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衛大妞…真是大妞?你回來了?……我,我是孫二妞,孫蘭啊。”孫二妞抹了抹眼淚:“邱嬸,你快幫著去屯裏喲喝喲喝衛家大伯,他家侄女,衛大妞回來了。”


    “喲~~別說,還真是衛二莊家的大妞。”被喚作邱嬸的,一眼望見從野林裏鑽出的這個人背後背的破包袱,那包袱破得,露出裏麵毛茸茸的一角,一看就是上好的狗熊皮,邱嬸眼前一亮,眼珠又一轉,才望見她胸前的那串野豬牙串起的項鏈,登時‘喲’的一聲,回身滿村嚷嚷去了:“衛大妞回來啦~~~衛大妞回來啦~~~”


    趁著邱嬸離開,孫二妞趕緊打發身邊的趙五郎回家:“五郎,你先回家,我們的事,等明兒再說。剛剛叫邱嬸撞見咱們在這兒私會,過後肯定沒什麽好說頭的。”


    “可是,再過幾天你就得……”趙五郎張口想要再說些什麽,孫二妞跺腳蹬了他一眼,才悻悻的,走開了。


    不一會兒,這裏便圍了一群人,對著野林中鑽出來的這個人指手畫腳,噓寒問暖:“喲,還真是大妞,大妞,你回來啦?”


    “哎喲,都三年啦,大妞,你去哪啦?你爹呢?”


    “哎呀她嬸子,這你還看不出來麽,當時大妞跟他爹進山獵虎,三年了,才回來,他爹要是還活著,能不一起回來麻?!”


    這時,人群裏擠出一個粗壯的中年人,他望見人群之中的那個‘衛大妞’時,眼中驚色一閃,上前細細的查看了,才道:“淨胡說,這哪是我們大妞?這臉上抹得黑裏巴漆的,衣服也破破爛爛,你們也不看清楚了再說。”


    旁邊有不服的,指著‘衛大妞’胸前那串項鏈:“大莊,當時二莊帶大妞進山獵虎時,脖子上就帶了這串項鏈的,現在這項鏈帶在她脖子上,她不是大妞是誰?”


    也有好事的:“別看她現在抹的烏漆巴黑的看不清模樣,光看這模子輪廓就是個衛大妞的樣兒!!大莊,三年啦,女大十八變,你還指望大妞是那時的模樣兒啊?”


    “大莊,現在大妞回來啦,你該把那間土胚房還給她啦。”


    “就是,那雖是個土胚房,可也算是個正房,再說裏麵還住著二莊家小有根,你咋能把那裏當作你家雞舍了呢。”


    花小樓冷眼望著眾人對自已指指點點,又對自已的身份猜來猜去,暗想,自已從深山之中來,可謂兩手空空,身份不明,而且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現在聽來,這‘衛大妞’是村裏衛二莊大女兒的身份,而且還有一間土胚房。即然他們誤以為自已是‘衛大妞’,那不如將錯就錯,先在這安了家再說。


    “我給他家養著個小拖油的,怎麽,用他家養養雞都不行啊?”那粗壯的中年人一瞪眼,據理力爭。又轉過頭不滿的望著花小樓:“大妞,你真是大妞麽?你咋才回來?你爹呢??”


    根據幾人的話頭,這粗壯的中年人應是自已的大伯,於是花小樓道:“大伯,我爹獵虎時被老虎咬死了,我逃了出來,可在深山裏迷了路。找了三年才找得回來的路。”


    衛大莊眯起眼睛瞧了瞧花小樓“那…你爹死了,你咋也沒哭?”


    “已經哭三年了,哭不出來了。大伯,倒是你,乍一聽我爹死了的消息,咋沒反應,倒光問我一些沒用的?”


    有好事的又在一旁幫腔:“就是的,大莊,你是不是不想還給人家大妞那土胚房啊?”


    衛大莊臉色青了青,精光小眼瞄了瞄花小樓身上的包袱,道:“誰說不想給?那個破土胚房除了養雞也沒用。可是,當年二莊走時那小有根才三歲,我含辛茹苦拉扯了他三年,容易麻?,現在大妞回來了,怎麽也得拿點東西作謝禮吧?大妞啊,你後背上背著的是什麽?”


