地將蘭金膏塗在她的頭上臉上,直塗得半張臉黃澄澄的好像發了黃疸一般,“那人是誰呀?你這麽發火還是頭一回。”


    唐晚荻的淡定指數之高令人驚訝,就算在狼族裏也很少見。她在任何時候都是一幅波瀾不驚、無動於衷、擺事實講道理的狀態。修魚稷猜想那人是她的前男友,不料她低頭沉默了半晌,終於說:“他是我爸。”


    修魚稷嚇了一跳:“親爸?”


    “嗯。”


    “他怎麽得罪你啦?”


    “問那麽多幹嘛?”她白眼一翻,“跟你有關係嗎?”


    “當然有,”修魚稷一臉的認真嚴肅,“你是我的經紀。目前為止,是狼族在人類最重要的合作夥伴,我理應關心你。”


    “你隻用關心我的工作就好。”她用手捂著流血的頭皮,硬邦邦地頂了一句。一抬頭,正碰上他的目光,似有關切之意,又強硬地抿了抿嘴,“我為你們工作就是為了掙代理費,除此之外沒別的。如果你覺得我很盡心,那也是因為簽了合同,要對合同負責。你要是欠我一塊錢試試,看我跟不跟你翻臉……”


    她一麵氣洶洶地說,那血止不住地往臉上流,修魚稷從口袋裏掏出一堆紙,裏麵有門票、小票、鈔票……他從中間夾出一張柔軟的餐巾紙,替她擦了擦,那紙見血就化開了,弄得頭發上全是白白的紙屑,難看之極。他不得不一一地摘出來,前前後後地弄了半天,唐晚荻也不知道他在幹嘛,整個頭被他巨大的手掌摁得死死的,隻得由他。


    “抱歉沒有及時地幫你。我對女人一向是這樣的”修魚稷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下來,淡淡地,“她強我就讓她強,她弱我就讓她弱。既然是你先動手,我以為你是要強的……”


    “是啊!就是啊!我打得好好的,你幹嘛插手?要不是你攔著,信不信我就把那瓶子插到他臉上?”


    “你的瓶子已經掉到地上碎成一千片了好麽?”他指著一地的玻璃渣。


    “那又怎樣?玻璃碎了還有拳頭!知道大仇未報是什麽感覺嗎?”


    修魚稷一秒鍾愣在當地,前思後想吵不過她,隻得幹咳一聲:“好吧,我錯了。”


    “再說你身上不是也有傷麽?”唐晚荻歪著腦袋瞪了他一眼,“這時候打什麽架,回去還得換藥呢。趕緊走吧!”


    兩人一路坐著出租回到小院,修魚靖和方雷盛巡邏去了。唐晚荻上網很快找到了一套半新不舊的公寓,坐落在離市中心舊城區不遠的一家海鮮集市的二樓。樓下除了生猛海鮮就是各色餐廳、路邊攤、麵包房、晚上的夜市非常出名,是c城最熱鬧也是最亂的地方。這一帶因為氣味大、管理亂、曾經被附近的居民反複投訴、甚至向市政府集體請願要求拆除,政府覺得這一帶發達的夜市也算是c城一景,決定保留下來,於是將這條街重新修整,兩邊的大馬路上各堆了三個石墩,弄出個“小吃步行街”。一到夜晚各種燒烤競相攬客、一路孜然飄香、濃煙滾滾。


    租房網上不旦有照片還有房間的錄相。除了位置差一點外,公寓的居住麵積頗大,三室兩廳二衛、帶全套家具電器,租金也相對便宜。附近的氣味正好掩飾了狼族的行蹤。唐晚荻打了兩個電話,從微信上支付了一個月的訂金,那邊屋主說,這公寓已經空了三個多月了,晚上過來簽了合同就可以搬家了。


    搞定了房子,肚子也餓了,兩人叫了外賣和啤酒,今天掙了一百萬,心中的高興勁兒就別提了,於是多喝了幾杯。飯罷唐晚荻拿出碘酒、繃帶幫修魚稷換藥,那些傷口仍然有血沁出,但蘭金膏果然有效,傷勢正在明顯好轉。想到狼族和賀蘭?的那一架還沒打完,如果把身邊的金創藥悉數售出,萬一再有人受傷就沒辦法了。


    唐晚荻將手中的蘭金膏掂量了一下,上完一次藥,已輕了不少:“這東西這麽靈驗,不能全部賣掉,至少留下兩塊防身吧?”


