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會兒,夢的聲音才傳過來:“你在幹嘛,你不是要進房間嗎,記得,不能看啊。”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夢,微微的點點頭算是回應。摸索著向著房屋走去。


    “砰”手碰到了房門,輕輕用力,這次沒有任何的聲音,房門就已經被我推開。


    走進去,第一個感覺到的就是彌漫整個房間的黴味,很淡,卻始終縈繞在鼻尖。


    感覺到已經進入房間,我停下了腳步,耳朵仔細的傾聽起周圍的聲音。房間明明不大,但聲音卻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那是爭吵聲,似乎是一男一女,其中還夾雜著小孩的哭喊。


    方帥呢,我很想要喊上兩嗓子,最終還是忍了下來。方帥既然在這裏,我相信他肯定會出現的。


    就這麽直直的站著,聽著那並不真切的爭吵聲,有人聲的地方,哪怕明知道是鬼,總會讓人感覺不那麽恐怖。


    而我也從爭吵聲中知道,這是一對夫妻,正因為孩子上學的事而爭吵。女人責備丈夫沒本事賺不了錢,男人則諷刺女人沒錢還要裝大爺,讓小孩去什麽貴族學校。


    至於孩子,隻能在一邊不斷的哭泣。


    我有些茫然,這不是存在很久的地宮嗎。怎麽會出現這麽現代的場景,這畫風完全不對啊。


    爭吵聲漸漸的小了下去,似乎夫妻兩達成了一致。隻是本來就聽不真切,聲音一小,我更是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孩子的哭聲也消失了,房間中恢複了安靜。


    就在我想著這些鬼是不是很無聊的時候,爭吵聲再次的響了起來,隨後就是孩子的哭聲。爭吵的內容和剛才一樣,這種不斷的重複,讓我感覺到一陣莫名的煩躁。


    但漸漸的,這種煩躁被一股冰涼所取代。孩子的聲音發生了變化,仿佛和最初哭的孩子並不是一個人。


    我仔細的凝聽,同樣的爭吵在不斷的重複,漸漸的,不光是每次孩子的聲音不同,連爭吵的夫妻聲音都在發生變化,隻是這個變化太過細微,我才一直沒有發現。


    夫妻的聲音正在慢慢的變成蒼老,仿佛爭執的兩個人正在不斷的老去。


    最後一次的爭執結束,一個分不出男女的聲音突然在我身邊響起:“你覺得發生了什麽事?”


    我被突如其來的嚇得一個哆嗦,卻依舊沒有回答。


    那聲音鍥而不舍:“回答我讓方帥來見你。”


    我身形一顫,衡量半響後開始思考起答案,一個問題被拿出來詢問,那麽它的答案在很多時候都是出人意料的。


    “他們爭執不下,於是殺了自己的孩子。”


    我的話音一落,房間中頓時出現了無數的陰風,各種惡樣的童音帶著淒厲的哭聲從我身邊掠過。


    頓時,在我的前方傳來了那夫妻淒厲的慘叫聲,很久之後,才漸漸的平息。


    “是那些孩子。他們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麽錯,不停的給自己的父母找著理由,直到你告訴他們真相。他們知道自己的死亡竟然是因為如此好笑的原因,終於失去了最後一絲人性,報複了自己的父母。”


    不辨男女的聲音帶著一絲的低沉,我卻有些嗤之以鼻:“你想讓我覺得內疚?嗬嗬,我隻知道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難道你就沒有犯過錯誤?”


    “犯過啊,小時候被打得蠻慘的。”


    我的話似乎讓對方覺得啞口無言,半響沒有了回應。


    “你不能不說話啊,方帥呢?”


    我直接開口,那聲音發出一聲歎息:“你說得對,所以方帥也該死。”


    “他該不該死,輪不到你來審判吧?”


    “但剛才你不已經審判了那對夫妻嗎?”


    “呃?你是醫生是誰?”


    “什麽?”


    “我覺得你腦子有病。”


    對方似乎不想再和我說話了,直截了當的開口道:“你睜開眼睛,就能看到方帥了。”


    “嗬嗬。”


    我又不是白癡,明明知道看見了這裏的東西,就再也沒有辦法離開,會傻得上這樣的當。發出一陣冷笑我開口道:“方帥太醜了,我不想看到他,讓我和我說話就可以了。”


    沒有回應,我連喂了幾聲周圍都隻是一片安靜。


    正當我打算再次等待的時候,方帥的聲音突然響起:“店長,你找我。”


    “方帥,是你嗎?你怎麽會在這裏?”


