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那個命,還想讓別人將你當個公子哥來看待,也不看看你的祖父祖母什麽樣的年齡了,真是丟人!”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鄙視著喬亦。


    處於風暴中心的少年對著人群淡淡一笑:“你們說的沒錯,我喬亦天生是個苦命。”頓了頓,默默的走到人群中間,無懼的直視眾人:“隻不過,我的弟弟和妹妹比我還要苦,好歹在下的記憶裏還有父親的樣子,而他們記憶裏,父親卻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


    。”


    少年嘴角帶笑,好像在回憶一件非常開心的事:“他們從小就要下地幹活,你們沒聽錯,我的母親和我的姐姐妹妹,她們像男人一樣常年勞作,從沒有一天休息過。”


    “諸位有所不知,哪怕像我們這樣的農家子,就算是男人,也會有休息的日子,而我的小妹如今年齡才八歲,卻常年幹著成年男子才幹的苦活和累活。”


    話還沒說完,便聽到一聲冷笑,夾雜著不屑。


    “哼,就知道在這裏狡辯,你母親好歹也是一個成年人,生下了四個孩子,她不幹活難不成都要把這一切交給兩個老人?”劉姓學子說著,慢慢逼近喬亦:“據我所知,農家裏,每個孩子幾乎都早當家,你們不過是比一般的孩子多做了一點活而已,就在這裏叫苦叫累的,還有你那什麽小妹,這


    頂多也就是證明你們祖父祖母重男輕女了一些,也犯不著讓你們做這般大不違的事吧!”


    說罷,冷哼一聲,眼裏的幸災樂禍越發明顯。


    這喬亦不是很得夫子們喜歡嗎?不是處處壓他們的風頭嗎?今天他就要趁著這個機會,狠狠的將他踩在腳下,像螻蟻一樣踩在腳下,而且永世不得翻身!


    “就是嘛,就是多做點活而已,因為這些,你就要摒棄兩個可憐的老人,還把他們的養老錢都偷來自己享樂,實在是太過分了!”


    “這人分明還是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在咱們王朝,向來是以孝為天,有這種思想的學子,根本不應該在我們書院裏出現!”


    “如果僅僅是多做點活,那我們毫無意議,我喬亦別的沒有,就是有一把力氣,我母親以及我的兄弟姐妹天性勤勞,為這個家生活能變得更好,多做點活又如何!”喬亦輕笑一聲,淡淡的看著眾人道:“可是,我們所謂的幹活,不是為了貼補家計,而是完全被祖父祖母當做奴隸一樣使用,我來到書院以前,每天起早貪黑幹活,夜晚還


    要出門扛木頭貼補家計,卻是從沒得到過一碗米飯,每天隻有一碗稀米糊糊。”“我們一家五口,起得是最早的,回來的是最晚的,吃的是稀米糊糊,住的是破爛的草屋,我的小妹因為年紀比較小,幹活比較慢,因為這,我的祖父祖母從來沒有給她留過一口口糧,是我的兄弟姐妹和母親一起省下來才養活她的,一個月以前,她甚至連饅頭的味道都不知道是什麽樣?我想請問一下各位,如果你們的妹妹,每天起早貪黑


    的幹活,卻連一口飯都吃不上,你們對這樣的親人是否寒心?”


    說到這,少年的情緒明顯激動了起來,沒有了先前的淡定,像是有一口氣一樣堵在嗓子裏,讓他不得不將它大聲吐出來。“咱們王朝以孝為天,我喬亦曾經也是打心底的尊敬我的祖父和祖母,隻是在一個月以前,我的小妹生了一場病,祖父祖母不僅不願意拿出錢了,甚至連一口口糧也不願意


    分出來,如果不是我長年累月的為了積攢自己的學費扛木頭攢下來一些錢,小妹至今能不能活在這個世上還都是兩說。”


    “人心都是肉做的,祖父祖母是我的長輩,我不能說他們的不是,但我可以選擇離開吧,諸位,我們這樣的選擇過分嗎?”