    “我們還有不少,隻是不在身邊。”


    唐晚荻頓了一下:“所以你們狼族來這裏的……不止五個?”


    “這裏隻有五個,哦不,三個。其它地方還有,都在城外。”


    “所以……狐族的人猜得沒錯,大部隊在後頭?”


    他沒有回答。


    在與五位狼族的接觸中,修魚稷對她最禮貌、最客氣、但唐晚荻對他卻是最沒有譜。總覺得這人在禮貌和客氣之下藏著某種危險,隻是沒被發現而已。


    “哎,”她忽然一拍腦袋,“我怎麽覺得……這c城要大亂啊?會嗎?”


    他笑了,搖搖頭:“狐族在這裏生活了幾百年,你們人類都沒有覺察。我們狼族不過是想取而代之,然後和他們一樣,與你們和平共處、互不相犯……”


    唐晚荻“嗬”了一聲:“以我這個外人來看,你們狼族人的脾氣可比狐族差多了,做事也沒什麽紀律性。我深深地懷疑在c城你們能混多久,特別是你那位三叔。”


    “那你是希望我們狼族留在這兒呢?還是被狐族或者人類消滅呢?”他摸著下巴,幽幽地看著她。


    “我麽?我隻在乎我的代理費。”她淡淡地說,“修魚稷,我不管你是什麽族,你也別跟我講什麽道德和立場。合約就是我的道德,錢就是我的立場。你隻要不辜負這兩樣,我就不會辜負你。”


    他忽然從床上坐起身來,靠近她,用鼻子在她臉邊用力地嗅了一嗅。


    “幹嘛?”


    “果然,”他半笑不笑,“我聞到一股重重的錢味。”


    她的臉僵了僵。


    “看,你時時刻刻把錢放在口上。可我一提到錢,你的臉就硬了,好像我在侮辱你。” 他的目光很深,仿佛有條隧道直達她的內心深處,“唐晚荻,錢沒你說的那麽重要。”


    她冷冷地看著他,胸微微起伏著。就在這一刻,他忽然低頭吻了她一下,試探性地,蜻蜓點水地。她的身子一陣戰栗,一股青檸的酸味從頸間悠然蕩出。


    這個男人,她終於等到了屬於她的那一份危險。


    他的呼吸卻是滾燙的,散發著強烈的雄性氣息。被青檸的味道一兌,變成了冒著泡的果汁汽水。她連忙低下頭,卻被他捏住了下巴。他的動作十分輕柔,一吻如春風吹過,雙唇如桃花開放……


    她怔怔地說:“修魚稷”


    第二個吻如暴風驟雨般肆虐,說不清誰更主動。……,……。不知是害怕還是激動,她的身子抖得厲害,一雙眸子如警惕的豹子那樣盯著他。


    她的全身布滿了傷痕,皮帶抽的,煙頭燙的,刀割的,水燙的,一些莫名其妙的燒傷……或淺或深,年代久遠。


    “有人欺負過你?”他的手指在這些凹凸不平的印跡上輕輕滑過。


    她的身子一凜,沒有回答。


    他忽然倒在口口,曲肱而枕,姿勢坦然:“來吧。”


    “幹,幹嘛?”她結巴了,愣愣地看著他,……。


    “我說過,”他的語氣很淡,“你強我就讓你強。”


    她的手顫抖著,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然後呢?”她的掌心在他胸前遊走,最終停在了心跳的地方,他的身體如一部嶄新的手機,等待著她的手指。


    長發擋住了半張臉,看不清她的表情。


    “然後我就是你的男人。”


    “不。”她搖搖頭。


    他看了自己一眼,皺起眉頭:“唐晚荻,我身上哪一部分你不滿意?”