    “店長,這裏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唉,這都是一些可憐的人。”


    我皺了皺眉,心中隱隱猜測,或許這個方帥並不是真正的方帥。真的方帥應該是那個虛弱得四肢無力,卻依舊要我離開的人。


    見我沒有說話,身邊的方帥開始向我解釋這裏的由來。


    人死後變成鬼,鬼在頭七之後,就會受到地府的牽引,而自動進入地府。這是常態,但是總有特別的地方,比如厲鬼他們能夠擺脫地府的牽引,再或者特殊的環境、強大的執念,這些都有可能讓鬼魂滯留人間。


    因為外力而滯留人間的鬼魂比主動滯留人家的鬼魂更加的淒涼,因為他們並不是憑借自己的力量擺脫地府,大多數都算得上老弱病殘。


    想要進入地府,卻沒有辦法,在人間生活,又因為能力低下,而受到壓迫。漸漸的,這些鬼魂開始抱團取暖。


    他們找了一個沒有強大存在,又陰氣彌漫的地方,聚集生活,漸漸的形成了自己獨特的社會結構。


    而這裏,就是這樣的情況。


    方帥的話,我是十分信了九分,一分不信。


    隻是我並沒有反駁,而是笑著附和:“就算如此,這和你在這裏有什麽關係呢?”


    “因為方強一家也是這樣,他們隻能在這裏生活。”


    方帥的話,讓我有些鬱悶,完全解釋不通,不由得嘲諷道:“那行,你就在這裏生活吧,我就先離開了。”


    我的回答似乎有些出乎方帥的意料,半響才聽方帥道:“店長,我們希望得到你的幫助。”


    方帥話音一落,我感覺到周圍的陰氣加重了許多,仿佛很多的鬼魂將我圍了起來,不停的竊竊私語。


    “他會幫我們嗎?”


    “他能幫我們嗎?”


    “他是誰啊?”


    ……


    就好像真的有很多人正在等待我的幫助一般。


    我有些無奈:“你們這些鬼是不是和外麵接觸得太少了,所以連編造謊言都編得這樣的粗糙?”


    周圍猛然安靜,沒有了一絲的聲音,等了很久,方帥才開口道:“你真的很有意思。”


    聲音還是方帥的,語氣卻變得很陌生,我嘴角勾起一絲微笑:“怎麽,不裝下去了?”


    “沒必要,本來隻是想要逗逗你,誰知道你這麽不配合,真是無趣啊,希望在後麵漫長的歲月中,你會變得有趣一些。”


    “漫長的歲月,你是在說你們自己嗎?的確,估計太漫長了,不知道你們會不會有時候產生自殺的想法。”


    一聲冷哼,沒有了回應,我依舊站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感覺到了一絲光亮,天亮了。


    我開始轉身向著房門走去,至於方帥,我幾乎已經肯定他遇害了。沒有方帥,我不覺得自己還有離開這裏的必要。


    摸索著找到房門,打開後,眼前更加的明亮。


    拆下蒙眼的布條,緩緩的睜開眼睛,我的心就涼了下來。


    在我的麵前是一張張不懷好意的笑臉,每個人都舉著燃燒的蠟燭,而我感覺到的光亮,正是蠟燭發出的。


    根本就沒有天亮,我甚至能夠看到這些笑臉上的那一抹得意。


    “和我們一起吧。”


    “和我們一起吧。”


    “和我們一起吧。”


    ……


    聲音由少變多,由低變高,最後形成了巨大的聲浪,讓我身影都跟著晃動起來。


    一聲令下,身上的紙狼飛快的衝向了那些笑臉,笑臉在紙狼臨近的刹那直接消失不見。撲了一個空的紙狼將我整個圍住。


    失去了蠟燭,周圍黯淡了許多,但依舊有著搖曳的光線。


    那是房屋正中放置的蠟燭,借助蠟燭的光芒,我能夠看到,這是一間靈堂。正中是白紙紮成的花,左右各有一副挽聯。


    而在一邊,放著一塊木板,木板上用白布蓋著一個人,就好像是等待祭拜的死者。


    大爺的,我這麽小心,卻沒有想到還是中招了。想到夢的話,我的心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我會不會真的無法離開了。


    周圍沒有任何的響動,打量了幾次,我想著木板走去。


    揭開木板蓋著屍體的白布,我的腦袋直接懵了,我想過很多。無論下麵是死相恐怖的屍體,還是猙獰的鬼物,我都已經做足了充分的準備。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揭開的白布下躺著的人是那麽的熟悉,就仿佛是在照鏡子一般。


    的確木板上躺著的,是我。


    我甚至能夠看到,屍體眼角的舊傷,那是我小時候也被鞭炮炸傷的。


    喉結上下移動,我無意中看到了一遍的鏡子,更是大驚。


    在模糊的銅鏡中出現的完全是一張陌生的臉,我敢發誓,我重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冷靜,冷靜,說不定一切都隻是鬼魂製作出來的幻境。


    說著冷靜,我的眼睛卻看向了手腕,在我的手腕上,有一處紋身。


    要知道,我重來沒有紋過身,而現在這陌生的紋身似乎在提醒我,這一切或許並不是幻境。現在隻有一個辦法可以確定。


    我一咬牙,喚過了紙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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