    “你胡說!”孫二妞上前一步:“有根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你哪裏拉扯他了?現在大妞回來了你又跟她要東西,哪有你這樣的大伯呀?!就隻會圖東西!”孫二妞這話又引起人群的一陣讚同,紛紛出聲指責衛大莊。


    “你!!”衛大莊張口想要罵這孫家的二妞,但又想到她即將成為米地主家的姨太,得罪不得,隻好咽了回去,環抱起手斜睨著花小樓,一副無賴相:“大妞,你跟你爹離開了三年,不管不顧的,這家跟有根都是我照顧的。現在你回來了,哪能說要回就要回?熊皮留下,否則,就不行。哼,你是不是衛大妞還沒驗證呢。”


    花小樓隻想要坐實了‘衛大妞’的身份以便得到那間土胚房,和在這裏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不想多事,於是二話不說,禦下了背上的包袱,打開了,裏麵是兩張扒的很是完整的狗熊皮。這熊可不是她獵來的,是在深山裏撿來的兩頭老熊,剛死不久,叫她扒了皮來取暖用了。


    圍觀的眾人頓時眼前一亮,兩張這麽好品相的狗熊皮,足可以換座不錯的房子了。


    衛大莊歡喜的一把抱起狗熊皮,扔下一句:“行咧,我一會兒就去你家收雞去。”然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哪還顧得上侄女還穿著破衣,空著肚子。


    孫二妞見衛大莊走了,上前握了握花小樓的手:“大妞,走吧,快去見見有根,他都六歲了。”


    “嗯。”花小樓任由孫二妞帶著,往‘衛大妞’的土胚房走去。


    真正的衛大妞,其實早就死在那猛虎的嘴下了。花小樓摸了摸脖上的項鏈,這項鏈是半年前她穿越到這裏時,在深山之中的一處巨石上撿來的,當時那巨石四周的地上散著些人骨,現在想來,那應該就是二莊父女了。


    沒想到那兩人的家中竟還有一個小的,更沒想到這當長兄的這麽心狠,侵占弟弟的財產不說,竟對弟弟家唯一的兒子不管不顧,任其自生自滅,隻貪圖便宜。


    孫二妞帶領花小樓來到一座破敗的土胚房前,衛二莊家的土胚房就在孫家隔壁,與孫家一家是鄰居。


    屋子真的很破敗,低矮的用枯草秸紮成的柵欄搖搖欲墜,堪堪的圍住院中那五六隻肆無忌憚的家養雞。院中沒有廂房,隻有主屋,屋頂上長滿了雜草,屋子的窗戶與門已全無蹤影,從這裏甚至能看見裏麵的家徒四壁和靠窗的炕上那個滿身補丁的小小的身影。


    孫二妞長長的喊了一聲:“有根~~有根~~你姐大妞回來啦~~~大妞回來啦~”


    那炕上的小身影一僵,隨即‘嗖’的一聲躥了下來,從屋裏衝出來,衝到花小樓麵前又站定,似是激動又似是不信地頓了頓,聲音有些抖動地:“……姐?你…你回來啦?”


    花小樓朝他笑笑:“嗯。”全村的人都把自已認做了衛大妞,這小子在衛大妞走時才三歲,想來,應該也看不出什麽破綻吧?


    “姐……”六歲的衛有根怔了片刻,倒也沒懷疑,忽的撲進花小樓的懷中大哭起來,也不顧她身上多髒多臭:“嗚~~~哇哇…姐,你終於回來了……你咋才回來呢…嗚嗚……”


    花小樓的心裏被這小孩哭得有些難受,輕輕的拍著小有根聳動的肩頭,這孩子,瘦得都不成樣子了。


    孫二妞見這裏沒自已什麽事了,留在這裏也有些不合適宜,悄悄的退了出去,留了一句:“大妞,有事來我家找我啊。”


    衛有根在花小樓懷中哭了一會兒,猛的想起什麽似的抬頭:“姐,爹呢?”


    “爹……”花小樓低了低頭,怎麽跟這孩子講,他爹早在三年前就死了呢。


    “姐,你別說了,我知道了。”衛有根見了花小樓的樣子頓時心中明白了,沒有再哭,擦擦臉和鼻子:“姐,你餓不?你等著,我去給你拿吃的。”說著,轉身跑進屋中。


    花小樓跟著衛有根走進破敗的屋中,隻見他從鍋台底下小心的掏出個樹葉包著的東西,打開來,裏麵是小半塊風幹了的窩窩頭:“姐,快吃,不然叫大伯看見了,又搶去了。”


    這孩子……花小樓仰了仰臉,即然自已用了人家‘衛二莊’的房子,又借了人家‘衛大妞’的身分,那就替這兩人照顧好這個可憐的小孤兒吧。


    把窩窩頭往旁邊一放,擼擼袖子:“有根,去打水,我要洗手洗臉,還要燒水拔雞毛,為了慶祝你姐我回來,今天晚上我們吃水煮雞!”


    “雞?姐,哪有雞?”衛有根咽咽喉嚨,眼巴巴的望著兩手空空的花小樓。


    花小樓伸手往外一指院中那群肥雞:“在那。”


    衛有根驚恐的擺手:“姐,不中不中,大伯要是知道咱吃了他的雞,要打死咱的。”


    衛大妞眨眨眼:“有根,你不知道吧,我回來時叫大伯誆走了兩張狗熊皮呢,吃他隻雞怎麽啦?再說,還非得叫他知道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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