    “都滿意。隻是沒那麽容易。”她看著他,一字一字地說, “與其陪你上.床,我更願意讓你徹夜難眠。”


    ***


    黃昏過後的淥水市場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下班的主婦、放學的學生、賦閑的混混、退休的老人、挑著擔子扛著貨的農夫、守著壇壇罐罐在手機上打牌的菜販。有人吆喝、有人咒罵,間夾著顧客、小販之間唾沫橫飛的調情……


    比這更糟的是空中彌漫的那股難聞的氣味:死魚爛蝦、雞鴨的下水、隔夜的豬肉、被人挑了一天的青菜以及各種汗臭……難聞也就罷了,還混合著泡菜、鹵水、各種香料所散發的濃香……讓鼻子無所適從。


    皮皮偏偏要挑這種時候帶著賀蘭?過來買菜,一路走一路說:“這地方我常來,不為別的,我們全家都愛吃魚,這裏魚多,而且新鮮。你呢,陪我走一趟,也可以順便修煉。”


    菜場裏的人密密麻麻,像深海中的魚,忽左忽右,忽前忽後,擠得皮皮與賀蘭?根本走不了直線。有些農婦還故意往祭司大人的身上撞,不知有意無意,各種刮蹭。


    “就算修煉也不能挑這種地方吧?”賀蘭?倒是不怕人多,但不喜歡擁擠,更不喜歡髒亂,看著滿地亂倒的汙水,臭氣熏天的垃圾,鹵菜前亂飛的蒼蠅,眉頭皺得快打結了。


    “不好聞是吧?”皮皮笑道,“我就買一點點菜,馬上就好。”


    她是故意要來這裏的,菜市就在山腳,散步二十分鍾就到。一路上她挽著賀蘭的手,嘰嘰嘰喳喳地談笑,心裏別提多美了。這就是皮皮向往的生活,平平淡淡,歡歡喜喜,三點一線,一個完全屬於她的二人世界。


    “倒不是難聞,我吃了牛黃片,什麽也聞不到。”賀蘭?歎了一聲,“隻是我已經不瞎了,你不用這麽牽著我。”


    皮皮這才想起以前兩人走在一起,每到人多氣雜之時,她都會牽著他的手在前麵引路,生怕走丟了,漸漸形成習慣。被他一句點醒,連忙鬆開手,走到一個攤點買了三斤雞蛋,又到另一個攤點買了一斤茄子、半斤辣椒、一把蔥,幾顆蒜,兩斤西紅柿。


    菜販子是女的,姓柴,三十來歲,燙著滿頭的波浪卷,用黑色的網帽罩住,還戴著袖套和手套,一幅職業範兒。因為愛跳廣場舞跟皮皮的奶奶挺熟,還到老宅去串過門,所以認得皮皮:“哇塞!皮皮,老公終於回來了?”


    “是啊柴姐。”


    柴姐是寡婦,上上下下地打量賀蘭:“你真有福,老公這麽帥。顏值爆表!”


    “嗬嗬。”


    “這芹菜挺新鮮的,送你一把回去炒肉絲吧。”


    “啊?不用不用……”


    皮皮正要拒絕,柴姐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把一大把芹菜塞進了賀蘭?手裏的菜籃。


    “謝謝。”祭司大人靦腆地笑了。


    兩人一起走出菜市,賀蘭?問道:“那位柴姐的頭上,為什麽要戴著一個漁網?”


    “不是漁網,是網帽。她還挺講衛生的,生怕自己的頭發掉進菜裏,就用網子罩起來。”


    “是麽?我一看見這個網子,就開始胡思亂想,總覺得會有魚從裏麵撲騰撲騰地跳出來……”


    皮皮白了他一眼,嗔笑:“腦洞真大,也是醉了。”


    金色的夕陽灑在肩上,一路炊煙嫋嫋,滿街都是飯菜的香氣。


    對於皮皮來說,這是平凡的一天,卻顯得那麽地不可多得。她們像一對最普通的夫妻那樣從市場買完菜,沿著彎曲的山路向淥水山莊走去。賀蘭?拎著菜籃煙火氣十足地走在她的身旁,陪著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很快又聊到了關鍵話題。他再一次提出皮皮應該帶著家人離開c城,逃離“狐”口。因為東靈的離去在他身上開始出現後遺症,越來越嚴重。這些情況以前從未遇到,非常棘手,他完全不知如何應付。他想讓皮皮先避開一下,等他找到解決的辦法,再把她接回來。


    皮皮堅決不同意離開。


    “賀蘭,你我之間,幾百年的主題就是分離。這一次,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有什麽問題,我一定要和你一起麵對。你仔細想想,除了雄黃、狗血、喜鵲,咱們要想做夫妻,還有什麽別的法子?”