    喬亦振振有聲的話落之後,整片書院一片寂靜。


    學子們的眼神驚疑不定的在老喬家人和喬亦之間穿梭,不知道到底哪一邊才是事實。


    人群裏,薑塵眼帶複雜的看著這一幕,難以想象,那如此精致靈動的少女,竟然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生長出來,令人難以置信!喬曾藩眼睜睜的見著風向開始有些不對勁,連忙辯駁道:“他在胡說!我們一家人都在這裏,你們隨便問一問,我們什麽時候虧待過他們,這個狠心的白眼狼,現在覺得自


    己是雲山書院的學生了,連自己的祖父祖母都敢抹黑,天啊地啊!這世界上的良心何在呀!”“就是呀,老天爺呀,我和老頭子到底親手養出了怎樣的一匹白眼狼,這還是在大白天,竟然睜著眼睛說瞎話,這樣的日子還過什麽過,不如讓我這個老不死的早點去死了


    算了!”


    苗大娥一看見喬曾藩開始說話,便立即跟上喬曾藩的節奏,配合著她癱在地上的動作,還真的打動了不少人的同情心。“喬亦,我看你就是信口雌黃,隨意抹黑自己的祖父祖母,小人就是小人,為了在雲山書院裏繼續待下去,手段真是令人不齒!”劉姓學子怒喝著揚手,身後那些跟著他混


    的學子們,也紛紛惡言對上喬亦。


    麵對眾人的反駁和不屑,喬亦不言不語的走到了苗大娥身旁。


    苗大娥的眼裏一瞬間迸發出惡毒的光芒:“你這個掃把…你要做什麽,難不成這青天白日的你還要報複你的祖母嗎?”


    “喬亦,你個畜生,我們還在這裏看著呢,你都敢如此行事?可憐喲!在家裏還不知道怎麽欺負這兩個老人!”劉姓學子瞪大眼睛,紅著一張臉叫囂道。


    眼裏還未來得及流露出幸災樂禍的情緒,下一刻竟然看見喬亦拉起了坐在那老婦懷裏的喬明。


    喬明欲要掙紮,不過到底比不上喬亦的力道。


    喬亦拉起喬明後,便將他的雙手裸露了出來。


    頓時,一雙帶著肉感的手流露在眾人麵前。


    很明顯,這雙手雖然有些髒跡,而且黑乎乎的,但是卻是一雙未曾勞作的手。看到這裏,劉姓學子瞬間便明白過來喬亦想要表達什麽,連忙嗤笑道:“怎麽,你都多大的人了?還要和自己的弟弟比寵愛,這哥哥多做點活不是應該的嗎,小孫子一向是


    老太太們的心頭寶,這又能證明什麽?”


    “的確是證明不了什麽。”喬亦見劉姓學子幫著自己解說完畢,又來到了喬大陽麵前,也將他的手放在眾人麵前。


    有了前麵的提醒,眾人很容易反應過來,都盯著喬大陽的掌心。


    同樣一看就是一雙未曾勞作的手,想到方才喬亦伸出手時,手心上滿滿的都是老繭,部分學子隱隱的覺得事情未必如表麵那般。


    當然也隻是部分學子有了覺醒,大部分人還是被苗大娥等人的假象所蒙蔽,尤其是劉姓學子等人在一旁煽風點火,讓不少人跟著他們一起怒罵喬亦。喬亦見狀,便放下了喬大陽的手,轉過身,看著喬家人道:“祖父祖母方才說,你們一大把年紀常年勞作才含辛茹苦將我們一大家子養大,大家都知道,一般常年勞作的人


    手心都會有厚厚的繭,尤其像我們這種農家人,到了祖父祖母這輩,老繭幾乎是標配,不知道祖父祖母還有三叔三嬸可否願意將自己的雙手伸出來?”“喬亦,你個掃把…你別以為你現在成了雲山書院的學生,就可以命令你的長輩了,我們現在是來要回你偷回的束脩,你別在這裏給我扯東扯西的,混淆人的視線!”喬曾藩眼見著不妙,大聲的嗬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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