    他無奈地看著她,搖了搖頭:“雄黃、狗血也不管用。”


    “那牛黃片你就別吃了,白白削弱自己的功力。”


    賀蘭後來告訴她,在海輪上他就開始服用牛黃片,那時的他雖然談不上喜歡皮皮,畢竟是皮皮把他從海上救回來的,好感肯定是有的。而且他的大腦似乎殘留著很多記憶的碎片,經常有與皮皮在一起的畫麵在腦中回放。


    “所以在rino號上,你就已經想吃我了?”


    一陣沉默之後他說:“……偶爾。”


    “真的?”


    “嗯。”


    “可是你並沒有吃啊。”


    “有一次特別想吃,隻好把你吊起來……”


    皮皮的喉嚨咕噥了一聲,哭笑不得。當時賀蘭?突然發作要招喚東海裏的元珠,整個人好像發狂一樣,原來是因為這個。


    看來花青旗說得沒錯,祭司大人想吃皮皮,不是因為饑餓,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本能,因為荷爾蒙。隻要情思發動,皮皮的肝髒就會分泌養素,賀蘭?就會立即爆發。


    想到這裏,皮皮一拍腦門: “如果由我來吃這個牛黃片呢?這樣我的肝髒會被汙染,就分泌不出你需要的養素,我們是不是就安全了?”


    祭司大人看著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皮皮你不能吃牛黃片。你懷孕了。”


    “呃。”


    “就算吃了,你的肝髒還是會分泌養素,我也還是想吃掉你,隻是味道差一點而已。”


    “想聽我的理論嗎?”


    “你說。”


    “花青旗很可疑。她的點瞳術可以修改人的記憶,會不會趁機攜帶私貨把一些莫虛有的東西植入你的大腦?讓你產生想吃我的念頭?賀蘭,我覺得這裏麵有陰謀,咱們千萬不能被忽悠了!”


    賀蘭?看著她,欲言又止。


    “要不今晚咱們試一下?”


    他忽然止步:“試什麽?”


    “試試你的底線在哪。”


    “沒聽明白。”


    “咱們究竟親熱到什麽程度,你才會特別想吃我?”


    祭司大人怔了怔,一臉被嚇到的表情,以為她在開玩笑:“關皮皮,我真不知道你是膽大還是心大”


    “兩個都大,你跟嗎?”


    臥室一燈如豆。


    床上的鐵璉嘩嘩亂響。


    祭司大人的四肢被四根手腕般粗細的鐵鏈綁在鐵床的床腿上,還上了四把鐵鎖。為了測試床腿的強度,他用力地掙了一下,鐵鏈打在床腿上“格格”作響,鐵床紋絲不動。


    皮皮穿著短裙、小吊帶坐在他的身邊。左手放著一大瓶狗血,右手放著三隻曬幹的喜鵲,腿邊還有一把鋒利的匕首。


    三隻喜鵲用一根繩子串起來,賀蘭?示意皮皮戴到頸上。


    “能不戴這些死鳥嗎?”她把喜鵲拿到手中掂了掂,感覺自己是個跳草裙舞的,“也太殺風景了吧?”


    “必須戴。安全第一。”


    “賀蘭?我跟你說,去過一趟沙瀾,你老婆我也是有點武功的。”她揚起匕首,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別擔心,真出事我能跑掉。”


    她越是自信,他越是擔心,目光沉了沉:“別試了,皮皮。一點也不好玩。”


    “要試。”她摸著他的臉,“因為這一切是我造成的。是我讓東靈離開的。如今出現問題,我不能逃避,不能什麽都不試就跟你分開。這不是為了我,是為了我們的孩子,為了我們今後的生活。我們的孩子必須要有個爹,我們的生活必須要美好幸福。”


    “冷靜點,皮皮,聽我說”


    她掩住他的嘴,一咬牙,將那串喜鵲掛到脖子上:“別說了,我會小心的。活人不能讓尿憋死,我不接受命運的擺布。”


    “這不是憋死,是送死!”他忍不住低吼,“你口口聲聲說為了孩子,你是要讓我把你和孩子都吃了嗎?別試了,你不能蠻幹,趕緊離開這裏!”


    喜鵲早已風幹,發出一股怪味,尖硬的喙在她胸前戳來戳去,弄得她一陣雞皮疙瘩亂起。


    她一把按住他的頭,俯下身來親了他一下,直起身來,默默地觀察: “有什麽感覺?一切正常?”


    “還行。”看得出他很緊張,整個身體都緊崩著。


    她又親了他一下,這一次,在唇間停留的時間比較長,超過了五秒。三隻喜鵲落在他的臉邊,他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


    “現在呢?”她一掌遮住喜鵲。


    “有點頭暈。”


    話音剛落,他的鼻子開始流血,不是很多,一滴一滴地往外滴。


    “是我的吻,還是喜鵲?”


    他沒有回答。


    狐族懼怕喜鵲,功力不足的人靠近它,會七竅出血,若不馬上移開,會元氣盡失、立即死亡。就算賀蘭?這種接近天狐的高手,也不敢輕易觸碰,以至身體毀傷。


    皮皮一把正要扯下喜鵲,被賀蘭?大聲喝止:“不行,皮皮,不行!”


    可是他的鼻血越流越多,臉色也開始發青


    她果斷地將喜鵲扔出窗外。


    就在這一刻,鼻血奇跡般地止住了。


    她再次俯下身去吻他,感覺到他的呼吸在明顯加快,心跳也跟著變快。祭司大人的吻是令人陶醉的,她們已經很久沒在一起了。不知不覺,身子依偎在了一處,……。他的吻越來越深,呼吸越來越急促,忽然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因為這一痛,皮皮警惕了,掙紮著從他的懷中抬起頭觀察他是否異常……


    然而在這種時候,有誰會是正常的呢?


    何況他的臉在她頸間磨蹭,指尖還是柔軟的,動作也很小心,隻是一個吻,那一點點暴力或許隻是為了增添情趣……想當初皮皮第一次跟他“下井”時,還狠狠地踢過他呢,他都痛到需要做人工呼吸了。


    她捧著他的頭,柔聲道:“嗨,賀蘭,你沒事吧?”


    正在這時,肩頭一痛,他又咬了一口。這一次力道不小,痛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賀蘭,停!”


    她用力地按住了他。可是他根本不聽,將頭埋在她的胸口,繼續吻,或者說是“咬”……


    她想推開他,他頸項強直,仿佛是鋼鐵做的。


    一絲恐懼爬上心頭,令她麵如土色。驀然間全身的血一下子湧到頭頂,慌亂中她摸到匕首,緊握掌中,卻不忍心紮過去。


    便是在這猶豫的一刹那,白光一閃,祭司大人的狐尾將她的手腕緊緊纏住,她在巨痛中被迫鬆手,“當”地一聲,匕首掉到枕邊。


    “賀蘭?!”她開始尖叫,“你醒醒!放開我!”


    那狐尾又向她纏過來,將她緊緊地捆在賀蘭?的身上,所幸他的四肢被鐵鏈綁住,不能做任何動作,但他瘋狂的樣子還是嚇到了她。


    他的嘴仍然在她的上身探索,漸漸移到腹部……皮皮拚命掙紮、嘶吼、尖叫,窗外隻有一輪安靜的圓月。而那四根鐵索似乎承受不住他的力量,床腿開始變形,鐵鏈在上麵刮擦,發出尖銳刺耳的噪音,忽然


    “轟”的一聲!


    一隻床腿斷裂,整個床歪向一邊!皮皮因為重力甩到地上,緊緊捆住她的狐尾出現了短暫的鬆動


    本來難逃此劫,也算皮皮命大,那隻裝著狗血的瓶子正好滾落到她的手邊。她咬開瓶蓋將狗血往賀蘭?身上一潑!


    祭司大人吃痛,狐尾驀然消失


    皮皮趁機脫身,衝出門外,扶起地上的一輛自行車,不顧一切地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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